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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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的大雨整整下了一个月。

在拍完大部分的室内镜头后,闫导只好让《烽烟》剧组暂时在酒店休息。剧组停摆一天就是干烧钱，不是他不想继续拍而是外面暴雨机器只要摆出来就会被雨水淋湿。

而且这狂风暴雨的天气室内拍摄演员也没办法好好入戏,刮风打雷吓一跳不说还让人心神不宁。

他的拍摄团队甚至养成了每天早上起来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今天怎么还下雨啊....我都多久没看到过晴天了....”今天早上依旧是阴沉的天空，程厌再一旁吃着早餐耳中传来工作人员的抱怨声。

“以前还觉得每天都是工作跟个社畜一样，现在闲下来反而更折磨人。”“对啊，你说下雨哪也不能去只能窝在酒店里。我感觉自己要发霉了....”

“哎....也不知道柳哥怎么样了。”助理托着腮帮子望向阴沉沉的天空。殷总据说遇上了绑架案现在住到别墅里修养，他们自然也替柳哥请了长假。他因为暴雨没有办法回市中心只好跟着剧组窝在酒店里，脑子里就开始想念起了自家艺人。

而在城市郊外的独栋别墅区，好几辆低调豪车陆陆续续停在一栋最高端的豪宅面前。门亭的保安目不斜视的查看了他们的临时通行码后就直接放行，对这帮道士和尚一点评论想法都没有。

拿着那么多的工资,他们很清楚该如何保护好业主的隐私。

“阿弥陀佛。”饶是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空一僧人在看到殷家总裁的时候仍是忍不住道了声佛号。另外两个道士虽然没有出声,但眼中也都是满满的震惊。

殷浩文身上缠绕着的妖气实在是太浓郁。如果他们不是知道殷家大哥的确是个年轻有为的俊才,光看身上气息肯定以为他是纯纯粹粹的妖怪。

可是架不住他们灵视下,殷家大哥俊秀的脸上遍布各种黑色疤痕。还有他浑身上下黏着着奇怪的黑色污渍，光是盯着久了都让他们这群修道之人头晕目眩。

“您这样的程度最好还是去我们道观一趟。我们几个虽然也能为您祛除大部分的妖气，但始终没有观里聚灵阵的功效好。”唇红齿白的小道童没忍住先开了口，毕竟在他修炼的这几年里殷家大哥可算是被‘污染’最重的案例了。

“当然，寺庙也可以。”小道童看了眼旁边的两个和尚，补偿似的又说了一句。

却见殷家大哥只是摆了摆手。他的神情有些疲倦,好在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强撑着说道“我今天请诸位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告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想必大家也看到b市天气的异常，没错,这里有大妖现世。”

“我这副模样应该能算得上是最好的证明了。”说到这里,殷家大哥苦笑一声。他的身体如今堪堪恢复到‘人类’范围内，如今也依旧接受着佛道两家的净化。

小道童第一次过来不知道，他所提的这些净化手段殷浩文早就都尝试了个遍。可惜效果不明显,他身上的痕迹变淡的程度肉眼几乎看不出来。

殷家自古偏向与鬼怪交好，但殷浩文上台后却每个月都持续给佛道两家提供大笔的供奉。所以不论是为了留住金主还是道德层面上，所有人都不希望殷浩文被转化为妖怪。

只是留下来的阴气冥顽不灵，他们只能将其压制住而无法很好的驱散。道佛两家分别派出两人所为代表每周过来探望一次，既是为了安全起见也是有保护的意思在。

“施主身上的阴煞之气已经能够保持住不扩散出去，您的亲人....最好还是....”年轻的大师话说到一半停顿下来，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们听说到的消息是殷家兄弟人遭难勉强生还，可到现在为止接受治疗的只有殷家大哥一人。

