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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花从大儿子屋里出来,回到自己屋看到老杨头正蹲在灶房门口剁猪草,赶紧上前拿过男人手里的菜刀,自己用力的剁起了猪草。家里养了三头猪,每天打猪草,剁猪草都很累人。
“老大媳妇真的被强盗抢了?”老杨头蹲在旁边慢条斯理的在门槛上磕磕烟锅。
“哪个砍脑壳死的乱传话,不是要糟蹋我屋的名声么!”李桂花提到这事就气愤不已。
“老大媳妇今天带了娘家三兄弟,想去县城直接把美玉抓回来,结果被美玉喊人打了饱饱一顿。”李桂花觉得杨美玉真的是变了。
“田二哈几兄弟今天吃了大亏!他们一贯无赖,我怕他们不敢去找美玉麻烦,会到我们屋来找麻烦!”李桂花此时心里很烦杨美玉,真是个背时的鬼儿,净给屋里找麻烦!
“来了再说!”老杨头并不害怕,家里有三个儿子就是他的底气。
李桂花又念了几句杨美玉的啰嗦,看老杨头不接话,也不敢再说了,只在心里抱怨大媳妇娘家兄弟太差劲,早知道就不该听她的,现在美玉那死女子肯定恨死他们了。
第二天田银花的娘来了,告诉田银花说田二哈三弟兄到家里来要医药费,田二哈的娘还上门找到田银花的爹哭诉,说田银花害他们,挑唆田二哈三弟兄去招惹杨美玉那个狠婆娘。
田银花的爹自然维护自己的亲侄儿,毕竟嫁出门的女是泼出去的水。这不,现在喊田银花的娘来跟田银花要钱,不给的话,明天老田家就上老杨家门来要,至于去找杨美玉要医药费,老田家提都没提。
田银花气得胸口发疼,“娘,你和爹是想逼死我是不是?现在村里人都在背后笑话我,你们再上门闹,我在杨家还过不过了?”
她娘无奈的叹口气,心里却在抱怨田银花自己找事做。
田银花无法,忍痛从私房钱里拿了十块钱出来,才把自己的娘打发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田银花在床上装病躺了一天,第二天也只好起来做家事,一屋的事等着她做呢,再说还有婆婆李桂花看着,再装病又要挨骂。
刚喂完猪,就看到周春香带着三个孩子穿的整整齐齐,一幅要去走亲戚的样子,周春香的背篓里面的菜都冒尖了,就这样还嫌不够,手上还提着一只大鸭子。
三个孩子看到田银花都礼貌的打了招呼,“老三家的,这是去哪里走亲戚啊?”
周春香还没来的及开口,她最小的儿子今年才读一年级的三宝马上兴高采烈的回话了,“大伯娘,我小姑要请我们去城里玩半个月耍!”
“是呀,大嫂,忠奎在外面等着呢,我们先走了!”说完周春香就急急忙忙的拉着孩子走了,好像后面有够撵一样。
田银花现在是听到杨美玉的名字就又恨又怕,看到周春香带着孩子走也无可奈何,老三可不像自己的男人,一昧得听婆婆的话。
在田银花得咬牙切齿中,周春香和杨忠奎带了三个孩子到了县城,杨忠奎还用麻袋提了一袋米,够自己的婆娘和儿女吃上一个月的。
杨美玉把娘家那些破事搞定以后,放心的买好火车票,趁赶场时给杨忠奎带了话,让周春香马上带孩子到县城来。
周春香的大女儿杨佳慧(平时都叫她大妹)已经马上要读五年级了,十分的懂事。在家里也经常帮着父母带两个弟弟,农村都这样,大人忙着下地做工,孩子都是大的带小的,不一会大妹就把小丫哄的离不开她。
杨美玉放心的上了火车,走的时候特别交待了三嫂,城里有人拐卖儿童,叫她带孩子时不要一心二用,得把四个孩子看好了,只能在门前的水泥平地里玩玩,千万不能走远。周春香被小姑子唬得一愣一愣的,自此每天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孩子不提。
广市郊区某某部队。
杨忠辉拿着杨美玉拍的电报,说买的某日的火车票来广市,这么算起来,明天就要到广市了。其实杨美玉家和杨忠辉家只能算是家族亲戚,血缘关系比较远,但是农村格外注重宗族关系,又都住在一个村里,也知道有杨美玉这么一个堂妹。
但是杨忠辉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杨美玉来广市干什么?他和杨美玉年纪相差快十岁了,小时候倒是经常和她的大哥二哥一起玩耍,和她几乎没有交集,只记得这个堂妹人材很出挑。
回到家里,杨忠辉看到妻子李秀菊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现在放暑假,两个儿子都在家里,饭菜也做的多,但是都是青菜,比如丝瓜,空心菜,自己做的酸菜,一盘煎豆腐算是荤菜了。
杨忠辉所属的这个团在广市的郊区,开车去广市都要一个多钟头,买东西极为不方便。部队在山窝窝里面,前不挨村后不挨店,一条硬化的水泥路是连接部队与外界的唯一通道,当然走路走个半钟头,也能看到附近农民的房子,院前院后都栽着果树,如荔枝树,龙眼树。
部队就像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世界,有专门的福利社供应部队的家属采买,家里吃的小菜都是李秀菊在鱼塘旁边开的菜地种的,肉却并不好买。
