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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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云卷云舒，阳光洒落一地。

到了行宫，玉融以最快的速度指挥好宫女太监整理宫苑，将康熙用惯的东西依次摆好。

晴巧做事霸道，自己是奉茶女官时，从不把手里泡茶的活分给下边人，几个小宫女平日里就分分茶饼，聊聊天，清闲得很。有人说她体恤下属，实则是不想让人学习她沏茶的本事，不想让皇上喝别人泡的茶。

这就导致晴巧一倒，底下几个奉茶宫女没一个能扛得住事。

玉融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正好行宫里的栀子花开得好，半合半放，芳香清远，玉融摘了几朵备用。

康熙喜欢喝浓浓的龙井，为了批奏折的时候能提神，玉融斗胆，给他换了普洱，热水冲下去，茶水立刻变成了清雅的绿色，玉融将第一杯倒掉，又加了一次热水，这一次，茶水比之前清澈了些。

玉融将栀子花洗净，花瓣摘下放入茶水之中，青青白白一杯花茶成了。

端进门去，康熙刚巧将拿起手中一盏茶，饮了一口，然后皱眉。

沏这杯茶的小宫女偷偷摸摸的注意康熙的神色，见他面色不虞，小宫女立刻吓得丢了托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玉融在康熙身边多年，她看得出康熙并没有责罚这个小宫女的意思，她上前，将泡的茶呈上，“皇上，玉融斗胆，想请皇上品茗一下玉融的拙作。”

“嗯？你泡的茶能喝？”康熙睨了玉融一眼。

玉融正色道：“若是不能喝，皇上就罚奴婢泡一辈子茶好了。”

“朕怕你浪费了朕一屋子好茶。”嘴上这么说，康熙还是拿起了茶盏。

打开茶盖，入目便是漂浮在青碧色茶水之上的白色花瓣，清清淡淡的香味飘出，玉融已经将茶叶都滤干净了，整杯茶清澈见底，说不出的淡雅。

康熙尝了一口，眉头微微蹙起，又尝了一口，眉目舒展开。

梁九功一直注意着，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他示意那个跪在地上的宫女退下去。

小宫女如获大赦，偷偷摸摸地跑出去，就怕被康熙发现。

康熙品茶，不急不缓，说道：“这茶泡的不过如此。胜在有巧思，一边闻着花香，一边喝茶，不错。”

不管是什么原因，能得到康熙“不错”二字的评价，也是很不错了。

出了门，玉融心情很好，但是她的好心情在遇到一位不速之客的时候戛然而止。

“给王爷请安。”玉融弯腰屈膝，嘴上说着恭敬的话。

大阿哥于康熙三十七年封直郡王，手上又有兵权，是最有排面的皇子。

“玉融姑姑好久不见。”大阿哥负手走过来，自顾自的说：“本王一直很好奇，胤礽怎么会这么好命，每次死到临头，总是如有神助，化险为夷，后来一想，原来是因为有个你啊。”

“玉融，皇阿玛就算是再疼爱你，他能容忍你跟太子勾结？”

玉融面无表情，“王爷慎言，莫须有的罪名，玉融绝不承担。”

胤褆嘴角微扬，但眸光寒冷，“本王一直想不明白，他明明已经吃下了药，一只脚踩在了悬崖边上，为什么他没有掉下去？本王一直在查他，可什么也查不出来，我真是小看了胤礽那个废物！”他的脸有一丝扭曲，带着明显的嫉恨，很快平复过来，他看着玉融，娓娓说道：“后来，本王无意中想到了你，本王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去查你。”

“你猜猜，本王查到了什么？”胤褆轻描淡写说：“原来当年你入宫，也有太子的手笔啊，要不是太子送你去沧城，你哪来的机会见皇后，说起来，太子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吧。玉融姑姑可真是白眼狼，在宫里每天都能遇见恩人结果连个招呼都不打，本王差点以为你们有仇呢。”

“不过要是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命在旦夕，玉融姑姑也是会舍身救人的吧。”

