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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迪卡那边浩浩荡荡的车队发出,她知道迪卡出去了,没过一会儿,齐骁起身往出走,很快楼下传来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她站在窗前,目光落在齐骁的车尾,越行越远。
她昨晚没睡,此刻也毫无睡意,她担心齐骁,他肯定是偷偷做什么去了,危险,她脑子里所有字眼都是危险。
她一直忐忑着,却丝毫未动,目光落在窗外,是的,她在等。
直到后半夜四点钟,齐骁回来了。
他一上楼,就见她坐在椅子上,他没说话,转身进了洗手间,冲了个澡出来,南絮还坐在那。
“不过来,玩情趣,好。”他说着,上前几步,弯腰就要抱她,南絮急忙跳下椅子躲开。
她躺在床上,齐骁在窗边抽了根烟,然后倒在她旁边。
他侧着身子背对着她,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她看到他背上深深浅浅的疤痕,刀痕,枪疤,她不自觉抬手,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触碰到他的脊背。
齐骁身子一僵,猛的回身,速度之快在她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把她按在身下。
他勾着痞痞的笑,“想我了?”
她知道他故意的,只是心底有点难受,“还疼吗?”
她的声音很轻,如轻羽撩拨,只是蕴含的力量,却如层峦叠嶂般厚重,压在他胸口。
齐骁很想堵住她的嘴,真的想,她那张小嘴,千万别再说出这样的话,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他松开钳制她的双手,翻身倒在一边,“睡觉,困死了。”
人心在冰封之时,被潺潺水流划过,那种温暖没人能够抵挡,他也一样,他的心再坚如磐石,也会对温暖向往。齐骁反倒希望她像以前一样,警惕的盯着他,没有一丝语言。
他抗拒温暖,拒绝温暖,那种感觉太他妈容易让人变得懦弱,以至沦陷。
***
南絮跟着齐骁出来时,天下着蒙蒙细雨,潮湿的空气,草木与泥土的芬芳迎面扑来,干净的纯粹气息仿佛洗涤掉这里的肮脏。
她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挺拔的脊背,不知从何时起,她总会这样盯着他。
好像是从猜测之时,或是疑虑加重,亦或是那一晚,她发现之后。
他时而清冷时而风趣,时而让人感知到他对生命的看淡和释然,即使他在做的事让自己与那些人混为一类,但骨子里却像一把宁折不弯的钢刀,永远脊背挺拔。
齐骁先去买了一身衣服,直接换上出来。
南絮第一次见他穿得这么清亮透彻,白色polo衫,米色休闲裤,头顶鸭舌帽,脚踩白色休闲鞋,整个人的精神劲都活跃起来。
齐骁走到门口,跟桑杰去说话,南絮纳闷这是要做什么,桑杰开车,后面还跟了一辆车,车上几个齐骁的手下。
看他的着装,明显是要去运动,那跟着这么多手下?
车子驶出市区二十分钟,来到一处高尔夫球场。南絮侧脸看向齐骁,想要从他眼神里一探究竟,可自从昨晚之从,他就一直绷着脸孔,对她像最初那样,冷言少语。
南絮跟着下车,服务生恭敬的引领,乘坐摆渡车往深处前行,她可没那幼稚认为他是来玩的,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摆渡车在一处停下。
球场上七八个人,其中有一人正挥着球杆。
那人一身休闲打扮,三十多岁,身姿笔挺修长,转回身看到齐骁,停下手上的动作,齐骁上前,两人握了下手,她站在稍后一些的位置。
此人眉目间的笑意深沉,气质儒雅干净,南絮看得出此人气度不凡,定非普通人,这时听到齐骁开口,她便知道,这就是廖爷口中的,蔺先生。
南絮站在外围,看着两人相谈甚欢,明明不熟,搞得像多年老友似的,对于交际来讲,她着实不在行,死宅一个人,专心搞她的it事业,要么就是鼓捣着各种机器。
场上的两个人打了几杆,她没想到齐骁趟着生死线,还会这一手,身姿,手法,挥杆,都极其标准。
不过那个蔺先生,他身边跟随几个人,三男两女,她冷眼一瞧便知道是保镖。
她小声问桑杰:“你了解他吗?”
“蔺闻修,被人尊称蔺先生,十年前以赌起家,新加坡,马来西亚,缅甸等等,大大小小几十间赌场遍布东南亚。”
南絮点点头,做赌场生意的,我国明令禁赌,她只见过齐骁的赌场,有几间大规模其余几间也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全都有。
她安静的站在远处,场上两人一边打球一边聊些干瘪无意义的话。
齐骁与蔺闻修两年前在公海的赌船上碰过一次面,简单聊过一聊,做的同一行生意,但不同地界,所以没有太多深交。
廖爷的意思他明白,全球禁毒后,毒品生意越来越难做,只有赌场上的生意最容易向外延展,廖爷想在这上吃一大块肥肉。
他此次来意也是如此,不过玩就是玩,意图是明显的,但话不能这么说,齐骁打小就会玩高尔夫,只是近几年基本没怎么碰过,手有些生,输了两杆,不过他也有意为之。
打球的空场,目光望向远方,所有线已布下,只待道陀钻进去,他知道我方军事实力,但道陀是个亡命徒,还有一个赛拉,都是硬骨头,但也清楚,没有我方嗑不下的骨头,再硬也让他粉身碎骨,化成粉末。
玩了几杆后到休息处坐下,服务生端上酒,齐骁刚要端杯,手机响了,他说了句抱歉,起身去接电话。
南絮看着他走向远处,自打发现他身份之后,她的目光总会落在他身上,甚至他每响一次电话,她都提着心。
突然,南絮感觉到肃杀的气息,她下意识反应,用身子直接撞开旁边的蔺闻修。
后者被撞开,却完全没受任何冷枪的影响,目光落在这个女人脸上,蔺闻修的手下已经追了出去,仅留两个保护他,其中一个保镖开口:“蔺先生,您到里面吧。”
蔺闻修摆了摆手,目光还一直盯着南絮,而她的目光始终望着前方,看向听到枪声结束通话奔过来的齐骁。
“怎么回事?”
