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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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

安德森的声音把沈鱼的思绪拉了回来。

沈鱼在短短的时间里面想了很多，他现在唯一要确定的，就是安德森脖子那里的项链，究竟是不是他的。

仿若心灵感应一般，在沈鱼思考项链的时候，安德森他忽然用小指勾出了他的戴在脖子上的银链，然后说道：

“你似乎对我的项链很感兴趣。”

银链下方是一块蓝色的宝石，宝石流光溢彩，被镶嵌在银丝勾勒出的螺旋飘带中，整个样式精致而优雅，整块宝石像极了宇宙中绚美多彩的星云。

而凭借这独一份的样式，让沈鱼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的项链。

在看清楚的刹那，沈鱼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立刻握紧，骨节凸出，肌肤变白。

沈鱼抿了抿唇，用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个项链上的蓝宝石移开，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冷静下来，说：

“抱歉，我只是好奇。”

顿了顿，沈鱼补充了一句：“您的项链，很漂亮。”

听到沈鱼这么说，安德森发出了一声轻笑，他重新将项链放进了衣服里面，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这不是我的项链，我只是暂为保管。”

引得沈鱼惊讶的注视后，安德森才继续说道：

“不过，如果主人还不现身的话，那这个项链，可真的是我的了。”

沈鱼忍不住在心底哀叹一声。

他怎么那么倒霉？

现在他确定了，面前的安德森，就是昨晚的那个冤家。

也是今天早上，他对红姐说的那个“私人原因”。

昨天晚上，沈鱼并不是准点下班的，他帮着一个同事顶班整理档案，到沈鱼真正下班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凌晨三点。

上班的时候，因为要整理档案，沈鱼不敢大意，为了不出错，只好一直给自己狂灌茶水保持清醒。

到最后，绿茶喝得太多，沈鱼一点睡意都没有，于是，他想着把红姐给他的书带回去看看。

凌晨三点的时候，街上空无一人。

既然都没人了，沈鱼那时候也懒得用香水伪装白桃味的信息素了，于是就大大咧咧地往租住的房子那边走。

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沈鱼犹豫再三，脑子一抽，决定走小巷抄近路。

然后……

走在一个拐角的时候，沈鱼突然被一个人掐住脖子，抵在了墙上。

那是沈鱼都被吓疯了，他试图看清楚对方的容貌，但是因为小巷子里面的路灯坏了，小巷里面一片黑暗，他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轮廓——

借着不远处的灯光，沈鱼勉强看清楚对方是个白头发的人，下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气息混乱，喘着粗气。

那时候沈鱼以为自己遇上了抢劫，于是连忙对对方说，他的钱在口袋里面，让对方拿走他的钱后放他走。

然而听到沈鱼这么说，那人嗤笑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然后，在沈鱼惊恐的注视下，那人缓缓地靠近沈鱼。

沈鱼明明闻不到任何的信息素，可是在那一刻，随着对方的靠近，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味，同时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不正常的温度，那股热气在不断在挤压他的私人领域。

令沈鱼感觉到更加微妙的是，那人掐住他脖颈的手，手的指尖，似乎在一下又一下的，按压着他的后颈。

沈鱼：“……”

他虽然不是abo，但是直觉告诉他，掐着他脖子的人这个举动，在abo的世界观里面属于少儿不宜。

离沈鱼的距离足够近了之后，对方渐渐松懈下来，他掐着沈鱼的力道轻了很多，然后看着瑟瑟发抖的沈鱼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哼声。

这一个哼声，很磁性。

沈鱼发誓，如果换个人被那人掐的话，他很愿意在旁边当观众的。

可能是因为沈鱼的反应太让对方感到疑惑了，那人好奇地凑得越发近，然后歪着头，嗅了嗅沈鱼的气味。

趁着对方分神的功夫，沈鱼立刻掏出他带着的书，对着那人的头，毫不留情地砸上去，或者是说拍上去的比较好，反正那时候发出了一声特别实在的“砰”，然后对方倒地不省人事。

趁着人倒地不起的功夫，沈鱼连忙拿着书跑了。

等跑回自己的出租屋之后，沈鱼拍拍胸口，正准备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时候，他没摸到自己的项链，顿时脸色一变——

