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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琦生今年五十有三,说他不关心圈子里的事情那可不能,网络流行词也是张口就来,昨天欢迎会上甚至还跟着粉丝喊谢鲤“鲤鲤子”的昵称,今天看到孩子扇子玩得好,又赞他扮相风流、简直就是“饶松雪本雪”。
但这么紧跟潮流的一导演,怎么还能当着秦殊和谢鲤的面,说他们“有默契”、“不愧是一个团”的?
难道说,这位才是真的老阴阳玩家?
场外严瞿和秦殊的经纪人尚优对视一眼,明明应该是个能闷笑出声的场合,但场上的孟琦生还真的有点那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儿:他听过工作人员夸两个年轻人吃得苦、上进肯学,就是没一个人像自己这么成功地把秦殊和谢鲤放到一块儿夸奖过!
这一镜又重拍了一次,因为孟琦生觉得再过一遍的话,谢鲤的台词感情能发挥更稳定点儿。
正如秦殊在对戏的时候发现谢鲤的台词有很大进步,组里其他人自然能感受得到:其实这孩子并没有外界说得那么废那么差,有点演员需要导演一字一句掰碎了反复讲戏,起码谢鲤的情绪意外把控得不错,台词更是提前背得滚瓜烂熟,有着很强的理解能力和角色共情感。
按照他们熟知的圈内偶像歌手不像科班出身,几乎没有太多机会找老师练台词练发声的情况,以谢鲤这种从前出演经历不怎么多、却偶尔还能有个神来之笔的发挥,他本人应该能算得上有些天赋的。
就连严瞿也为谢鲤的“开窍”而震惊:
“没想到,你还能吃这碗饭呢?”
流量演电视剧,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想要把事业线拉得长远而不是恰快钱恰烂钱,自己背地里肯定是要付出点功夫的。
秦殊人家是自己狠得下心苦练加天赋使然,倒是谢鲤,这一连串的表现下来,多多少少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更出乎意料的是,谢鲤的团队也没拿这个当卖点往外宣传过,他既没有急于洗刷过去参演作品里不太尽人意的表现留给大众的印象,也没有像剧组其他男演员一样隐隐有些较劲儿的心思。
就凭这一点,组里多少工作人员都得在心里喊声“谢天谢地”。
有大咖、有中坚、有顶流的群像大制作,就怕争番位、抢排面,既是顶流又是后辈的秦殊严格自律,谢鲤低调温和,这起码就能从根源上避免不少问题了……
等这一镜过后,就要转场到下一幕戏,期间大概得有个半小时的折腾。
9月的横店热得和蒸笼似的,这头导演一喊“cut”,演员们的助理就齐齐上阵送风扇送水,还有剧组化妆师手持工具冲上来调整妆发细节的。才被导演称赞过有默契的俩年轻人几乎是各自站在导演主机位监控屏一侧,护法似的弯下腰确认刚才的拍摄。
“小秦啊,君不止现阶段对饶松雪,应该稍微冷硬一点点儿。”
不然拍到后面的剧情,君不止这个无情剑客对自己兄弟先有情了可怎么整?
饶松雪对君不止有慕强心理这是可以理解的,对方虽然看着冷心冷情,但对待自己认定的朋友是真诚而护短的。当然了,主角心态变化需要一个自然平缓的过程,而不能因为“秦殊和谢鲤很熟所以演起来也越来越熟”。
谢鲤睁着眼睛看向导演孟琦生,可秦殊却下意识侧过头看了看隔着两人身位的谢鲤。
下一秒,谢鲤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悄悄瞟向另一侧的秦殊,只是没想到对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依然胶着着,两道视线在孟琦生发量堪忧的头顶短暂地对视,又同时挪开。
这点小插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谢鲤的注意力只是短暂地分给了秦殊一小会儿,接下来的时间,他得去b组和方融、余思益赶前面需要重拍的部分。虽然大多是室内文戏,然而大量的台词和频繁转场依然让刚刚进组的谢鲤十分有压力。
不同于头一次做主角的秦殊,方融和余思益一个28岁,一个将将29岁,中戏同一届出身,出道到现在少说也有个10年经历,虽然不会像之前王令函对秦殊的刻意压制,却也不敢轻易对谢鲤放松“警惕”。
导演是夸过他有戏感、台词不错,可谁知道是场面话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呢?
