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立冬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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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大娘提前给了董念月结的工钱，一晃几日，便到了立冬。

“秋秋，今日立冬呢。”董念站在院子里晒衣服，已经立冬了，这地界并不见下学，太阳照出不误，光线温暖安静的烘着院子里的衣服，就是一阵阵风吹来带来寒意。

“立冬,十月节。立,建始也;冬,终也,万物收藏也…”小团子朗声念出书上注释，他这几日都认真地坐在书桌前看着肖宝林带来的书，很多不知其义，只能识字，强背下来。

“立，开始、建立，冬作为结束，作物耕作结束，将农作物都收藏起来，作冬季开始之解，大概可以这样理解吧，要是不对秋秋记得给我纠正。”董念站在院子里说。

“昨日说今天吃饺子，还记得吗？”

秋秋放下书，拿起笔开始练字，“姐姐我记得的。”

“那你在家乖乖的，我上街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啦。”

董念一个人挎着菜篮子上了街，主要就买些馅料材料，饺子皮和肖大娘说好了，由肖大娘带过来。

她今日去的早，菜场还是人头攒动的，吆喝砍价声接连不断，“姑娘来看看俺家的大葱吧”“诶姑娘可要饺子皮儿？”“姑娘我这里青菜可好了！”

“大叔，你今天猪肉怎么买的啊？”董念挤到猪肉摊前，笑着问。

那摊主面前挤着的都是大妈老妪，看到一张年轻清秀的脸庞，也好脾气的回：“今儿立冬，俺家猪肉和往常一个价，看姑娘你要哪个部位。”

“那给我挑一块肥瘦相间的吧，这块怎么样？”董念指着左边一块肉，立刻就有一胖老妪一手抓住那块肉，“这块肉是老身刚选好的，老憨头你别看人家年轻就反悔啊！”

董念连忙指了另外一块肉，“奶奶莫急，我不跟你争的，你看我指的是这块肉。”见这猪肉摊前人也不少，“大叔帮我称称吧，就这块了。”

“姑娘还可以多看看的。”

“大叔您这儿的猪肉样样都是好的，我放心，就这块啦。”

买了猪肉，董念又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才买到几颗白菜，想着家里姜也快没了，再买了几颗姜。

一篮子的食材，拎得董念到家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的了，看到隔壁肖大娘家开着门，

“肖大娘？你在家啊？”她试探性的大声问道

正看到肖大娘拿着一个圆簸箕出来，“是董娘啊，我这儿刚回来呢，正在做饺子皮，你可是去买馅料了？”

董念扬了扬手中颇重的菜篮子，“是啊，买的白菜猪肉。”

家门口秋秋听到她声音就来开了门，“姐姐你回来啦！”

“嗯呢，肖大娘也回来了，我一会儿就在隔壁，你先进去吧。”

“今日要看的书我都会背了，可以跟你一起去隔壁么？姐姐…”被这种目光盯着，董念是没法拒绝的，前几天小团子幸福度下降依旧让她失落了好久，这会儿自然是顺着他来的。

“你把咱屋的门关好，大门不用管，就过来吧。”

“哟，小孟还真是离不得你这个姐姐。”肖大娘在灶房都听到董念声音了，这会儿打趣到

“毕竟秋秋年龄还小嘛，等他长大点儿就好了，肖大娘你擀了这么多饺子皮啊？”都快摆了两个大簸箕了，董念问到。

“今日我就卖了个早，就打烊了，赶着回来做饺子呢，今天老江也来。”

“大江师傅也来啊，他女儿呢？”

“几日前就回去，我这不看立冬了，老江一个人，老伴走得早，身边也没个子女，都是一个店里，就请他今晚来跟我们一起吃饺子，他还说他给我们带酒过来，我说带什么酒，左右能喝的就你跟我陪他喝。”

董念听闻也笑了“大江师傅那是高兴呢，再说我喝酒可不差。”

“哈哈你个姑娘家还喝酒不差呢，今晚咱俩比比？”肖大娘不信，觉着饺子皮擀得差不多了，擦了擦汗，看孟锦书站在院子里，安静得看着地面，

小声对董念说：“你还说我家小宝乖巧呢，我看你弟弟更文静些。”

董念只是笑着不置可否。

“小孟在院子里没有冷到吧，你去小宝的书房看看吧。”

董念带秋秋已经来串了好几次门了，肖宝林也常常带孟锦书到自己书房玩耍，“外边冷，秋秋进书房去吧，一会儿小宝就回来啦。”

听到姐姐都这样说了，小团子乖巧的点头：“肖姨姨，叨扰了。”

“哟，董娘你听，比我家小宝有礼多了。”

“肖大娘……”董念无奈笑道，她倒觉得孟锦书性子有点冷，粘人时才软软的，肖宝林则温顺纯良，很有小男孩的可爱劲儿，每次看到肖宝林元气一笑心情都很好。

不过又想到孟锦书成年后，做夫子的时候，总是笑颜温和待人，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不知道小时候这般的小团子是怎么长成那样的，不过那是他的表面模样，而她的目标之一也有将那表面模样变成表里如一的孟锦书。