他项链呢？

现在答案来了，他的项链，正在被他用一本书砸晕的人的手里。

如果这是一条普通项链也就算了，可是这条项链，是沈鱼的护身符。

沈鱼曾经弄丢过这条项链一段时间，结果那段时间他大病小病不断。

这个经历，直接吓得沈鱼从此以后，项链不敢离身。

沈鱼开始忧愁，他该如何在安德森不知道的情况下，把项链给拿回来。

在安德森别有深意的注视下，沈鱼渐渐地感觉到后背已经慢慢沁出一层冷汗。

“好了，我既然回答了你的疑问，那么，你也该回应我的疑问了。”

安德森靠在沙发背上，用左手撑着他的下巴，姿势慵懒，然而语气却严厉，

“告诉我，你之前，是没有感受到我的信息素的吧。”

这一句话在第一次说的时候，明明是个问句，但是如今，却变成了一个陈述句。

沈鱼身上的冷汗，更多了。

在abo的世界里面，有一个很微妙的设定，那就是信息素代表着一个人的本质和存在。

安德森作为一个军人，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如果他想，他的动作可以不留一点痕迹，不发出一点声音，如同鬼魅一般。

所以，沈鱼才并未察觉到他身后有人。

然而，如果是在abo的世界里面，安德森可以通过释放他的信息素，来向众人彰显他的存在。

现在的问题是，沈鱼没有信息素，他也分辨不出信息素，所以，他也没察觉到，他的身后，站着安德森。

“我……事实上，我的腺体出了问题。”

沈鱼一咬牙，索性直说，

“我的信息素浓度很低，而且我……闻不到信息素。”

这意味着他以后不可能有结合热，也不可能让别人生孩子，或者是自己生孩子。

这种自曝，成功让安德森挑起了眉。

说完之后，沈鱼就后悔了，他还是没有习惯abo世界的各种用语，所以说的时候毫无负担；

可说完了之后，沈鱼下意识地把刚才的那句话转换为他听得懂的地球语之后，他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

没有什么语言，比自曝“不/举”，更为羞人的了。

沈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低声问道：

“我可以走了吗？我想，我并不符合您的要求。”

“为什么这么说？”

安德森挑眉。

“别的不说，我的信息素是白桃味的。”

沈鱼紧张地摩擦着大拇指，他内心其实相当纠结，

“我知道，您要找的人，信息素是绿茶味的。”

他知道自己要拿回项链的话，就必须待在安德森的身边。

但是，他能感觉到安德森身上隐藏在俊美皮囊之下的血腥和杀气，并且直觉，如果他待在安德森身边的话，他会十分危险。

沈鱼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过完平凡的一生。

平凡的一生最好不要意外，不要生病，不要陷入莫名的恩怨情仇，一切平平淡淡就好。

秉持着这种信念，所以，即使穿越到了一个他不怎么理解的世界，沈鱼还是在努力，试图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为他能懂的事物，并且把生活掰回正轨。

但现在看来，他平淡的生活可能会被眼前的大反派，一举击碎。

“那么，你想成为我的护士吗？”

安德森问。

“想，当然想。”

沈鱼权衡再三，还是忍不住把“拿回项链”放到了第一位，但是他又忍不住纠结，

“可是我是实习护士……并不擅长护理……可能……”

“我不介意这个。”

安德森摆了摆手，说。

“冒昧问一句，您是因为什么原因住院的呢？”

沈鱼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安德森的头。

安德森的头并无伤口。

闻言，安德森眯了眯眼睛，声音沉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脑震荡。”

沈鱼:“……”

他有点想笑，但是他知道他如果此时此刻笑出来的话，他可能会被安德森从旁边的窗户那里给丢出去。

“我懒得继续找人了。”

安德森说，

“我看小白对你印象不错，就你了。”

这种消息直接砸得沈鱼晕头转向的，他下意识挺起了脊梁，问到:

“我需要做些什么？”

“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就可。”

安德森的视线在沈鱼的脖颈处停留了很久，似乎想透过衣物看出点什么，

“你只用跟在我身边一个月就行，一个月后，我会另付你一笔奖金。”

这时，一直在旁边待机的机器人忽然滚了过来，继续说道:

“我是机器人管家小白。你的职责就是24小时全方位照顾我的主人，客房权限已经给你打开了，你需要住在这里。奖金很多，足够你买一个全新的个人终端。”