听着大阿哥一言一语的诉说，玉融胸中凝着一口郁气，无法疏解，憋得脸色铁青。

太子的恩情，玉融觉得自己当上女官的那一日就还了。

那是他自己说的，想报恩就做女官。

这若不够的话，那还有康熙四十四年，她确确实实是救了胤礽一命。

康熙四十三年发生了许多事，先是索额图获罪被赐死，同党或被杀，或被拘禁、或被流放，整个朝堂一片动荡。

索额图是太子最倚重的外叔公，他一倒，太子犹如被断了一臂。接下来的事，就更加凶险，索额图在朝廷的政绩，无论功与过，康熙给予全盘否定。

要知道，索额图的政绩，也代表着太子的脸面，康熙否定索额图，是否也代表着否定太子？

废太子的流言日益激烈，到了康熙四十三年年底，索额图的子孙纷纷被革职，其二子格尔芬、阿尔吉善被处死。

太子再没了外祖赫舍里氏一族的助力！

那些觊觎太子之位的人终于是坐不住了，几次三番对太子动手。

玉融知道太子面临着陷境，但是她不能帮助。她知道康熙暂时还没有废太子的心，因为太子一废，底下的儿子更会蠢蠢欲动，不管谁当第二个太子，其他人都不服。他还需要胤礽！

而且她是御前女官，要是她帮助太子，一旦被康熙发现，胤礽将面临更加严厉的处罚。

康熙四十三年秋末，康熙准备为大阿哥敲定继福晋人选，候选名单中有六位秀女，其中有一人姓喜塔腊氏，格外美丽，家世优越，父兄都有兵权在身，大阿哥想娶为继福晋。

玉融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她准备去和朱砚商量第二日康熙早膳的食单，结果在偏僻无人的路上，遇到了胤礽。

他很不对劲，走路摇摇晃晃，去的方向也不是毓庆宫，身边更没有人跟随。

玉融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太子中药了，是最令人唾弃的禁药，他本来是要去御药房的，结果玉融多管闲事。

直接一脚把太子踹进了御湖。

太子清醒，也得了重伤寒。

这一场病，也算是太子因祸得福吧，勾起了皇上的爱子之情。

太子中药，是大阿哥的手笔，他想用这样下作的手段让太子侵犯宫女，名声尽毁，他想逼康熙不得不废太子。

作为一个贴心的哥哥，大阿哥连宫女都帮胤礽准备好了，就等着捉奸捉双！

谁知道那天晚上，太子的人影都没有！

查出始作俑者是大阿哥，太子展开了疯狂的报复，首先遭殃的就是大阿哥的婚事，他与喜塔腊氏彻底无缘，想靠娶妻夺兵权更是痴心妄想。因为太子从中作梗，直郡王的继福晋定了张佳氏，六位秀女中家世最弱。

其次就是他的兵权，太子将大阿哥手下的兵平时聚赌，荒废练武的事情捅了出去，导致大阿哥在康熙那边挂了个领导能力不行的标签。

作为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在这个时候，胤褆却被质疑领导能力不行，这个打击对于大阿哥一党来说是致命的。

太子的绝地反击，以及康熙若有若无的配合，也让其他蠢蠢欲动的皇子们歇了心。

玉融觉得，自己也算是救了太子一命，一命还一命，她和胤礽之间已经两清了。

结果那个小心眼儿的人从此就记恨上了她，阴魂不散。

不就一场风寒嘛……

玉融陷在回忆之中，没听清大阿哥的话，对于玉融的沉默，大阿哥不以为意，他笑了，低低的问她，“玉融，和太子私通，可是死罪！”

“玉融从不畏惧任何流言，若大阿哥不相信奴婢，大可禀报向皇上，一切让皇上定夺。”玉融冷笑，要不是大阿哥使下作手段，她又怎么会被太子缠上。

有种的就去康熙面前辩一辩，看看谁有理！

胤褆不可能把这件事向康熙说，要是玉融和太子把他咬出来，以皇阿玛对胤礽的偏心程度，他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认定太子和玉融之间有私，还怂到不敢告御状，只能狐假虎威来威胁玉融。

此刻，胤褆眼底阴霾密布，手指滑到玉融的脖子上，柔声说：“可惜了这样的美人，本王还以为皇阿玛早晚会将你纳入后宫，没想到最后便宜了太子。”

玉融避开他的动作，冷声道：“王爷自重！”

“听说皇阿玛有意将你许给老四。”

宫里果然是不透风的墙，这事连大阿哥都知道了。

“嫁给老四不如嫁给本王。”

嫁给你不如嫁给一个棒槌！玉融腹诽。

“知道了你和太子的那些破事儿，你觉得老四容得下你？”旁边池塘里的莲叶绿油油的，胤褆看到心情好了许多，“老四那样的人，连生身之母都敢不认，又怎么容得下一个给他戴绿帽的女人呢。”

德妃那偏心的程度，哪里是四阿哥不要生母，是德妃拼命地把儿子往外推。

“太子就更不会收你了。你说，你进四贝勒府多久，太子就会收到你暴毙的折子？”

大阿哥自顾自的说话，眼角浮笑，利刃藏在眼底最深处。

“早跟你说了，小心脚下，别走错了路，跟错了人。”

玉融嘴角也挂上了笑，那笑容有些置身事外的冷淡，“多谢大阿哥提点，玉融从来就只有皇上一个主子，往后也会更加尽心尽力的为皇上办事。

“是吗？那你可要小心了，别再偷偷和太子私会了。宫里是不透风的墙，今天我能知道你们的事情，难保明日皇阿玛不会知道。”

大阿哥撇下这句话就走了，玉融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