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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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芷青正想感叹一下岁月无情，广场的钟楼历尽沧桑，依然矗立……

突然看到有个黑瘦少年正站着出站口外面举着牌子，牌子上写着“杨美玉”三个大字。

“难道是来接我的？”杨芷青想不到还有这样意外的惊喜。

杨芷青试探着问道，“我是杨美玉，你是接湘南省来的杨美玉吗？”

少年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他带着杨芷青走到路边，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树荫下，两个穿绿色军装的青年军官正站在大树下抽烟。

少年和他们说了两句话，就有个圆脸的军官走到杨芷青面前，“你是杨忠辉的妹妹杨美玉？”

“是的!”杨芷青这下放心了，果然是来接自己的。虽然她知道怎么去部队，但是现在要租车很难，有人来接就方便多了。

“你哥叫我来接你，刚好我们要去你哥那里有事，可以带着你一块走。”圆脸军官正是韩铁。

他给了等在旁边的黑瘦少年一块钱，少年笑眯眯的走了，举着牌子继续招揽生意。不愧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啊，连小孩子都这么有生意头脑。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孙剑辉按了按喇叭，催促两人赶快上车。

杨芷青上了车，坐在后排，韩铁啥时都笑眯眯的，给人的感觉是四个字，“长袖善舞”。

坐在驾驶位上的是个黑脸男人，脸黑得包公有一拼，五官棱角分明，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淡，这是不是常说的“禁欲系”男人？

杨芷青自从穿到杨美玉身上，对“男人味”这种东西目前已经处于“绝缘”状态，在她看来，圆脸好说话的韩铁要好很多，至少相处起来舒服。“禁欲系”什么的，和她这个县城小寡妇的生活离得太远，杨芷青很现实的。

孙剑辉今天是临时被韩铁抓壮丁的，最近他刚执行完一项高度保密的任务，目前在家里休息养伤。

对于老战友韩铁的热心助人他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女同志的态度问题也一样，这些估计他下辈子也学不会。

像今天他对杨美玉这个土里土气的村姑，热情周到的和对文工团里漂亮的女主角一样。

韩铁就有这个本事，迅速的和每个人拉进距离，而且他言行举止极为有分寸，特别讨女同志的喜欢。不过这个杨美玉显然并没有被他的“殷勤”感动。

看着好友卖力的表现，孙剑辉看了一眼村姑杨美玉，小脸长得还可以，主要是皮肤白，白的就像会发光一样。大眼睛清明有神，笑起来像有钩子，钩的人沉浸在她到笑容里。小姑娘的名字起得也还可以啊，真的是莹白如美玉。

杨美玉感觉到孙剑辉冷飕飕的看了自己一眼，不会嫌他们太吵了吧？真是有点莫名其妙，是这个韩铁非没话找话说的好不好？!

车子已经快出广市市区了，杨芷青突然想到父亲在的这个部队挺偏远，买肉食什么的一点不方便。就和韩铁说路过菜市场能不能停下车，她要去买些菜带过去。

韩铁自然点头答应，马上想到今晚可以去杨忠辉家混饭吃了。

杨芷青则回忆起小时候在这部队生活的点点滴滴，可以说，自己的童年就在这部队度过的，那是她一生最愉快的时光。无忧无虑的到处玩耍和做游戏，附近的山头被她和小伙伴们都踏遍了。