难道是豪门之间的龌龊事？可再怎么说跟玄门扯上了关系，再怎么冷漠的关系也得让弟弟接受治疗啊！

大师旁边的同伴暗地里给他一肘子示意他闭嘴别说话。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说不清道不尽，别人想逃都来不及自家师弟怎么还偏僻要提起来。

“阿弥陀佛。贫僧师弟不会说话，还请您见谅。”

“您是说我弟弟吧？”殷浩文丝毫不意外对方会提起弟弟的事情，毕竟他在联系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说了。“我们家族也有些传下来的秘法，他的身体没有出现问题所以就不劳烦诸位了。”

话虽如此，殷浩文还是微笑着转移了话题。在客套了几分钟后，达到目的的道佛双方便很有眼色的起身告退。

目送着一行人从门口离开，殷浩文的视线这才转移到了楼梯口。原本伪装很好的微笑变成了阴郁模样，他抿着唇扯开领口纽扣让自己更舒适一些。

方才他说殷锦云身体没问题是不假，但弟弟的精神状态却让自己非常担忧。

亲手背叛男朋友的经历让弟弟的精神受到很大打击，哪怕是在别墅修养都显得神魂不宁。这段日子他偶尔会听到从房间里传来的哭泣与尖叫，还有偶尔出现若有似无的嘶鸣声。

哎....再这么下去，他得给弟弟请个心理医生才行。殷浩文叹了口气，转身便进了书房开始办理今天公司上的业务。

弟弟为了他而做出了牺牲如今陷入痛苦，正是在这种困难的时候，作为大哥的他才更不能倒下。

窗外雷声轰鸣，屋内却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殷锦云拉上了所有窗帘，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不言不语。他只穿着睡衣，抱着膝盖将自己的缩在床头。仅仅不到一个月，他的身形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

昔日神采奕奕的年轻总裁如今闭上眼睛，用手背抵住额间。无论窗外的狂风和落雷有多么大的声响，他只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动不动。他看上去像是一棵即将枯萎的松树。

门口试探性的敲了三下，大哥在没有回应后悄悄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先是飞快的看了眼弟弟周围有没有摔碎的东西，然后才放下心来慢慢走到旁边坐下。

“我已经联系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专业人士吧。”殷家大哥看着殷锦云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心疼不已“跟我回老宅吧，那里虽然给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但怎么说都是安全的。”

殷锦云瞥了眼大哥，没有忽略对方眼中掩藏不住的担忧。他像个迟钝的机器一样动了动胳膊，拽住被子把自己过得更加严实。

“在‘它’没有吃掉我之前，的确很安全。”殷锦云闷着声回答道。

“哥，我杀人了。”他在那个时候放弃了相处好几年的男朋友选择了亲人。柳逸或许死了，或许会变成妖怪继续活下去。按照那个大妖的恶劣性格，他猜想柳逸肯定会活下来——并且找自己复仇。

这一个月每天晚上他都做着同样的梦。

他跟柳逸去了国外结婚，然后回来继续工作生活。柳逸依旧当着柑橘的咸鱼演员，而他也是那个勤奋上进的年轻总裁。只有当他们拉灯准备睡觉时，柳逸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会突然变为黄金竖瞳。

薄唇微张露出猩红蛇信与雪白獠牙。青年明明是笑着的，却仿佛整个人陌生到了极点。

“为什么抛下我？”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质问，殷锦云哪怕明知是梦中也依旧无法动弹。他嘴唇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我好冷，身上好疼。”柳逸又变成当初胸口被洞穿的状态，通红的眼睛倔强看着自己。

殷锦云闭上眼睛又睁开“对不起。”他只能轻声说着三个字，用恢复只觉得手颤抖着碰上柳逸的脸颊。“来恨我吧，或者干脆跑过来杀了我也可以。”

如果这样能够让你好受些的话。

他疲倦的看着柳逸那双不停变化形状的眼睛，满身的冰刺只有对着青年才会化作一汪清潭。而如今潭水干涸，殷锦云甚至麻木到没了当初的绝望与悲伤。

双手被握住合拢，殷锦云抬眼直直撞进柳逸的眼眸中。里面充斥着忧伤与痛苦，却唯独没有他想象过的恨意。

“是我的错才对，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殷锦云将额头轻轻抵住殷锦云“如果我没有骗你就好了。”

