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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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这是柳逸的第一个想法。自从作为凶兽降临在这个世上，无灾无病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疼痛。柳逸无力的搭上相柳的胳膊,全身的重量都靠着对方的手来支撑。

哪门子的血缘亲戚会上来就捅穿别人的心脏啊！！！

柳逸艰难的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声音。他咬牙挣扎着想要挣脱开，却被相柳随意摁住。高大的身体轻松挡住殷锦云的视线，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别乱动，这点伤对你来说可没什么。”

“心脏.....”或许是气息相近的原因柳逸还真的没感觉到多少杀意，不过他依旧咬牙切齿的蹦出一个单词来提醒对方。

是谁告诉你妖怪的心脏就一定得长在胸膛右边的啦！

相柳撇撇嘴，还是有些可惜的将手臂抽了出来。温暖的血液浇在皮肤上带来别样触感，让相柳不禁暗地里叹了口气。

“好啦好啦，你的选择时间已经不多了呢~”相柳没忘记这场戏的观众究竟是谁。虽然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开心,但这个叫殷锦云的人类才是重中之重。

“你杀了他？”殷锦云尖锐的破音让在场两个妖怪都皱起眉头。相柳是因为觉好难听，而柳逸则心疼自家饲主的状态。

柳逸特别想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一拳打到相柳,然后抱着殷锦云安安全全的回到人界那间安全的公寓里。可是他现在身体破破烂烂的,呼吸间甚至能感觉到胸膛被风吹过刺骨的凉意。

哪怕是凶兽受到这样重的外伤也只能说维持着不是,想要打败邪神相柳那可谓是异想天开。“我没事....”柳逸吸着气艰难说完这三个字就闭口不语。从来没受过伤的他没有一点耐受力，疼的他只想窝在人类怀里哭其他什么都不管。

“你大哥快死了，你男朋友也快死了。在不进行选择的话，你也会死。”相柳大概是这群人中唯一感到开心的人。八道阴影飘在他的身旁上下翻飞，从中泄露出的阴气让一众妖怪下属都面露忍耐表情。

这些下属如果放到外面都是能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的家伙。

可现在没人敢提一句不妥。他们就像是个尽职的护卫一样安静的看着相柳在几个人类前或夸张或内敛的表演，只有被呼唤的时候才会彰显出自己那一丁点的存在感来。

这就是顶级邪神的傲慢。

“让他们两个离开,我死。”殷锦云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冷静的抬起头直视浑身上下都很诡异的相柳“如果只有一个人必须要死，那也只能是我。”他理智的没有说什么不会放弃所有人,因为这不现实。

大哥照顾了他这么多年是无法割舍的家人,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抛弃他。而柳逸会沦落到现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也完全是被自己牵连，他没有脸也没有勇气抛下男朋友。

至于自己.....殷锦云做出选择后反而感觉心里一阵轻松。就因为自己的体质受到妖怪喜爱，别人就无视他的努力付出,只给他贴上一张‘上等祭品’的标签。

殷锦云是真的认为老宅就像个肮脏的深潭，他的出身就是带着血腥杀戮的原罪。这样不纯的身体如果能够拯救大哥和爱人，他又有什么不情愿呢？

“啊....这可真有戏剧性——但我不接受！”相柳摇着手指打碎了殷锦云的期望“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吧。你的大哥和男朋友两者取其一，没有你自己的事。”

“你很早之前就是别人的所有物了哦~我是个懂得先来后到的好妖怪，不会抢他人的东西的。”相柳话音落下，殷锦云的身体随之显露出了大片朦胧金色光晕。

那些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像是从殷锦云皮肤里面钻出来一样，看上去温和可是内里却能听到雷暴隐隐的滋滋声。这下就连旁边乖乖当背景板的下属们都吃了一惊。

“天生灵体？”“似乎还是亲近雷属性的那种！”“我靠这东西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我可真是长见识了！”“他看上去真好吃啊...”“......”

