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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倾倾很快垂落了视线,琢磨起他是个什么意思。

突然冒出两个字,语气也冷冷淡淡,分辨不出情绪。是不悦了么?她是不是该趁他还没生气前,先收手告罪?

她一路车马赶到的京城,自然会损底子。没歇两口气就进宫了,刚还在殿外站了一会。

手可不就是凉的。

白倾倾迟疑了下,正要收回手。

顾崇察觉到,说了声:“无妨。”

白倾倾闻言,见他也确实没多在意的样子,便道了声是,继续把脉。

最早待在他身边时,他就有这种反反复复的毛病。看来现在又加深了?

对他的情况,白倾倾已经估摸了个六七成,此时再亲自察探他的脉象,就把剩下那几成也补足了。

他的脉象又乱又复杂,这毒比她想象的还要麻烦。大概因“小白”死了,顾崇心中有郁结,毒性压制不住,还加重了许多。

顾崇所忍受的,绝对比他显露出来的更为痛苦。

白倾倾收回手,有点愁。顾崇的情况十分棘手,她一时也弱了些底气。

不过之前带来的几个方子,大致方向应当可行,还需要边试边调。

顾崇转过头,见她抿着唇一副凝重沉思的模样,也不知今日是哪来的兴致,竟有耐心多说两句话。

“如何?”

白倾倾回道:“陛下宽心,民女有一些把握,定当尽力。”

是不是真有把握,那是她的事,但她得给顾崇信心啊。

顾崇没说什么,也猜不透心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白倾倾在山怀村时,用一部分采来的药草,还试着做了几支能够舒神抑毒的香。

此时再结合脉象诊断,其中一支的配方,应当正好会起些效用的。

于是她便提了出来。

她今日来,可不止是把个脉了事。她想要留下来,得到顾崇和太医署的信任,便要尽快表明她的本事。香若能起效,可以省去她不少麻烦和口舌。

而且她也希望顾崇能够舒服一些。

她能带到御前来的东西,之前就取出给太医们看过,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刺杀一事后,顾崇戒心甚重,白倾倾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都猜想顾崇有可能直接不耐烦,会怒斥一声滚。

然而顾崇许久没说话。殿内陷入了一种无比沉寂的氛围中。

顾崇并非晾着人,只是看着她时在想,她果然不怕他。

就在殿内的气氛似乎越来越冷时,顾崇出声道:“点吧。”

白倾倾有点意外,还有些欣慰。她立即从随身带来的香中,取出一支,交给了张全。

等香点上之后,顾崇抬手一挥,白倾倾也就跟着张全和太医令等都退了出去。

退出殿外,张全刚要和太医令说些什么,突然边上起了一阵小乱。一只小白狗不知从哪跑了出来,毛茸茸一团从他们中间一窜而过。

“呆狗,别跑!”小远子跟在后头又抓又追的,压着嗓子喊它,但这狗跑欢了,完全没听见。

眼看这小白狗就要直直冲进殿内去,张全吓了一哆嗦,赶紧拦在前头,摆着双臂去轰。

去路被挡住,这呆狗总算停了下来了。跑了一路怪累的,坐那一个劲地摇尾哈气。

张全着恼,戳了戳它脑袋:“哎哟喂,你这呆狗!陛下这会可不想被打扰,冲进去还不扒了你皮!”

小白狗也听不懂,尾巴还摇得欢呢,一被碰就躺了下来,满眼期待想要被摸摸。

小远子追上来,被张公公一瞥,缩着脖子都不敢吭声了。

这小动物跟小动物之间,还是很有不同的。若是贴心聪慧的小白殿下,必然不会发生这种事。

张全正巧也是这么想的。

陛下当时说这只小白狗就叫小呆了,还真英明,一眼看透了这小东西的狗样。

换别的狗,也没有呆成它这样的,整天就瞎乐,简直傻没边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就是小呆的这股傻劲,所以被带到皇上面前时,才一点也不露怯。

小白殿下舍身替陛下挡了一箭去了。张全想起来私下也没少哭。但要说最难受的人,还是陛下。

白狐死后,陛下性情愈发暴躁。张全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是愁坏了。便想着陛下既然喜欢狐狸,那就让人再去抓几只回来献给他。

也许能够抚慰陛下失去小白的痛心呢?也许陛下抱到其他可爱的毛团,受到抚慰,心情就会渐渐变好了呢?

