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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发生的一刹那,顾崇就已经冷沉着神色,将小白紧紧抱进了怀里。

张全则绷僵了一张脸,紧张地带着人死死护在皇上身边。

白倾倾从顾崇怀里探出头,左右打量,又听着外面的动静,猜测情形应当不坏。

这些刺客来势汹汹,但和训练有素的禁军侍卫们相比,还是差了一截,第一下突袭没能得手后,看样子似乎不用多久就会被压制下去。

就在她稍稍安心,转头看向窗外时,却蓦地僵住了身子。她眯起眼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像是瞥见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透着一种令人毛发直立的威胁感。

这大概是修士对杀气的一种敏锐,不过白倾倾此时想不了那么多,只觉得这直觉一般的心慌太过强烈,根本没有办法忽视。

不清楚是不是眼花,总之有一道冷冷亮亮反射的光,一闪而过,隐匿在了璀璨的明亮灯海之后。

当所有人都在一心对付刺客时,只有白倾倾紧紧盯着那处,直到再一次看见那抹光。

冰冷的,从锋利箭头上反射出来的光。

而这一次,挟着风势,迎面而来!

白倾倾骇然心惊,甚至来不及多想什么,身体已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这样精心的潜伏,甚至连刺杀都像是一场掩护,那这弩.箭一旦离手,势必要见血。

白倾倾不知自己能如何挡开,也不知道寄身在这白狐之中,若是伤重会怎么样。这一瞬间,小狐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让顾崇就这么死了。

白狐倏地从顾崇的怀里一挣而出,窜起挡在了他的身前。

顾崇在听见异样的破空声时,什么都已经晚了。

一支流矢深深刺入狐身,瞬间染红了一身狐毛。白狐痛呼一声,被箭矢之力推动,无力跌在了顾崇的身上。

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顾崇眼睁睁看着,却连抬起手都来不及。

才惊觉的侍卫们向着暗箭的方向冲去,顾崇接住了小白,双手瞬间被它身上涌出的血液浸漫。

“小白!”顾崇眼前一黑,心神俱碎,捧着毛团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胸口疼痛窒息。

怀里的白狐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他,而是最后看了他一眼,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片鲜血染红了脖子上的夜明珠。

……

在一片宁静祥和的绿水青山之中,有一处叫作山怀村的小村庄。

村庄偏僻,几面被群山包围,但离最近的镇子不算远,住在此地既清净也不会多么不便。

杨二娘家的院子就挨着村子口,这会正在门口晒着衣服呢,就看到一个纤细的人影从外头回来。

她远远认出人了,挥了挥手招呼道:“白姑娘!”

貌美俊俏,水灵灵的小姑娘,身后背着个竹篓,脑后用木簪松松挽了个髻,冲她笑了笑回应:“杨二娘。”

小姑娘进了村子后,一路遇见的人都在跟她打着招呼。

“白姑娘,去采药了?”

“对啊,采了一背篓呢。”

“白姑娘,要帮忙就喊我们,别客气啊。”

“好嘞陈叔,我自己还行。”

“白姑娘,你身子利索了啊?”

“都好了,劳烦你们挂心了。”

“嗳,我们才是,受了你和白神医多少照顾。”

那询问她身子的大娘身边站着个妇人。她刚跟着丈夫出了趟远门才回来,不太明白,拉着那大娘问:“白姑娘身子怎么了?”

说起这个,大娘就一脸心疼,叹口气道:“之前病倒了啊,昏睡了好久呢,可是急死人。”

看看这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白姑娘,还有她的师父白神医,都不是这儿的人。他们是一年前来的,说是山怀村附近的山里遍布了各种药草,为了研究草药医术,便暂时在村里留了下来。