“有人放冷枪。”南絮开口,平静无波。
蔺闻修唇角含笑,开口道:“刚才谢谢你。”
南絮听到道谢声,才转头把目光转向他,“不客气。”
齐骁也分析出什么,冲桑杰使了个眼色。
桑杰会意,人便快速追了出去。
很快蔺闻修的手下抓回来两个男人,面孔她分辨不出是边境哪一国家,都长得黑瘦,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两个人被按在地上,手被反剪在身后,侧着脸,漆黑的双眼,一副决然赴死的模样。
蔺闻修摆了下手,示意手下把人带走,让他们处理,他无奈一笑,眼底却不见丝毫温度。手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着,直到酒挂了杯,浅尝一口,对旁边齐骁道:“难得有时间出来清闲一下,也不安生。”
蔺闻修做的是赌场上的生意,赌徒毒贩绑匪,哪一个都想在他身上捞一笔。他手下皆是精锐干将,不过刚刚那一下,却是这个女人先反应过来,而且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没想到她有如此身手和极高敏锐度。
对于突发的射杀,蔺闻修没有对球场太过深究,出来时,他突然走到南絮面前,“南小姐,我欠你一个人情。”
“举手之劳,不必挂心。”她是下意识反应,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杀人,她都做不到视而不见,何况她也看到,他的手下其实已经伸手,只不过她快一步罢了。
他笑了笑,冲齐骁挥了挥手,便坐进车里。
回去的路上齐骁也没问她什么原因,只是面目清冷的望着窗外,她一直提着心,感知有事发生,但问肯定是问不出。
齐骁什么也不会对她说,只言片语也不会,他们有他们的行事准则,即使那晚她把话挑明,他也没吐一个字,她明白,只是心底蹿起的压迫感越发凛冽。
果不其然,晚上齐骁就出去了。
齐骁接到渔夫的紧急联络信息:四号缴获,疯狗向山北逃蹿,正在追击。
秘密信号发出的消息,阅完会自行删除,再高的科技手段也查不到一丝痕迹。
他之前查到迪卡有一处藏匿地点,齐骁直奔那处,他进山后找到迪卡藏匿处,果然看到他。
迪卡受了伤,手里握着枪,看到齐骁出现,他并无意外,只是突然裂嘴笑得瘆人,鬼叫着:“我早知道你有问题。”
齐骁没跟他多废话,直接拔出枪对准迪卡,他已经送出消息,行动组正在赶来的路上。
迪卡放了一枪开始疯狂逃蹿,边跑边向后开枪,齐骁一枪打在他腿上,迪卡惨叫拖着受伤的腿往前跑,他上前抬脚把人踹倒在地,迪卡压在身下的那只手,猛的一枪正从他左臂擦过,齐骁眉头一锁,挥拳狠狠打在迪卡脸上,瞬间那条疯狗的嘴里涌出鲜红血色。
迪止被擒获,齐骁把他绑在树上,直到看到我方人员到场收网,他才消消撤离。
他的身份极其隐蔽,即使是我方人员他也不能露面。
卧底的含义,就是背着光,永远活在阴暗里,匍匐前进。
四号缴获,迪卡被抓,赛拉被捕,道陀受伤被手下救走,虽然跑了道陀,但此次行动也近乎完美落幕。
南絮一直没睡,夜里三点多,齐骁回来了,他一进门,她就闻到一丝血腥气,急忙跳下床,刚要开灯,被他制止。
借着月光,她看到他左臂上的血迹,她急忙去翻药箱,齐骁脱下外套坐在椅子上,她把药箱放下,拿出止血药,消毒液,纱布。
他的手臂上,血已经模糊了伤口,南絮的心揪成一团,前段时间的伤刚刚痊愈没多久,此时又受伤,她深吸一口气,消毒液刚碰上他的伤处,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而他却吭都没吭出一声。
他是人,血肉之躯!
她抬眼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就这样紧紧地,一瞬不错地盯着他看。她恨,恨那些贩毒之人,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恨那些买毒品的人,因为他们,才有像齐骁这样的人,拼着命去守护。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他细心的处理伤口,再包扎。
等包扎完,他额头上已沁出冷汗,她心里酸得厉害,眼眶泛起薄雾,强忍着情绪,他目光直视着她颤抖的睫毛,卷翘的睫毛打上一层细密的水珠,她的指尖冰冷,打结的手几次颤抖得脱扣。
他心下蓦地一紧,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他蓦地起身,南絮担忧的跟上一步,他突然转身,她脚步一顿身子向后仰,他急忙勾住她的腰,她的脸就这样撞上他结实的胸膛,她抬头,这样近的距离,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一时分辨不出他眼底的情绪,清冷的目光又似一道强劲的漩涡,太过幽深。
就听他开口,“尽快送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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