往事不堪回首，现在得打起精神时刻记住自己是杨美玉，千万不能在父母及外人面前露出破绽，杨芷青暗暗警告自己。

孙剑辉对广市的大街小巷相当熟悉，一会儿他就把车停到了广市的卫星城丰县的菜市场门口。

“二十分钟。”孙剑辉抬手腕看看手表，“黑着脸”对杨芷青说。

杨芷青放下背包，婉言谢绝了韩铁的帮忙，就挎着胸前的书包进了菜市场。

我得罪这开车的黑脸师傅了吗？杨芷青心里直嘀咕，没错，直到现在，杨芷青还把他当做是开车的师傅。

其实杨芷青冤枉孙剑辉了，他并没有刻意针对杨芷青。他皮肤本来就黑，再加上冰块脸，一说话自然就让人感觉他说话是“黑着脸”的，冷冰冰。

鉴于开车的是个“黑冰块脸”，再说杨芷青也归心似箭。她进菜市场买了两斤五花肉，一条鱼，一只鸡，一只鸭后就飞快的走到停在路边的吉普车旁。韩铁和孙剑辉看到还在活蹦乱跳的鸡鸭，一脸便秘的表情，等会下了车估计三个人都一身的鸡屎味。

杨芷青厚着脸皮视而不见，把鸡鸭都放在脚边，看前面开车的冰块脸师傅脸更黑了，心里得意之余稍微有一点愧疚，等会下车估计他就得马上洗车，要不鸡屎味熏死人啊！

幸好部队驻地就在丰县的郊区，没到一钟头车就开始进入部队的防区。杨芷青看到熟悉的灰白色水泥路一直在山间逶迤，水泥路的尽头就是部队的驻地了。

到了驻地的岗亭，杨芷青一下子被眼泪迷了双眼，自己的父亲杨忠辉正站在岗亭里面等待他们。

杨芷青看到父亲脸上熟悉的笑容，真想抱着他大哭一场。现在的父亲年轻，健康，还没有受到病魔的侵蚀，一切都来得及，一切正好………

孙剑辉敏锐的感觉到后面的村姑杨美玉似乎流泪了，见远房的堂哥，至于那么激动嘛？!

杨芷青想这么多其实也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前面的黑炭师傅好像看了自己一眼，杨芷青马上警醒过来，用刚才洗脸的帕子低头装着擦汗，把眼里的泪水擦干净，她现在是杨美玉，可千万不能露馅了。

“美玉，来了就安心住下再说，我叫孙队长先送你到家属区，我家住2栋，你嫂子这会肯定在门前的坪场看孩子玩耍，有啥话和你嫂子说一样的。”杨忠辉打开车门，看到杨美玉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她在老家究竟有什么事情，就安慰了几句，让孙剑辉帮忙先把杨美玉送到家属区。

今天来团里公干的是韩铁，看到老战友杨忠辉，韩铁拉着他陪着一块去团部了，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孙剑辉沉默着把车开到家属区，这里有三栋并排的四层楼房，团部普通干部的家属房就在这里。

到大院前的坪场停下，杨芷青看到妈妈李秀菊果然站在坪场和旁边的几个随军家属扯闲话。

杨芷青近乡情怯，竟然有些不敢下车，她害怕这是一场美梦，梦醒了就再也见不到父母。

孙剑辉下车打开车门，杨芷青才如梦初醒。看到孙剑辉把鸡鸭提下车，杨芷青手忙脚乱的把其他的东西弄下车。

“那个，孙队，谢谢啊!”杨芷青已经知道这“黑冰块”不是司机师傅了，看人家挺帮忙的，顿觉不好意思。

“黑冰块”孙剑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增加了一个外号，听到杨美玉的感谢，只是点点头，依旧沉默似金，然后开车扬长而去。

“美玉？真是你啊!”老妈李秀菊走过来试探着问道，不是李秀菊不认人，而是她嫁到杨家坳时和杨美玉来往得也不多，更何况后面杨美玉嫁进县城，她又随军到了部队，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实在是少的很，连记忆中的样子都模糊了。

“秀菊嫂子，我是美玉。”杨芷青强忍着喊妈的冲动。

“你看你来还买这么多东西，不是浪费钱吗？大家手头都不宽裕，你客气什么!”老妈对农村的亲戚都是体贴宽容的，她时刻不忘自己也是农村出来的，农村人挣钱真的不容易。

“嫂子，买了就买了，帮我拿回家。”姑嫂俩一起把东西搬回家，杨忠辉家住最边上这单元的二楼。

杨芷青进门放下东西和背包，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李秀菊的肩膀就“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父母相继过世后，杨芷青多少回梦里与父母相聚，醒过来只有满脸的泪水和凄清的月光，“子欲养而亲不待”，对于儿女来说是多么的痛苦和遗憾!