别的不管,眼下这二十出头,甚至只有十八|九岁的孩子都凭借选秀跳板开始进入主流影视圈,要人气有人气、要态度有态度,只要自己不作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好前程。方融和余思益十分很清楚他俩年纪都不小了,要是再找不到好机会出头,等年青一代的演员赶超上来,届时恐怕就真的演隔辈儿的角色了。
这不,在a组拍得顺利许多的谢鲤,一进入b组就感觉工作氛围完全不同了。
饶松雪年纪虽然还小,可要顺着饶词山庄这边排资论辈的话,他在江湖称谓上是比方融扮演的童缺和余思益扮演的朝俞要高的,“踏风碎雪”集合之后,名号仅仅只落于君不止之后。
换句话说,君不止如果是大哥,饶松雪就是二哥。
于是,谢鲤和比他大了快十岁的两位前辈对戏,明明感觉得出来这两位可能对自己是有点印象上的“偏见”,偏偏还要进入角色状态,一口一个“雪哥”。
这是挺别扭,但他们能绷得住,那谢鲤必须也得跟上状态。
“哪怕是快马加鞭,君大哥也得三日之后才能从玉门关赶到沧州城。西路黄沙滚滚又常有风暴,可需要你我兄弟三人前去接应?”
可饶松雪就是对君不止迷之有信心啊!
“止哥走前让我等在沧州,他必定有完全的应对之法,我们贸然前去万一添了麻烦呢?”
朝俞习的是朝家绝伦掌法附一杆青翠玉笛“听风”,而童缺则使一对秘银灌制的勾链锤“碎岳”,这两样其实都是不错的武器,至少比饶松雪手里那一柄沉骨寒酥扇来得有实用,站着一块儿是的确很能唬人的样子,可要真的打起来、三个人加起来恐怕也只有不到两人半的战力……
饶松雪开了口,那朝俞和童缺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三人在客栈里食不知味地喝酒谈天说地,恰巧碰到一路从东面过来的商队进店补给休息,这漫不经心的一瞥原本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可饶松雪就是觉得那个带着灰黄头巾蒙着面纱的女人分外熟悉,到底是哪里熟悉,眼下他也没头绪。等听到席上童缺念叨着之前大哥二哥在聚贤庄英雄救美不带他的时候,饶松雪立刻想起了那双眸子——
分明是他和君不止在聚贤庄救下的、原本要被进献给祷月神教的“圣女”翩然!
没了君不止在身边,饶松雪不敢带着另外两兄弟轻举妄动,大家应付完了五脏庙便回了楼上的上房,不敢在大堂里多停留。
“我瞧着雪哥似乎一直在偷偷看着那女子,是对沧州城这边深眉高鼻的女子心动啦?”
饶松雪吹熄了房里的蜡烛,揽着两人的肩膀三人头碰着头,悄声将前情告之。
他是藏不住太多秘密的,尤其是遇到疑团的时候,恨不得下一刻就解决了才安心,听完了整个过程的朝俞和童缺想得就稍微多些了:一个已经被救出苦海的女子,为什么又从一个火坑进到另一个火坑里?
饶松雪都想不通的问题,他一惯都是依赖君不止的。
眼下君不止未归,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附近潜着聚贤庄乃至是祷月神教的人。直到商队休整完毕即将启程的前一晚,君不止终于“姗姗来迟”……
不知不觉,谢鲤在剧组呆了一周。每天5点半跟着黄师傅练功,7点半做准备上戏,补镜头补到晚上,夜里还能遇到“好同事”秦殊过来对台词,一天能睡够四小时都成了奢望。
起初孟琦生还和化妆组商量把谢鲤的轮廓稍微加深点,现在短短几天下来,人自个儿瘦了一圈。
好看的人,瘦下来,自然会更加好看,谢鲤脸颊腮帮上的肉薄了点儿,精神气反而更明显,上镜也显得越发出色。哪怕每天a、b两组分头跑,倒也没显得憔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本身就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冲劲儿。
从头到尾注视着这些变化的秦殊有种莫名的怅然。
他偶尔也会回想一下过去一两年和谢鲤不算多、但也不少的交集,这种回想往往没有特定的路线,却有着统一的归宿,最终化为心底似有若无的遗憾:
那种全然托付的信任和依赖,是真的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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