于是很快,张全就命人去找来好些只狐狸,还特意挑了几只白毛的。只不过想要毛色纯亮的像小白狐那样的,世间也难寻。

除了狐狸外,另还有其他兔子猫狗之类的毛团。最后全都送到了皇上跟前。

顾崇一开始瞧见时,还是给了一点耐心,勉强听进张全的提议。他想着如果能压制体内翻涌的燥气,那就再捡只毛团放着。

只不过这些小东西,看见皇上后,被他的戾气所激,不是凶就是怕。

有陛下一碰就颤颤抖抖的,还有只狐狸突然就窜起要咬人!吓的张全差点以为自己脑袋得掉了。

而这么多各种各样的毛团,皇上摸了一下,没见高兴,反而脸色沉沉,眉头也拧得更加厉害了。都没有用,他也不喜欢,最后连着张全都要一齐给轰出去。

张全那时想,小白殿下对皇上而言,果真是独一无二的啊。

最后也就是这只小白狗,又憨又呆,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还敢在皇上周围转悠,有小太监过来要抱走,还哼哼呜呜地扑腾。

就在张全以为,这只狗晚上怕不是得下锅时,皇上看了半天,却是一指他,就命他拿去养了,还起了名叫小呆。

“小呆啊,陛下说你呆还真起对了。”张全看小白狗还躺地上呢,无奈上前抱起。

皇上当时随口一说给他了,那他也不敢不养着啊!

小白狗本来躺着要摸的,结果被了抱起来,还不知自己差点闯祸,乐兮兮地扒拉张全。

它嗅完了张全,注意到一旁的白倾倾,也伸长了脑袋去闻。

张全便道:“白姑娘莫怕,这狗不咬人。”

白倾倾微微一笑颔首,看着张全将狗子交给小远子抱走了。

白倾倾并不知其中细节,倒是看着这小呆狗在想,又是小白又是小呆的,顾崇还是这么会取名。

只不过“小白”一死,顾崇就去养了别的毛团。

他倒是挺快的啊。

……

殿内,顾崇头疼难忍,抬手揉了揉额头。点起的香很快散发出了气味,淡淡的,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药味和一点草香。

顾崇闻着香熏,渐渐的,竟觉得头好像没那么疼了。

这香的味道很好闻,以一种柔和的方式,一点点安抚下了顾崇心中的躁动。顾崇不知不觉沉入其中,眉头虽然还拧着,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一脸的沉沉郁色。

难得的是,闭上眼后,竟不再是令人伤心痛苦的情景。顾崇心中惊异,在这支香燃烧的时刻中,以及燃尽后的一个时辰里,拥有了一次稍稍安宁的浅歇。

无皇上的旨令,白倾倾一时也无处可去。她便随着回了太医署,将自己对皇上体内毒性的想法和解方设想,同几个太医做了探讨。

听了一二,众太医就收起了对她的轻怠。果然是白熵亲传的弟子,这么快,便能有如此准确的判断,和不少独特的想法。

在白倾倾都留在太医署吃了顿饭之后,从皇上那传来的旨意,要她留在宫中,继续为他诊治。

话是张全亲自过来传的,态度敬重了许多。他一个御前大太监,也不想让人看了笑话,但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拭了拭眼角。

他都想哭了!点上这白姑娘的香后,中途他进去过几次,看陛下神色分明就舒缓了许多。还倚靠着呼吸平稳地歇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后就传了膳。

他可比皇上还高兴。

那好好一只狐大仙啊,转眼之间真的仙去了。之后皇上就跟疯了一样。自那之后,皇上就再没这么心神安宁地好好歇过了。

这位白姑娘可真厉害!不愧是神医的徒弟。只要她能治好皇上,小白神医此后也是他的祖宗!

白倾倾顺势如愿留在了宫里,暂且就住在太医署中。她的住处被收拾出来,倒是挨着宋遥儿的。看见人时,白倾倾也只微微点头,没做接触。

当晚,从山怀村一路赶来的她,总算能好好歇一歇了。不过沐浴后坐在床上时,白倾倾还在翻师父的医书。

既然那香是有用的,那这支香的配方思路便是可行的。这是好事。就算尚不能解毒,也能暂且压制顾崇的暴戾和难受。

香她只做了两支,不过配方她已经交给太医令了。这儿这么多人,动手总比她一个人快。

至于他体内的毒素,如何能解,也可以顺着这香的方子去考虑。其实顾崇那毒,或者说他母妃当年吞的那毒,虽不常见,但也不算什么无药可解的奇毒。

如果顾崇中的只是这个毒,还是好办的,这么多太医花些心思都能配出解方。但棘手之处,就在于这毒是从母胎里传下来的。

中了这毒,胎儿大概率是留不下来的,即便能生下来也会有症状,当时就该治了。

哪像顾崇这样,毒性在体内藏的那么深,出生后完全瞧不出端倪,也把不出脉象,都以为是个健康的皇子。

从母胎传下来,这毒当时就已变了性质。何况还在他体内不知不觉埋了这么多年。相当于借用了他的身子,暗暗滋养变化,成了一种意外而得的新毒。

这已和最初的毒全然不同,世间恐怕也找不到任何相似的,就更不可能会有解药。最初突然毒发时,太医们能将顾崇救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别提还要去试验解毒之法。