团里有专门的养猪场,三天杀一次猪在福利社卖肉,就是狼多肉少,有时候早早去排队也不见得买的到肉。杨忠辉只是个营级干部,自然没有福利社的人巴巴的替他留着肉,所以李秀菊买不买的到肉纯看天意,而两个儿子正长身体,格外馋肉。
“美玉拍电报说明天到广市,明天早起买点肉吧,没肉猪肝猪肚子也行。”杨忠辉匆匆刨了两碗饭后帮着李秀菊收拾。
“你快去休息一下,我来弄吧!”李秀菊催促丈夫去午睡。她随军快两年了,工作一直没有安排下来。李秀菊没有文化,不识字,只能安排到广市的棉纺厂去上班,棉纺厂离部队远,除了三班倒外,一个礼拜才能回家一次。
家里的老二才读一年级,杨忠辉工作也忙。要是杨秀菊去棉纺厂上班,靠杨忠辉在家里照顾两个儿子,估计等周末李秀菊上班回来,父子三人都和难民一样,而家里也会乱的像是灾区。
两口子商量了好久,还是不要李秀菊去棉纺厂上班了,赚钱固然重要,但是万一孩子没带好,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由于李秀菊没有出去工作,杨忠辉的工资要养一家四口,家里用钱就十分紧张。加上有时候老家碰到水杂旱灾吃不饱肚子时,还要写信来诉苦,这时也要寄钱寄粮票回家,这也是一笔不小而且不能省略的开支。所以李秀菊用钱都是从来都是精打细算,不乱花一分钱。
“美玉怎么会来广市?”李秀菊也挺好奇。杨美玉的爹娘把杨美玉嫁进县城,而那个男人又喝酒又打人的事,李秀菊以前没随军时偶尔也听说。但是杨美玉有三个亲哥哥,娘家的人不做主,本人也没找亲戚求助,所以大家都只好装做不知道。
“我也搞不清楚,难得大老远的来一次,能帮就帮吧!”杨忠辉和李秀菊都是朴实善良的人,大概以为杨美玉过不下去离家出走了。
在火车上的杨芷青同志已经快被汗水味,臭脚丫子味熏晕过去了。为了省钱,杨芷青买的是硬座,在沙市转车后,想买卧铺也买不到,只有买张硬座,努力挤上火车,幸运的是终于找到一个座位。要是站着到广市,杨芷青觉得自己会站晕过去。
这时候的绿皮火车没有空调,每个车厢只有几个风扇,车厢就像一个巨大的沙丁鱼罐头一样闷热,隔壁座位那男的脚丫子味超级难闻,半个车厢都弥漫着这股臭味。杨芷青用大手帕像戴口罩一样蒙在脸上,才觉得稍微好一点。
哎,慢慢捱吧,明天上午才能到广市,下回打死也不坐硬座了,杨芷青靠着座位,无力的翻着白眼。
杨忠辉本来上午想抽空去接杨美玉的,没有人接根本找不到部队所在地。偏偏上午团里临时通知他去开会,杨忠辉只好给在市里军区的战友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去接一下堂妹。
战友韩铁听到杨忠辉拜托他的事情,在电话里打趣他,“杨忠辉,你小子是不是能掐会算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到你们团里来办事?”杨忠辉这个团建制比较大,是隶属于军区直接管理的。
“那正好,麻烦你把我堂妹带来吧,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堂妹叫杨美玉。”杨忠辉听说韩铁要到团里来,刚好一事不劳二主,自己也不用专门跑到广市去接人了。
杨芷青来之前是给杨忠辉拍了电报,不过本意不是要他来接,而是打个招呼,表示自己要来,免得吓着他们两口子,去部队的路,杨芷青现在还记得怎么走。
想到马上要看到才30几岁的父母,杨芷青的心里特别酸楚和激动,一想到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虽然现在她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肯定他们就是自己的过世的父母,但是万一呢?
周明莲告诉她,杨忠辉养得两个儿子,根本没有女儿。杨芷青猜想,这世界啥都没有变,唯一变化的是没有自己的存在,而自己只能以杨美玉的身份活着。
火车终于进了站台,杨芷青背着她请人做的改良版双肩包挤下火车,尽管外面骄阳似火,但杨芷青还是闻到了清新的空气,老天爷啊,终于摆脱那臭脚丫子味了。
杨芷青看到站台僻静处有一排水龙头,很多人在哪里洗漱,在火车上闷几天了,不用别人说,杨芷青就觉得自己身上一股怪味。想想还是简单洗漱一下。她用挂在背包上的搪瓷水杯接了一杯水,从背包的小侧袋里取出牙膏刷了个牙,用蒙脸的手帕简单洗了个脸,世界终于清爽了。
把牙膏水杯在劳动布做的双肩包上原位放好后,杨芷青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出站口走。背包里面有杨芷青专门给父母带的放在谷子堆里保存的腊肉,还有老家的酸菜,没办法,天太热,路太远,其他的东西也带不了。
挤火车时杨芷青无比庆幸自己在老家请人做了这个劳动布的双肩包,这个劳动布有点类似于牛仔裤的面料,十分的结实,背着这个包,把她的双手解放出来了,挤火车时杨芷青才能手脚并用,比很多人动作迅速。
出了站台,杨芷青看着老旧的火车站广场,广场旁高高的钟楼,这会有穿越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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