低声的交流在安静场合内听得特别明显。殷锦云脸色微微发白，手脚一股凉意令身体止不住颤抖。在压低的议论声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看光了一样。

那是在十几年前的老宅，古怪的生物们绕着他围成一团仿佛在打量商品时的目光。

“安静！”相柳的声音一下子将殷锦云的注意力拉回来。那些黑衣人纷纷闭嘴，一个个乖巧的退回到了阴影处。

“你的亲人”他言简意赅的指了指昏迷中的殷浩文。能看出大哥此刻的状态非常糟糕，如果不说的话很难将他现在的模样跟人类画上等号。

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肤长满了粗糙生硬的短毛，脸颊也变形向前凸起变的像狼一样。殷锦云看不到更多的画面，但他知道大哥再不离开这里很有可能会直接转化为没有理智的狼犬。

“你的爱人。”相柳在说到这块的时候顿了顿，好在精神高度绷紧的殷锦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柳逸躺倒的地方离他俩更近，所以殷锦云也将柳逸的伤势看的更加仔细。

毕竟穿膛而过留下的伤口实在看上去非常骇人，殷锦云甚至可以看到翻卷起来的模糊血肉。柳逸并没有说话而是垂首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安静的像雕像。

是不是疼晕了....见柳逸没有动弹，殷锦云的心脏担心的高高吊起。

“十、九、八、七.....”相柳抱着胳膊站在殷锦云旁边，面无表情的开始读秒。

“等等！我们可以商量的！”

“六、五...”

“我很好吃！你们可以先吃我！”

“四、三、二——”

“大哥！”殷锦云在喊出这两个字后崩溃的捂住脸，一向挺拔的腰佝偻下来“救大哥....”绝望吞噬着他的内心，咚咚作响的心脏声音大的震响耳膜。曾经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失去了光芒。

明明是做出选择的人，可是看上去比被抛弃的柳逸还要痛苦。

“我艹你apeihfauwf.....”实在是忍受不住爱人在他面前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柳逸拼着一口气站起来就打算跟这帮人拼命。但他刚开口说两句话就被柳逸的一道阴影强行摁在地上摩擦，后面的声音也没人听得懂。

“人家都不要你了，还替对方心疼呢？”相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后也对九婴产生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心态。

你说自己都被抛弃了还打算护着对方，是人类不好吃了还是被狗血肥皂剧洗了脑？？？

丢妖怪的脸。

“这种情况下是个正常人都会选家人吧？！”顾不上在另一边‘自闭’的殷锦云，柳逸毫不顾忌的冲相柳怒吼道。在愤怒的驱使下他胸口的大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而他的身后同样凝聚出了八道扭曲阴影。

但跟相柳身后的相比起来就黯淡了许多。

使了个眼色让下属把两个人类送回去，相柳便站在柳逸的正对面。鼠灰色的马褂长袍无风自动，他低头仔仔细细的挽好袖口。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对人类的态度。但这么看来，你其实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笨。”他轻轻巧巧打了个响指，其中两道阴影便化作污水围绕在两人身边。从脏污水流中隐隐传来腐臭让没闻过这种味道的柳逸皱起眉来，但相柳仍旧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如果你真的有表现出来那么在乎人类，从最开始你就应该拆穿我。而不是顾忌身份看着我在这里表演。”

“你也知道我是在帮忙的对吧！”他俏皮的眨了眨眼，发现柳逸不为所动后又叹了口气。

新任的小辈跟自己闹别扭也很可爱嘛~今天的邪神大人也如此烦恼并快乐着。

柳逸沉默的垂下眼，并不开口否认这个家伙的观点。他得说其中一部分的确贴合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柳逸没有暴露凶兽的身份。

后来....他表面上说殷锦云于情于理都会选择他的亲人，而不是自己这个认识几年的男朋友。可当对方真正开口的时候，柳逸内心的难受丝毫不亚于殷锦云。

“你让他感觉的难受了。”事已至此，柳逸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他身后的一道阴影在话落时也消散凝聚成了一条火焰形状的长蛇，盘旋在柳逸身边朝相柳无声低吼。

“我曾经只把殷锦云视为食物。”赤红色的火焰长蛇随着柳逸的声音身型暴增“他是非常优秀的人类，可我满脑子只想着吃。”

“这样的我根本不配他被选择。”

相柳能从中感受到越发澎湃的战意。他想用污水来浇灭那股火焰，但另一股清纯的水流却硬生生缠绕阻挡了污水流动。与火焰长蛇一样，那股水流同样是柳逸的力量。

九婴，水火之怪。

“但现在，我想去爱他。”

“跟我赌气？”

“有一点，但更多的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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