白倾倾歇的晚,但不妨碍第二日早早就醒了。她已在心中拟出了想法,便先去找了太医令。

太医署这边已经按着她的法子,做出了不少香。白倾倾看过后收起,又在太医令房中坐了大半日才离开。

顾崇虽因毒性,引发气血逆窜,躁郁难控,但身上还担着一国政事,仍旧会每日上朝。自小起,他就是如此,何时都不曾懈怠过。

退朝后,他又召了朝臣议事。午膳时用了一点就没了胃口,之后就一直神色冷硬的在翻奏折。

“皇上。”张全突然轻着脚步进来,才刚开口,就被皇上冷眼一扫。

顾崇以为是有臣子求见。今日议事时几个臣子起了争执,顾崇头疼得很,此刻已不想再见人。

他打断张全吩咐道:“让他们滚!”

张全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一猜便知,皇上许是误会了。他忙道:“陛下,不是别人,是小白神医求见。”

听见小白二字时,顾崇指尖不禁一攥。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

张全说的不是他的小白。

顾崇抬眸看过来:“小白神医?”

张全点头:“就昨儿那揭皇榜来的白姑娘。”

白神医的徒弟,又是年轻姑娘,有本事,可不就是小白神医。

才见过人呢,皇上这毒,该不会还能失忆吧?张全有点慌,不过很快一琢磨,才意识到陛下是听到小白才触动了。

难怪呢!他当皇上不喜,忙求恕罪要改口。

顾崇揉了揉眉头道:“不必了,让她进来。”

白倾倾进殿后,经顾崇同意,先去将香点上了。有香能够安抚神思,也免得他突然难受发脾气。

过去点香时,她顺便打量了一下这儿。身为白狐的时候,总觉得这宫殿好大,她能溜达很久。此时一看,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夸张。

将香燃上,正要退开时,她忽然瞧见了那个熟悉的厚厚软垫,还依旧放在原来的地方,神色微微一顿。

有了这香的舒缓,顾崇心中的燥戾又逐渐淡了下去。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白倾倾的身上,昨日那丝在意的感觉又出现了一点。

她并不多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顾崇看得出来,这女子虽然小心,却不显得多么拘束。

因他正在留意她,也注意到了她一瞬间的分神。顾崇看了眼小白的软垫,出声问:“你在看什么?”

白倾倾反应过来,神态如常答:“皇上,民女没看什么。”

她提出要再替他把脉,顾崇点了头。

白倾倾免得他又会嫌她手冷或冰什么的,这次先藏在袖子里,搓暖和了再伸出来的。

她以为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动作,但没逃过顾崇的眼睛。

想到原因后,顾崇竟不禁有一丝想笑,继而心中诧异。失去小白后,别说是笑,光是这种想要笑的感觉,他都不再有过了。

他看向这姑娘柔顺乌黑的发顶,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民女白倾倾。”

顾崇淡淡嗯了一声,之后也没再说什么。然而心里,却不自觉将白倾倾三字,翻动了好几遍。

当日抑毒之药,已经是按白倾倾的方子熬的。此毒复杂,为了确认方子的效果,此后每日,她也都会来替顾崇把脉。

暂时还只能如此,一边小心的试,一边谨慎的调。

但他毕竟是皇上,白倾倾当然不能有什么方子想法,都往他身上试。所以药物用重或者用偏了,都不行,否则太医署那边就不会同意。因此即便有效用,也是以缓和为主,非常缓慢。

不过她倒是有些奇怪。现在每天大多时候,她都待在顾崇的身边,观察他体内的毒性。顾崇竟然从不冲她发脾气,也从来不会斥赶她。

只能说她这支香的方子用得好吧。

曾经的相处,让她对顾崇颇为熟悉。他那皇帝的威严,在她这就削弱了大半。谨慎了一阵后,也更不怎么惧他了。

白倾倾很忙,除了在顾崇身边外,其余时候,不是关起房门翻医书研究,就是同太医们一块探讨,试验这毒性的解方。

当白狐的时候不废脑,吃喝玩乐悠哉游哉,结果现在全补回去了。起早摸黑的,人都瘦了一圈。

白倾倾要做的,就是想法子解顾崇的毒,越快越好。至于原本轨迹中的其他危机,只要顾崇身子好了,他自己定能完全应付。

就是有时看到他想起小白那样难过,或是摸着那颗染红的夜明珠时,白倾倾会有点不忍心。

她看他难过时有在考虑,要不要告诉顾崇,她就是那白狐。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他信一信暂且不说,他们相处那么久,其实她是有法子让他相信的。