李秀菊被杨芷青的举动蒙了一会，反应过来后用手轻拍这杨美玉的背，柔声安慰着；听杨芷青哭得伤心，心里莫名的一阵酸楚，一边劝着，一边竟也陪着流起眼泪来。

杨芷青宣泄了自己的情绪后，有点担心吓着老妈李秀菊，忙把杨美玉嫁人后的血泪史说了一遍，李秀菊当然忍不住心疼这个妹妹，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受了那么多的罪。

杨芷青这时才想起自己身上臭烘烘的，汗味加上鸡屎味，可不是一般的酸爽。

“嫂子，我身上臭死了，我先去洗个澡啊！”杨芷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卫生间在那里，你住这间房，床都给你弄好了。”李秀菊为人最周到，自从听说杨美玉要来，马上把两兄弟赶到一间房睡着，给杨美玉空出来一间房。

等杨芷青从卫生间出来时，老妈已经给她下了一碗面，上面还有个荷包蛋，“来，美玉，你哥说不回家吃饭了，我们就下面对付一顿，晚上把你买得菜做了，这么热的天可不能放。”

这碗面杨芷青吃得干干净，这是记忆中母亲的味道，她十分珍惜。

“你休息会吧！一路坐车辛苦了。”老妈李秀菊体贴的对杨芷青说道。

“嫂子，我给你帮忙吧!”杨芷青恨不得化身贴身小棉袄二十四小时跟着李秀菊，这么好的机会哪里会错过。

姑嫂俩杀鸡杀鸭，还要给鸡鸭拔毛剖肚子，幸好有自己帮忙，要不老妈不累死了。

杨芷青没忘记要给父母兄弟调养身体，主动请缨当大厨。把鸡鸭都炖了，还把鱼切成块用油炸了，这样鱼明天吃也不会坏。两斤五花肉杨芷青全做了红烧肉，李秀菊大清早排队买得肉则小炒。

在部队里，关系好的战友家里来客弄点好菜，都经常互相喊着一块吃饭。所以杨芷青对李秀菊要做那么多的饭菜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再说人家也不空手来的，会带酒或添些菜，说白了，就是几个战友一起凑个热闹。

考虑到这些原因，杨芷青添进鸡汤和菜里的生机泉水都是稀释了好多倍的，比自己在家用的更为稀薄，主要是怕别人吃了发现什么异常。

杨芷青把几样菜弄好后，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广市真的比家乡热，而且太阳紫外线足，从广市火车站一直到部队，杨芷青发现他们的肤色都偏黑黄，像杨芷青这样白净的很少。

洗完澡，杨芷青站在客厅吹吊扇，陪着在整理碗筷的李秀菊闲聊。

老妈真是贤惠，自己洗个澡的功夫，她把要炒的几样青菜都已经炒好，还把饭菜都放到客厅的大圆桌上，满满的一大桌子。

听到有人敲门，杨芷青估计是老爸回来了，抢着去开了门，笑吟吟的招呼着，“哥，你下班了？”

“美玉，东西收拾好了，安心住下啊！”杨忠辉看到堂妹状态不错，心里一松。

“秀菊，美玉，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同志都是军区的。我们在战场上都一起打过仗的。”杨忠辉要介绍的正是韩铁和孙剑辉。

“他们怎么来了？看来世上真没有白坐的车啊!”杨美玉腹诽了几句，这会脸上笑得有点假。

“黑冰块”孙剑辉看杨美玉只差把“不欢迎”三字写在脸上，忍不住恶作剧的想，被鸡屎味熏了一路，今晚要吃个够本，让小丫头好好心疼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