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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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只当太子除此之外还要向玉融问些乾清宫的事，十分善解人意的催玉融一块去，还说：“随驾名单修改好后，本宫直接交给这位姑娘，姑姑放心好了。”

胤礽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

玉融悄悄吸了口气，跟在他后面。

也不是第一次进他书房了，还么进门，玉融就注意到书房门前守着的人都悄悄离开了，玉融轻车熟路把门关上。

太子靠在书桌上，把她从上到下扫了个遍。

眼神十分诡异，玉融面色不变。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桀骜，“玉融姑姑，你说，这世上有巫术吗？”

胤礽盯着玉融的嘴唇，她的唇色很淡，不似宫里其他的女人喜欢涂正红色的口脂，她只抹了薄薄一层，比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娇艳。

玉融开口，“信则有不信则无。”

胤礽追问，“那姑姑信是不信？”

玉融平静地说：“不信。”

“孤也不信。”胤礽低低的说。

但古往今来，厌胜之术都令人恐慌，更别说他还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胤礽将注意力又转到玉融身上，若不是她私行巫术，为何他们两个会牵扯到一起？

玉融进书房的时间，半个时辰而已，从头到尾和太子的对话来往不过五句，整整半个时辰，太子一刻不离的盯着她，眼神冰冷，犹如鬼魅。

玉融脸上风平浪静，脑子里脏话炸屏！

好不容易得了太子的令可以离开，玉融腿都软了。

太子拿了个匣子给玉融，说是让她转交给康熙。出了毓庆宫，走了好一段路，玉融侧头，看了眼小心谨慎跟在她后边的兰漪。

“太子妃最爱什么花？”

兰漪一愣，突然明白这是玉融姑姑在考察她。

太子妃喜欢什么花？仅凭短短一个时辰，她也看不出来啊。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回答。

她迟疑了一会儿，说：“……牡丹。”

因为宫里到处放了牡丹。

“今日毓庆宫熏了什么香？”玉融又问。

兰漪眉头一蹙，仔细思索后回答：“茉莉。”

她恍然，“太子妃喜欢茉莉。”

“那毓庆宫为何只见牡丹，不见茉莉呢？”知道玉融此行带她过来的目的，兰漪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大胆的问了。

“太子妃的身份贵重，就算在毓庆宫摆满各色的花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自己想。”玉融脚步不停，耳上那颗圆润的玉珠在阳光下发出莹莹之光。

能让太子妃放弃自己的喜好，那就只有一个人，太子。

太子不喜欢茉莉？

兰漪揣摩几分后，明白了玉融此行带她的意思，既然如此，往后伺候太子时，她会格外注意，绝不会沾染与茉莉相关的东西。

回乾清宫把名单和太子的匣子都交给康熙，玉融悄悄的退下了。

当上女官后，玉融的事儿也没有从前那样多，只随时听候康熙的宣召就行。

玉融闲来无事时，喜欢去御膳房坐着。

下月要去热河行宫，御膳房的人也忙得很，一边给皇上准备御膳，另一边还要分出人手，盘算要准备的东西。

虽说热河行宫那边大部分东西都齐全，可厨子都有自己用称手的家伙事儿，这个要带，那个也要带，如此这般，就算时日还多，御厨们也为了要带什么吵了好几次。

“老娘不管！东西超了你就把别人的破烂卸下去，凭什么要动我可怜无辜的小铁锅！”朱砚叉腰，嘴上不饶人，手里一把大捞勺轮得风生水起。

来盘点东西的内务府小太监苦着脸，“我的姑奶奶，您这口铁锅哪小啊？就这一口锅顶人家两口锅了，还重得不行，实在是带不动啊。”

“难不成是要你千里迢迢背到热河了？那马车是在旁边散步的吗？你知不知道皇上有多喜爱我这口铁锅做出来的御膳，要是换了口锅，做不出让皇上如意的膳食，你担待得起吗？”

乾清宫人才辈出，朱砚姑姑的威名不亚于玉融，那就是个炮仗，和她理论，就没有说赢过的例子。

小太监嘴张了又张，话还没说出口，就几次被朱砚堵了回去。

玉融非常平静，坐在院中剥花生米吃，旁边还有两个新鲜的莲蓬，果实饱满，十分新鲜，一看就是刚送过来的。

一战胜利，朱砚洋洋得意的回头，恰好看见玉融将一颗油光发亮还沾着几颗晶莹的盐粒的花生米丢进嘴里。

“瞧你这悠闲的，要不要我再给你烫壶小酒。”

玉融：“我喜欢珍珠红。”

朱砚啐了她一口，“手上有伤呢还想喝酒，梦里喝吧。”

“也不来帮我，就会在这儿吃吃吃，真是碍眼。”朱砚白了她一眼，坐在玉融对面，也捏了颗花生丢进嘴里。

“我怎么不知大名鼎鼎的朱砚姑姑做出好菜还要靠一口锅？”玉融挑眉看她：“不是自称天下无敌？原来也走捷径。”

朱砚瞪眼，“笑话！”

“就看不上那些溜须拍马的人，上赶着巴结新来的，连姑奶奶都不放在眼里。”说着，她侧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御膳房。