只是白倾倾一想起自己是白狐时,因着本能总是蹭蹭他,哼吱叫,那副傻兮兮丢脸的样子,就觉得说不出口。

特别是顾崇把她全身都摸遍了,还揉她肚皮,抓她洗澡……

简直太羞耻了。

……

这日白倾倾过来给顾崇看脉,正要像之前那样,先搓暖指尖时,顾崇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的手抓了过去。

顾崇抓着她,摩挲了一下她的指尖,皱着眉头问:“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冰?”

白倾倾有点愣,顾崇的血液中有毒性冲撞,肌肤也比寻常要热一些。此时就这么抓着她,温热渐渐从指尖传过来。

她骤然一缩手,收了回来。

“回皇上,没什么。”

其实是劳累之故,不过这又不好在他面前说。

顾崇想了想,又看着她问:“你不是大夫?”

听起来,就像是在问她一个大夫,都调养不好自己的身子么?白倾倾就有点不高兴了,她这个大夫劳心劳神的,为了谁呢?

虽然面上没有显露,但顾崇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点点。

倒是有脾气。

“说了无妨。”

白倾倾一时没懂,回想了下才明白,是说她指尖太凉的事。原来之前偷偷搓暖,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她应了声是,想继续诊脉,然而顾崇还在打量她。

顾崇记得,她刚入宫时,就瞧着没多少肉。然而一段时日之后,怎么还更瘦了一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苛待一个大夫。

他冷冷道:“太医署不给你吃东西?”

她如今在给顾崇治毒,宫里上下都敬着她,吃用当然也是上好的。虽然跟以前比起来,还是有一点差别。

不过白倾倾此时在想,以前在顾崇身边时,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不好好说话的。

好像她自己找饿挨似的。

她解释了一遍,没被苛待,顾崇这才没再说什么了。

白倾倾其实早想要帮顾崇施针纾解腿上的毒性,又觉得他现在的状况,兴许对他人放不下这个戒心。

但经这段日子观察,顾崇似乎不那么戒备排斥她,本打算今日提议看看,他会不会同意。

没想到顾崇今天如此奇奇怪怪的,还是暂且打消了念头。

被觉得奇怪的顾崇,注意依旧在白倾倾的身上,或者说有她在旁边的时候,就会很难不在意。

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有些特别。既陌生,又有一丝莫名的熟悉。他弄不明白,不太理解也找不到原因。

那就留她在身边多看看,再看看。

白倾倾如往常待了一会,差不多时辰要离开时,得了吩咐的下人们正要进来摆膳。

顾崇看向她说道:“你留下来,跟朕一起用。”

白倾倾要告退的脚步停住:“?”

她突然间怀疑,顾崇刚刚说太医署不给她东西吃,其实并不是在阴阳怪气,也许是真觉得她平时没能吃饱?

白倾倾想试着拒绝:“民女不敢。太医署那也已经备好午膳了。”

“太医署的饭菜不好。”顾崇似乎不想再多说,神色稍显不耐,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何况她又不怕他,还说什么敢不敢的。

下人们专注低头,将膳房送来的饭菜全都摆了上来。白倾倾一看,要比平日里多些,还摆上了两碗饭。

他何时都吩咐好了?

看样子走不成,白倾倾只好应道:“是。”

眼前这么一桌,倒是像以前还是白狐的时候。白倾倾听顾崇的,过去推他过来。至于一起坐,她都不是御前宠狐了,怎么看都不合适。

正犹豫着,顾崇已一把握住她手腕,拉她坐了下来。

顾崇今天整个人,都让白倾倾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是他让她坐,他让她吃的,也不像鸿门宴。

那就吃吧,她早饿了。

而且她好久没吃这御厨烧的这几道菜了,闻着就好香啊。

见顾崇动筷,还看了她一眼,白倾倾便也拿起了筷子,不忘说:“多谢皇上。”

菜碟摆了一桌子,远一些的就不容易够到。顾崇腿脚又不便,平常都有下人侍奉布菜的,只不过刚被他一个眼神给扫下去了。

顾崇懒得再唤人,自然的就使唤上了白倾倾。

“你帮朕布菜。”

白倾倾觉得这没什么,就在一旁边吃边帮他夹菜。

二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块用饭。

身边多了个人,顾崇不知不觉间,吃的也比平时多了一些。

快七八分饱时,他忽然察觉到点什么,神色探究地看向了白倾倾,目光也一下变得深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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