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陆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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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一刻，紧闭的城门内人群熙熙攘攘。

“放我们出去！”

“凭什么不给我们走！”

“我老婆孩子都在x市呢，我要去找他们！”

不安的声音此起彼伏，乌云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城墙上的大灯打在躁动不安的人群中央，警卫抵着防护栏艰难维持着前方的秩序。

“请大家稍安勿躁，听从安排，建议闭门不出。请大家稍安勿躁，听从......”

广播开始重复播放同样的内容，人们更加激愤难平。

洪峻当即跳脚了，面色暴躁地宣泄着内心的恐慌，“为什么不给出城，是想让我们全部死在这儿吗！”

“我家附近全是那东西！老子拼死拼活带着全家逃出来，你让我怎么回去！”不远处的大汉一脚踹翻防护栏，将警卫掀翻在地，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吼道。

有人愤然怒吼，也有人不住哀求着：“我车都扔路上了，后头全是丧尸，求你们行行好，把城门打开吧！”

四周实在太吵杂，人们讲话基本靠吼，婴儿在不远处的尖锐啼哭划破长空，一切瞬间都慌乱起来。

他们一行人此时正站在人群最外围，卫豪盘腿坐在地上，电脑屏幕闪烁着成串的代码。

“我们能出的去吗？”章梓倩不安地挽住洪峻胳膊，目光望向的却是伫立在一侧的何宣。

对这声问询漠然置之，何宣用手覆上何研律的额头，确认少年没有再次发烧后才低头放下人。

“人家都不买账，你做样子给谁看？”欣槐冷哼道，面露讥色，“真是不知道当初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人做朋友。”

“你是不是找抽！”章梓倩还没来得及表现一番，洪峻已经炸了，想也不想的抬手欲挥。

何研律手指微动。

“啊！”洪峻惨叫一声，捂着冰冷的手哀嚎不止。

“洪峻你怎么了？没事吧？”章梓倩不住担忧道。

洪峻：“我的手，手......”

欣槐朝少年投去感激的目光。

口袋里传来震动，关乐逸面上一喜，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飞快接通：“喂，爸！嗯，我没受伤，现在在城门这里......好，我知道了。”

关乐逸挂了电话，“我爸说会派直升机过来接我们。”

“太好了！”欣槐兴奋道，“果然还是逸哥厉害，我们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瞅了眼何研律，关乐逸露出为难的神情，“那架直升机只能坐五个人。”

这就意味着，除却他们四个，仅剩一人可以和他们一起离开。

何研律点了点头，道：“就此别过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章梓倩目光闪了闪，没说话，洪峻倒是轻蔑的嗤了一声：“算你们识相，就留在这里等死吧！”

“为什么？”欣槐焦急上前一步，眼中满是不解。

这个名额如此珍贵，他们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何研律冲欣槐歉意一笑，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

一小时后，直升机缓缓降落，有人试图硬挤上机舱，很快便被持械警卫逼退。

虽然欣槐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但还是上了飞机。

同洪峻一起上飞机之前，章梓倩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正站在何研律身边，任由少年将他的腿当柱子倚靠的男人，最终没得到半点回应。

抬手看了眼时间，何研律凑上前问：“怎么样，有办法出去吗？”

卫豪摇了摇头：“其他门也一样，都被堵死了，我们只能等。”

何研律：“等什么？”

何宣：“时机。”

他示意少年看向人群，眼中毫无波澜道：“离门开不远了。”

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深，人们不管不顾地向前冲撞着，疯狂地朝门涌去。

卫豪啧了一声：“老大，鹰他们那边也被困住了，情况似乎不太妙。”

何宣皱眉：“他们现在在哪儿？”

卫豪：“x市。”

后方的人群突然变得慌乱起来，血污伴随着尖叫声一起溅在地上。

“有人被咬了！”

“妈妈！哇......”

“开门啊，求你了！啊！”

局势很快无法控制。

女人绝望地抱着不足满月的孩子瘫在地上，而她的丈夫正奋力击退想要靠近的丧尸。

大门在冲撞下终于缓缓打开。

“门开了......门开了！”陆舒抱紧孩子，竭声喊着自己的丈夫，“李尧，你快带着宝宝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李尧上前想搀扶起何舒，却被女人使劲挣开。

她的脚崴了，身体也没从孕后恢复，还在发着高烧，从事文职的丈夫想要带着她和孩子平安离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带着孩子走，快！别管我！”陆舒将孩子塞到丈夫怀里，含泪露出笑，“我爱你，老公。”

李尧死死拽住人，“舒儿，你听我说好吗....舒儿！”

他还没来得及劝阻，何舒已经将他朝门外推去。

身后丧尸的嘶吼离她越来越近，女人面色苍白地闭上眼，平静等待死亡来临。

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陆舒讶然睁眼，发现自己被人拦腰扛起。

卫豪实在无暇顾及肩上的女人是否舒服，他一手撑人一手举枪，紧紧跟在何宣后面，“忍一下哈小姐姐，等我们出去了再放你下来！”

看着茫然抬头的陆舒，何研律安抚道：“别怕，你会安全的。”

先前坚守城门的警卫很快出动，他们没有退，而是举起枪朝丧尸迎面而上，用血肉之躯为手无寸铁的百姓们筑起一堵人墙。

生离死别，骨肉分离。

灾难前，有人为了孩子甘愿赴死，有人拼尽全力也要守护家人，有人将朋友亲手推入尸潮，有人置妻子和父母于不顾。

亲人在你面前死去，爱人舍弃你独自逃生。

即便这样，也有人为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为了肩上担负着的使命逆向前行。

顾不上尚未恢复完全的异能，何研律狠了狠心，毫无征兆地顿下脚步。

大地上残留的冰雪以极快的速度聚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前方。

坚冰筑成的锁链弯绕着将丧尸一圈接一圈缚住，迫使他们停下脚步不再向前。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警卫中领头的率先反应过来，冲同伴大声道。

枪声响起，硝烟和冰雪混合融在一处，难分彼此。

陆舒在城外被卫豪放下。

李尧抱着孩子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平素里惯常斯文儒雅的他在这时拥着爱人哭的泣不成声。

“没事啦，别哭了，真丑。”陆舒温柔地拍了拍男人的后背，哽咽着接过哭闹不已的孩子。

感觉到熟悉的温暖，婴儿这才渐渐止了哭声，心满意足的砸了咂嘴，安心合上眼。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李尧向卫豪深深鞠了一躬，感激道，“没有您，我内人可能已经死在城里了。”

“没事没事，”卫豪随意摆手道，“为人民服务。”

何宣姗姗来迟，卫豪边摁手机边扭头道：“这才几年没活动筋骨，你都比我慢了，这要是戎武听了不得笑死......”

待看清何宣的神情，再望向男人背上陷入昏迷的何研律，卫豪陡然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