“虽然有些晚，但还是重新自我介绍一次吧。”

“我叫九婴，是上古传说中记载了的妖怪，能够震灾除恶。”

骗人，明明就是会用哭声引人类吃掉的妖怪。殷锦云心里默默想道，但仍旧用手插进柳逸松软的发间安静的听了下去。周围的环境逐渐模糊不清，只有两个人的身形是如此清晰。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殷锦云在扫到周围变化后还是没忍住，下意识拽了拽头发让柳逸回答自己。大概是相处间已成习惯，他这个时候回复了些往日的生气。

柳逸眨了眨眼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在殷锦云沉不住气之前的那一秒，柳逸才慢慢的开了口“这里是你的梦境。”

“所以你只是我为了让自己好受点而编出来的理由？这样我会认为你欺骗在先，我就可以丢掉抛弃你的罪恶感？”

“但是对于妖怪而言能够入梦的手段也有很多~也许这些是真的呢？”柳逸笑着开口“我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要不要猜上一猜？”结果话不到三秒就被殷锦云重重弹了脑门。

“唔！”柳逸没了方才轻描淡写的模样，反而吃痛的捂着发红的脑门缩在沙发上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这样的柳逸看上去才像他认识的那个，殷锦云满意的收回了手“别学那个家伙的腔调，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好的。”柳逸还揉着隐隐作痛的脑门，看着殷锦云恢复精神的模样暗地里舒了口气，然后又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我很期待咱们的下次见面。”察觉到这个梦境空间即将出现溃散征兆，柳逸在消失前飞快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究竟会不会把这段梦境当真，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当真意味着柳逸是真的欺骗了殷锦云，而如果梦境是假的——那这些卑劣想法便是他大脑用来开脱愧疚感的幻想。

当殷锦云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厚厚的被子舒服又不沉盖在身上暖洋洋。他伸手拿起闹钟发现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外面黑漆漆的离天亮还早得很。

“草！”回忆起梦境中柳逸给他留下的问题，殷锦云没忍住骂了句粗口

在无故旷工一个月的情况下，柳逸最终还是回到了剧组。他带着几个穿着黑服的保镖给全剧组送了有名的米其林三星下午茶套餐，然后开始主动跟导演商量起自己的人物性格该怎么演的更好。

但有些事情跟之前变得不一样的。

不仅仅是程厌，连同大部分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感受到了不同往日的气氛。

“你可真令我失望啊.....”柳逸伸手挑起程厌的下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满是厌倦无趣。他斜斜的倚靠着躺椅，而跪在脚边的更是因办案不利上门道歉的程厌。身着御赐的鲜红飞鱼服却懒懒散散的模样，好像一点都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

“还以为你能有多大本事呢，结果....”他轻哼一声，连半分眼神都不愿意给对方。

“就这？”

程厌接下来的剧本应该是‘愤而暴起’指控东厂督公身着赐服的大不敬之罪。

然而柳逸只是随意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他，程厌就绷紧神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大佬什么都没说，但他却能感受到周身充满了骇人压力逼得他喘不过气来。好像只要动上一动，下一秒自己就会命丧于此。

不光是程厌本人感到了巨大压力，就连在旁边一众工作人员融入进去心脏咚咚跳的沉重。

柳、柳老师怎么一个月不见，看上去变得这么吓人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卡在这里所以努力了一把。

是加更，明天继续六点更新。

b.这段梦境稍微有些意识流。殷锦云的反应跟往日比起来会有些不同，因为他在直面了邪神后精神受到些许污染。（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恢复正常的）

这里借鉴了下克系一点点元素，因为相柳是邪神而九婴是凶兽。他俩其实地位差的很大来着，虽然本体看上去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