起初村里人都不太知道,还是后来才发现,老人家原来是个神医呢。

听说在外头也极有名声,一般人很难寻到他踪迹的。

村子里来了一位神医,大伙自然欢迎。白神医人好医术高明,他这徒弟也乖巧嘴甜,谁见了都喜欢。

村子不大,没多久也都熟了。师徒二人常帮他们看病,众人既感激又亲近,也都当自家人看待了。

只不过白神医年岁挺大,似乎身上还有着旧疾,他虽是神医,自己也没法子治。

就在不久前,许是寿终,许是那旧疾的缘故,总之突然就去了。令村里的大家都难过极了。

白神医去后,最受打击的就是白姑娘,办完了她师父的身后事,回去就开始发烧不退,一直昏睡着。

村里人都担心坏了,轮流照顾,还跑去镇上请了好些个大夫来,但都没什么办法。

白姑娘是个孤儿,白神医既是她师父,也算是她唯一的亲人。这么个年轻小姑娘,痛失仅有的亲人,也确实很可怜。

按大夫的说法,她这是被魇着了,心病。她自己不愿醒来,旁人就很难帮她。

不过五天前,她可总算是想开,终于醒了过来。

当天是轮到杨二娘过去照顾的,一回头看见白姑娘醒了过来,高兴坏了。大家知道后都赶去看她,又送东西又帮着做饭打理的。

但没想到白姑娘自醒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只有吃饭的时候能露个面。从窗子往里看,她那房里堆了满地的医书,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不是坐桌前,就是坐地上,拿了支笔从早到晚又翻又记的。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怀疑她依旧还魇着,正考虑着要不要去镇里请个道士来试试时,白姑娘总算出门,恢复了正常。

这醒来的白姑娘正是白倾倾。

她提了提往下滑的背篓肩带,一路打着招呼,最后进了村子最角落的一间小院子里。

院子里头摆了很多竹棚,上头铺着各式的草药。她挑了一个空着的,把背篓里的也都倒了上去。

白狐身死之后,白倾倾再醒过来,就已在此处了。

当久了狐,终于做回人,灵台清明,脑子也转得快了。她还回想起了当时窝草堆里做的那个梦,想必就是与这具身子的联系。

她的师父叫白熵,在外人称白神医,是个有名声有真本事的妙手仁医。

师父身体里的毛病,是多年来亲自尝药试药堆积下来的,年纪又这么大了,逝去也是无可避免。

她出生不久就被师父捡走了,年纪虽然不大,但从睁眼起,就一直跟在白神医的身边,耳濡目染。在医术一途上,她也很有天赋,如今就已继承了白神医的六七分本事。

发现自己会医术以后,白倾倾自然是欣喜的。她原本还愁顾崇那积压的毒性,如何才能解掉。现在看来,她自己也许就能够帮他。

白倾倾醒来后,用了一整天的时候,把意识中所有关于医术的点点滴滴,全都消化了一遍。她又回忆了在太医署所见的那些药物,方子上的内容,还有待在顾崇身边时,太医给他把脉后所说过的那些话。

之前她听不懂看不明白,但在有了这么丰富积深的基础底子之后,每一个字都熟悉了起来,瞬间通透多了。顾崇喝的那些药,当时闻着只觉得苦,但此时略一回想,也能从中抿出几种药材来。

白倾倾就以这些为依据,推断出了顾崇体内的毒症,以及太医们用来应对的那些法子。没亲自把过脉,也不能很确定,但对个七八分应当没问题。

醒来懂医之后,白倾倾方知此毒的严峻之处。正因顾崇是皇上,太医们才不敢多说什么,想尽一切的可能去救治。

若换成别人,任哪个大夫,大概都会直言无能为力了。

白倾倾不会放弃顾崇。她依着自己的几个想法,关起门翻遍了师父留下来的医书。一些是师父搜集的稀世之方,更多的是师父自己编纂的医案。

熬了几天,总算是有了个大致的眉目。

她这两天上山,就是去摘几味能用到的草药回来,先调几个基本的方子出来,一试药性。

白倾倾把草药铺开后,就先回屋煮了点东西垫肚子。

山怀村偏僻,简单的食材也煮不出什么花样,这些还都是村子里的人给她送来的。

白倾倾吃着,就想念起御厨烧的那几道香喷喷的菜肴了。

她醒来后打听过,没有什么皇上驾崩的消息,当晚的刺客必然没得手。

但是“小白”死了,也不知顾崇他怎么样了。他那么喜欢白狐,光抱着她就那般高兴,如今肯定很难过吧。

可当时那支暗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白倾倾醒来后,也回想过当时的情形。射手在那样一个阴险的角度,若不是她,顾崇必躲不过去。