玉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靠窗口，正好有一个眼生的男人正在挥舞着大勺炒菜，看不清长相，但是肤色挺白的。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观察他，他不经意回头，就看到树下石桌边坐着的两个女子。

这时，玉融也看清了他的长相，眉清目秀，年纪不大的样子。

朱砚咬牙切齿，“袁总管的儿子，走后门进来的。”

玉融笑，“袁总管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徇私呢？他能进御膳房当差，肯定也是有些本事的。”

“怎么？看中了？你可甭想，人家年纪还小。”

“你自个儿留着吧。”玉融收回目光，从盘子里拿出颗花生，把花生的红色外衣剥了再丢进嘴里。

朱砚也不看了，对玉融说：“还有几年就要出宫了，你就没想着再更上一层，往一品女官的路上冲一冲？”

“一品女官？大清朝开国都没这个先例，你对我竟这么有信心？”

“二品女官你也是头一个啊，何不做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朱砚想了想，突然笑了。

玉融看她。

朱砚说：“你要是当了一品女官，连妃位的主位娘娘都要给你行礼。”

现在玉融的身份，那可是嫔位以下见了她都要给她行礼的，风光得令人眼红，要是再上一层楼，那可真是不敢想。

她眨了眨眼，悄悄给玉融做了个揖，“日后玉融姑姑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小厨娘。”

再说就僭越了，玉融拿莲蓬去打她，朱砚连忙躲闪，没一会儿就嘻嘻哈哈闹了起来。

在御膳房偷闲的时候是玉融最放松的时候，因为有朱砚这个活宝，三句话总有两句话能让她笑个不停。

正闹着，突然一个人走过来，行了礼，说：“玉融姑姑安好，奴才是御膳房司膳袁绪同。”

玉融立刻停下了动作，整了整衣衫，恢复成一个女官该有的样子。

袁绪同抬了抬手，“这是奴才专门做的酸甜雪球，给两位姑姑当零嘴。”

玉融一看，圆圆的球红彤彤的，球外被裹了一层白色，真像是雪球一样。

朱砚瞄了一眼，顿时识破庐山真面目，“这不就是山楂球？”

袁绪同笑了笑，露出脸上圆圆的酒窝，“朱砚姐姐不愧是做了十年御厨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朱砚觉得这人着实没意思，拍马屁的话都不会说。

她又不是傻子，跟当御厨多长时间有什么关系？这么简单的山楂球连玉融都看得出来。

玉融自然看得出来，她也看得出来，袁绪同这碟子雪球可不是随随便便送上来的。

果然，接下来袁绪同就解释说：“玉融姑姑，奴才初入宫中，还未摸清楚主子们的喜好，又要随圣驾去行宫，实在惶恐，求玉融姑姑能否告知几位主子的喜好。”

袁绪同是想了想，这宫里，除了梁九功，就没人比玉融更清楚主子们的喜好了。

可是梁大总管和玉融姑姑他平日里都接触不到，正心烦，就见玉融来了。

朱砚立刻说，“玉融姑姑贵人事忙，难得来一趟御膳房，也要被你那些事情烦，你父亲是前任御膳房总管，你难道不会自己去打听？”说完，还添了一句，“就会溜须拍马走捷径。”

袁绪同抿了抿嘴，没说话，有些不甘心，但又觉得朱砚没有说错。

他可以去打听，就是要费些时间，费些精力。

“你放心，这些事情都会有人告诉你。”玉融说。

毕竟要是御膳出了事，那遭殃的就不止是一个人。

“若今日让你掌勺的话，切记，今日是孝懿皇后生辰，按照惯例，皇上会和四阿哥在乾清宫一起用膳，记得膳食不要太过荤腥油腻。”

袁绪同郑重点点头。

有关于孝懿皇后的一切，平日里康熙都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只有在主子娘娘生忌和死忌，才会叫上四阿哥一起，用晚膳，说说话。

玉融回乾清宫的时候，正好碰上四阿哥过来。

玉融和四阿哥没什么交集，硬说有，也是缘于孝懿皇后的关系。

两人面对时，总是微笑，点头，然后擦肩而过。

孝懿皇后生前曾抚养过多位皇子，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到最后能和皇上聊聊她的人只剩下四阿哥。

康熙喝了些酒，脸上微红，也不知是醉了，还是借酒吐露真情。

青梅竹马，表哥表妹，佟佳氏入宫时，他们也算是一对佳话。

只可惜，两人之间横着太多。

孝懿皇后去世前，康熙在准备册封礼，他亲自安排典仪，他想给予表妹独一无二的荣光。

结果在奄奄一息时，表妹只选择见四阿哥，给他带的话，仅仅是让他照顾玉融。

没有一句话留给他。

四阿哥饮了口酒，没有说话。

当年的自己并不明白皇额娘的心情，更不明白皇阿玛的举动，直到长子弘晖离世。

伤心欲绝的嫡福晋与记忆中皇额娘的身影交汇，而他，只能选择和皇阿玛一样的路。

“她说，看到玉融，就想起八格格，她想接玉融到身边来养着。”

康熙眸光闪了闪，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内殿显得更加清晰。

“朕把玉融许给你怎么样？”

太子刚走到门口，打算让梁九功通报，就隐隐约约听到康熙这句话。

乾清宫的隔音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