“小宝还没散学吗？”

“许是路上耽搁了，这小子最容易被路上的玩意儿吸引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娘——我回来啦”肖宝林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这小子是不是路上又玩去了？”

肖宝林进门时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见董念在这里，“董姐姐好。”

“小宝好啊，秋秋正在你书房，去找他玩吧。”

肖大娘在肖宝林兴奋转身时嘱咐到：“好好待客！”

“知道啦娘，我对小孟弟弟那是极好的！”不过小孟弟弟好像一直很冷淡，他也就当那是孟锦书性格了，而且好不容易有个住得近，年龄相仿的玩伴，他平日里是极为重视的，想到过了年开春就能和小孟弟弟一起读书了他就兴奋，他觉得小孟弟弟背书背的很快很让他敬佩。

走进自己书房时，肖宝林突然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脚步也放得轻轻的，“小孟弟弟你在看书呢？”

“恩。看的是你放在桌子上的书，其他的我没有乱动。”

“没事没事，桌子上的书也是我平时看的。”他看孟锦书看得极快，每一页停顿了几秒就翻下一页了，“小孟弟弟你看一会儿记住了啊？”

“恩。”

“哇厉害，这是不是就是过目不忘啊！”肖宝林很兴奋的说，对孟锦书更敬佩了些。

过目不忘？厉害？小孟锦书合上书，他的确看书背东西很快，要是给姐姐讲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姐姐也应该会夸一句自己厉害的。

肖宝林见他合上书，面色似乎柔和了些，“小孟弟弟你不看啦？”

“恩。这本书看完了。”

“可会背了？”

“恩……三分之二吧”

肖宝林内心默默流泪，这本书他看了整整两周才背完呢。果然小孟弟弟特别厉害。

“秋秋，小宝，出来吃饭啦！”

中午炒了些小菜，炖了锅萝卜排骨汤，吃得人直冒汗。

肖大娘一掌拍向儿子背“坐直！你看小孟怎么坐的！下午可还要去书院？”肖宝林端着碗，腰一下子坐得笔直，摇头：“今日立冬，夫子说下午不用去了，明早再去就行。”

“立冬书院也放假的啊？”董念问到，毕竟在现代这种节气日完全不可能放假。

“董娘你不知？书院都要放的，在过些日子，就放春假，我记得小宝他们去年是从冬至放到了雨水，今年可还一样？”

肖宝林：“还不知，应该也是从冬至放。”

董念：“那等开学时，就是新生入学的日子了？”

肖大娘：“正是，我带小宝入学就是那个时候。”

肖宝林：“还好当时夫子问的问题不严呢”肖宝林咽下一口饭说到

见小团子埋头安静吃饭，董念没忍住手捏了捏他头上的小发包，“秋秋，听到了么，入学时夫子会问问题。”

小团子点点头：“夫子问的问题应该是开蒙作品里的典故，我已熟背。”

肖大娘：“你看你家小孟多优秀。”

小团子就要上书院了呢，她回去还要在清点一遍家里的钱，看够不够。

中午董念带着小团子回了自己家，衣服被晒得半干，董念挪了挪竹衣杆，使之能继续在阳光照到的地方。

“秋秋还要继续看书？”见小团子走向书桌，她问到，这都看了一上午的书了，不休息会儿对眼睛不好的

“不是，早上我忘整理书桌就出来了。”小团子说话间就把桌上笔墨归纳好，宣纸平铺镇住，摊开的书合拢放进书柜里。

看不需要自己帮忙，董念就去抖开榻上的薄衾，午间休息会儿，下午还要去肖大娘那儿包饺子呢。

两人躺在榻上，一时半会儿入不了睡，董念习惯性的给怀里小团子顺起了毛。

小团子在她胸前鸵鸟状了一会儿，支支吾吾的道：“…姐姐…唔…肖宝林说我能过目不忘…能、能背很多书、”

很厉害，得夸我。

董念似是感觉到了小团子心声，语气带笑的夸：“是嘛~那我家秋秋真棒！不过也不能看太久的书啦，眼睛会酸的。”

小团子直往她怀里拱，顺势委屈巴巴：“姐姐…眼睛酸呢…”

“啊？我看看呢”董念扯开怀抱，仔仔细细看进小团子眼睛里，黑白分明如水墨明棋，还好，没有红血丝什么的，往手里哈了口热气，以手掌代为帕子，附上了小团子双眼。

眼前被挡，黑了一片，但孟锦书感觉到是姐姐的手覆在了他眼皮上，轻轻的，暖暖的，像一片晴空下的云彩，他眨巴眨巴眼，睫毛扫到了她手掌，他觉得自己碰到了那一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