即便不死也会重伤,可他那身体,受了重伤一旦牵引出毒性,恐怕也是回天乏力。

既然她现在好好的,没有被此境甩出,也没有失败身陨,只能说还好她当时挡得及时。

白倾倾吃完了饭,就待在院子里研究她采回来的那些草药。

挑挑拣拣进进出出,一直忙到天黑。

夜深时,白倾倾收拾好她这几天的成果,吹掉了微弱的烛光。

差不多了。更多的,要视顾崇的状况才能定。

她得去找顾崇了。

若师父还在,大概会容易一些吧。不过他已长埋此地,也就只有她这个亲传徒弟了。

……

第二日,白倾倾一大早就起了,收拾了一部分能用上的医书带着,打了个小包袱去跟村子里的大家一一道别。

这么突然说走就走,大家都很不舍得。但听白倾倾说有要事做,也就没阻拦。

但白神医不在了,小姑娘独身一人,实在让人很不放心。陈叔去赶了个牛车,帮忙把她送到了临近的镇子上。

又找了镇子上熟悉可靠的人,一路帮着送她去了大城里。

白倾倾很感激,也没有拒绝。山怀村的位置很偏僻,离京城很远。想要尽快到达京城,并不是件容易事。

她身边虽然没什么东西,但师父留下的银钱不少。白倾倾进城歇了一晚,另置办了一些必需品,找了家大车行雇了辆车就出发了。

她一个女子,独身在外还有些钱财,很容易会被人盯上。过了几城后,她碰上了一行也要上京城的商队。

确定对方都是本分人,还带着护卫,便出了银两跟着商队同行了。

白倾倾一路上都在探问京城的情况。随着离京越近,听到的消息越多,她神色也越凝重。

虽然皇上的情况,宫里肯定会做遮掩,但根据听到的传言推测,顾崇的状况大概有些糟糕。

据当日在附近赏灯的百姓所传,皇上因为死了一只狐狸,毒发失控。

花灯节那晚的刺杀,宫里连夜就审出了主谋,很快不管是刺客还是幕后之人,宫中内外任何有所牵扯的都被处置,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背后主使是个封王。得知顾崇胎毒发作后,就已暗中潜在京城附近,想等着抢占先机。然而见他病情突然渐好,按耐不住才要动手。

顾崇派兵将其围捕,又下令以流矢射杀在宫外,曝尸七日以警示。

来不及收拾的花灯,照了大街小巷一夜的腥重血水。

自那日起,皇上不管行事或是旨令都愈加暴戾严苛。另派兵搜寻京城附近可疑人等,若有封王及亲随人马无诏入京皆杀无赦。

朝中臣子战战兢兢话不敢言,百姓受惊心中惶惶。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说现在整个京城的气氛,就犹如那黑云压顶,风雨欲来。而关于顾崇身中巨毒,神志不清,残暴无道等传言,虽明面上有压制,私下里却不可避免地越传越远。

探听到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但白倾倾一听就知道,顾崇会这样,一定是压制不住体内的毒性了。

他才是最难受的。

事态好像又沿着原本的轨迹而去了。

白倾倾心想,白狐对他而言,原来真就如此重要啊。

经过了一段日子的赶路,白倾倾终于到了京城。

长时间的车马劳顿,难免倦累。但未免夜长梦多,白倾倾只找间客栈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去了宫门处,直接揭下了皇榜。

这张皇榜自顾崇毒发后就贴在那儿,为了找寻民间的能人医者。最初时还有人想要试试,后来几乎没人再碰过了。

皇榜边上的侍卫愣了一下,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再打量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更加不当一回事。心道这姑娘怕是脑子不好,也不看看地方。这儿贴的可是皇榜,哪是能随便玩闹的?

他上前赶人,喝道:“大胆!这是皇榜,擅揭是重罪。”

不过看在她是个柔柔弱弱女子的份上,侍卫打算闭一闭眼,暂且放过一次。

白倾倾看着他,平静回道:“我就是大夫,我要入宫。”

“你?”对方不太相信。

“我师父是白熵。”

……

白倾倾经过重重核查,进宫后被领进了太医署。

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带去御前的。揭了皇榜要先去见过太医令,以免真有胆大包天之人,想要浑水摸鱼,惊扰了陛下。

一个年轻姑娘,不足以使人在意,但是白神医的名字,却是令人惊讶的。即便侍卫不知,传进去,太医署内也是无人不知。

太医令甚至坐不住,去了外头等着。

皇上中毒后,宫里也一直在往外派人,寻一些民间的名医圣手。特别是白熵,只是此人一直难寻踪迹。

没想到会有一个自称是他徒弟的姑娘入宫来。

白倾倾看到太医令时,见他眼眶熬青,头发都白了好多,就更认定了顾崇的状况不太好。

她既然说自己是白熵的徒弟,太医令自然要试她。白倾倾有备而来,没用多久,便让太医署的人都信服了。

只不过她虽然是白熵的徒弟,可也太年轻了。不是太医们瞧不上,而是客观来说,如此年纪,经验本事便会不足。

太医令问:“你师父何在?”