最后一句话，让沈鱼心中一动。

正常情况下，他需要攒两年的工资，不吃不喝，才能买到一个个人终端，而现在如果待在安德森身边的话，他只需忍一个月。

权衡利弊之后，沈鱼认为安德森并没有把他认出来，于是最后点头应允:

“好的，上将。”

不过，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沈鱼忍不住好奇问到:

“那么上将，您还会继续找那个让您‘一见钟情’的人吗？”

“会。”

安德森言简意赅，他闭上眼睛，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那里还惨留着昨天晚上的疼痛。

见面前人似乎不打算善罢甘休，沈鱼紧张得摩擦了几下大拇指，小心翼翼问道:

“那，如果找到了他，您会怎么做呢？”

面对这个问题，安德森睁开眼睛，定定地凝视沈鱼。

片刻后，安德森的视线移到另一边，蓝色瞳孔涣散，他低声呢喃道:

“要么当做未婚夫，要么……”

沈鱼被安德森的注视弄得毛骨悚然，而等最后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更是忍不住屏气凝神，生怕听错了。

“……杀掉吧。”

沈鱼:“……”

或许是沈鱼那边突然凝固住的气氛太过明显，安德森扭回头，对沈鱼说:

“放心，不会解雇你的。”

这不是解雇的问题。

这两个选择，都不像是好选择。

怕不是前面的那个，都是人被当做“未婚夫挡箭牌”吧。

沈鱼顿时明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安德森知道他就是“凶手”。

同时他也相当庆幸，如果他是贴身助手的话，那他有很大的便利去误导安德森，避免他查到自己头上。

“好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走吧。”

安德森突然语气不善，他伸出手，重重地揉了揉太阳穴，最后甚至把手按压在太阳穴上方，似乎很不舒服。

这时候管家机器人小白也缓缓地滚了过来，示意沈鱼可以离开了：

“给你三个小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之后，回来。”

沈鱼站了起来，对着安德森问道：

“请问，您是头疼吗？”

安德森用他那双蓝色的瞳孔看着他，淡漠而讥讽：

“是又如何？连医生都没什么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吗？”

这算是安德森的后遗症之一，一直到现在，医生们都给不出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

“或许有呢？”

沈鱼认真地对安德森说，他垂在身边的手握了握。

安德森挑了一下眉，一直看着沈鱼。

由于安德森的下半张脸都在黑色的面罩里面，沈鱼看不出来安德森究竟在想什么，他强装镇定，与安德森对视。

对视片刻之后，安德森终究还是不相信沈鱼能够做些什么，于是他怏怏地闭上眼睛，然后伸出手，指向了大门，看样子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出来了。

沈鱼抿抿唇，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了。

从病房里面出来的时候，沈鱼还一脸茫然。

站在门口，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正好照在他身上，那温暖的阳光才让沈鱼意识到，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完好无损地从安德森的病房里面出来，都是真的。

现在他好好地站在这里，也是真的。

“您好，沈鱼护士。”

副官李燃从旁边走过来，对着沈鱼行了一个军礼，

“那么，以后你就是我的同事了。”

院长也赶来道贺，他拍拍沈鱼的肩膀，笑呵呵的：

“不错啊，小鱼。”

“啊，谢谢。”

沈鱼神色还是有点恍惚，他下意识地对副官李燃问道，

“请问，我需要给自己的买一个保险吗？”

李燃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

“实际上，院长已经帮你买了。”

沈鱼：“……”

院长和李燃早就通过管家机器人知道了沈鱼被录取了，于是他们帮着沈鱼把剩下的手续都给办好了。

从病房出去之后，院长笑眯眯地对李燃说，他有事跟沈鱼说，希望副官李燃能给他们两个一点空间。

副官李燃点头，然后转身去帮沈鱼搬家。

等副官和军队的人都走后，院长把沈鱼带进他的办公室，然后，在办公室里面，院长一脸严肃地递给沈鱼一瓶香水。

沈鱼看了看，接过院长给的香水后，他摩挲着手里的瓶子，说：

“我的香水还没有用完……”

“不，这是特制的。”

院长说，

“这瓶香水的信息素浓度，比之前的更低。这是专门给你定制的。”

沈鱼忍不住挑眉。

“抱歉啊，小鱼，你的情况太特殊了，安德森的情况也太特殊了。”

院长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了几秒，然后抬起头，认真地对沈鱼说，

“你知道，安德森究竟得了什么病吗？”

沈鱼摩挲着手里的香水瓶，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