“师父仙去了。”白倾倾道。

这就很出人意料了。太医令心想,白熵死了,而白姑娘是他亲传徒弟……

虽觉得没太可能,但也尚且一试吧。他道:“白姑娘,你随我去见皇上。”

“皇上,该用膳了。”张全小心翼翼地过来,轻声提醒道。

顾崇眉头紧拧,神色阴冷,浑身笼罩着不容接近的气息。他一手侧抵着额头,一边将奏折甩在龙案上。

啪得一声,听得人心惊肉跳的。

“朕不饿。”

“皇上。”张全脸都苦了,但皇上不再理他,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如今的陛下,连他都心慌。阴恻恻的视线瞥过来时,他总感觉自己的脑袋也要掉了!

顾崇闭眼揉了揉额头,心中暴戾无处发泄,双腿又在一阵一阵得刺疼,真让人想一把火将这宫殿都烧了。

他闭了会眼,又立马睁开了。只要阖上眼,黑暗中仿佛就能看见小白一动不动的身影,令他既痛苦又自责。

被人刺杀。若是之前的他,是不会出现这种纰漏的。

可这一身毒性折磨着,已熬的他筋疲力尽。有了小白之后,它能够安抚自己的躁动,他便无比的贪恋,享受着安宁。

所以他松懈了。

最后付出了代价。

顾崇光想到,那股乱窜的气息就翻涌的更加剧烈。

他一想起那个可爱,有些胆小,脾气大还很爱吃的小东西,紧接着便是它失去气息一身血躺在他怀里的那一幕。

他什么都做不了,无能又无力。

顾崇在怀里摸索着,取出摊开掌心,看了眼小白的这颗夜明珠。自上头浸了小白的血后,珠子染红,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了。

他心口正疼着,刚退下的张全又磨磨蹭蹭地过来。

顾崇抬眸,眼里仿佛有了杀气:“朕不吃。”

张全欲哭无泪。不吃就不吃!怎么听着要吃了他似的。

他禀道:“皇上,太医令求见。说有名大夫揭了皇榜。”

“今日不见。”

顾崇此时谁也不想见,他不舒服,怕控制不了自己。

张全只能应是,退出去后吩咐殿外的小太监:“让太医令和那位白姑娘先回去吧,就说陛下在歇息。”

顾崇没听清张全说了些什么,却敏锐地听见了一个白字。他瞳眸微微颤动,心尖像是被轻轻刺了一下,有一点疼,还有一点点痒。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张全喊回来了。

“那大夫何人?”

“是位白姑娘,说是那白熵白神医的徒弟。”

顾崇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只是忽然间又觉得,见一见也无妨。

他低头看了眼夜明珠,心想,定是他太想小白了。

“让他们进来吧。”

白倾倾站在太医令身后,在殿外等了许久,忍不住咬了咬指尖。

面对顾崇,她此时没有多少底。虽然她之前和顾崇相处了很久,但她已不是小白了。

在顾崇眼里,她是个陌生的女子。而对她来说,他则是个易怒的,难以琢磨的,危险的人。

不过白倾倾也知道,顾崇其实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她只需谨慎些就好。

张全出来传话后,她便低头跟着太医令进殿,一道行了礼。

别的话倒不必她多说,太医令会禀明。直到太医令让她上前替皇上把脉,顾崇道了声可,白倾倾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自她进殿以来,顾崇的视线就一直停在手心的珠子上,都没看他们一下。

似乎对什么白神医或是谁来都没有兴趣。就像他根本不信自己体内的毒性能够被解除。

白倾倾看了眼就低头上前,心想她在山怀村醒来,到赶路进京,不过一月有余,他怎么就瘦了这么许多了?

白倾倾过来时,顾崇已将夜明珠又收起。她跪坐在旁请他伸手探脉,他倒没说什么,将手腕搁在了扶手上。

这么配合,她还有点意外。本来还以为他会质问许多,或者莫名不顺心就龙颜大怒——他是病人,毒性反复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白倾倾忙将指尖搭了上去,神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顾崇此时才终于看向了身边这个女子。

他也有些意外。一是她很年轻,模样恬静,二是她不怕他。

虽然一直低着头,很谨慎,说话的声音也轻轻的。

但她不怕他。

顾崇忽然道:“很冰。”

她的手指冰冰凉凉的,本该不喜,但落在他滚烫的肌肤上时,竟能令他感到几分舒适。

白倾倾还在仔细探他的脉象,突然听见他开口,愣了愣。

一抬起眼,冷不防四目相对。

顾崇看清面前这双眼时,呼吸微顿,心间有抹极淡的感觉擦过。

她的眼睛,有一点像小白。

他的意识里突然划过这么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往后翻,还有六千。

感谢暮光荼蘼的地雷2个

感谢各位的营养液:今天的我颓废了吗?5瓶;酒痕2瓶;喵了个咪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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