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李子酒与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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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睡熟过去了，睁眼时都没看到小团子在怀里了，让她猛地坐直，这下糟了，说要和肖大娘一起包饺子的，这下她起晚了过去得被肖大娘笑话呢。

“姐姐你醒啦。”小团子坐在书桌上看书，见她起身了才出声。

“秋秋你起多久啦？”

“也就一两刻钟，我还没看多久的书呢。”

“不要一直盯着书看哦，我这就要去肖大娘家包饺子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董念叠好被子，将就盆子里的水洗了个冷水脸，迅速清醒过来，问着小团子。

“姐姐先过去吧，我把这本书看完就过去。”小团子眼神跟着董念去洗脸的背影到处转，见董念回头问自己才急忙收回目光放在书本上，很懂事的脆生生的回道。

董念出门又嘱托了一句要是有事就过来找她，净了手去了隔壁。

她走进灶房就对肖大娘说：“肖大娘我中午差点儿睡过头了，你可莫笑我啊。”

肖大娘手拿双刀节奏紧凑的剁着肉馅，“我笑你做甚，我家小子这会儿都还没起呢，来，你来帮我把那边泡的香菇捞起来。”

“我们还有香菇呢？”

“哈哈我也记不得之前什么时候买的干货了，中午翻了翻竟然给翻出来了，正好还可以多做一味馅的饺子。”

“好，我现在就去捞起来，香菇猪肉馅我可是最爱吃的了！”

没想到还能有香菇猪肉馅的饺子吃，上午董念都没看到哪儿有干香菇卖。大钵里的香菇此时吸饱了水，各个变得浑圆舒展，表面泛着亮晶晶的水光，“肖大娘，可还有多得菜刀，我把这些香菇切碎。”

“左边还有块菜板，旁边就有一把刀。”

一时间小小的灶房只剩下两个女人剁馅、菜刀菜板相碰“笃笃笃”的声响。

肖大娘一抹额头上的汗，董念也侧脸在肩头擦汗，

肖大娘：“我看这些馅料是够了，我包白菜馅的，董娘包香菇馅的吧。”

董念：“好嘞，不过我包饺子的手艺算不得好，肖大娘可要帮我看着点儿呢。”

这会儿肖宝林刚醒过来，“娘、董姐姐，咦？小孟弟弟没过来吗？”

董念：“他正在家里看书呢，说是看完一本就过来。”

肖宝林：“那我也去看书了啊娘。”

肖大娘：“去吧去吧，一会儿吃饺子再叫你。”

肖宝林嘿嘿一笑便去书房看起书来，小孟弟弟都如此认真，他自然不能落后。

董念包饺子都包得手酸了，一个个胖胖鼓鼓像白玉元宝似的饺子摆了两个圆簸箕，刚包完最后一个，听到敲门声响起，“姐姐，肖姨姨，大江爷爷来啦。”

孟锦书出门正好碰到大江师傅拎着一坛酒走过来。

董念和肖大娘出去迎，就看到小团子规矩的站在门外，旁边站了个脸庞圆润仙风道骨的老人

。

肖大娘一看就乐：“站在门口干嘛，快些进来呀。”转头朝书房喊道：“小宝！小孟和大江爷爷来了！你看看桌子上茶壶里水是不是热的。”

肖宝林听到声儿就高兴地跑去看，“还是热的呢，大江爷爷，小孟弟弟，快进来喝茶。”

“喝什么茶呀，来喝老头子我带来的李子酒！”大江师傅显然很高兴，兴冲冲走进去将酒坛往桌上一放。

“原来是李子酒吗，大江师傅自己酿的？”

“董娘子想酿，这可是小老头我独家秘方，不外传不外传，不过你要是想喝随时来找老头我讨要。”

董念是实在觉得大江师傅一副仙风道骨的面貌说的话却活泼好玩，扬起的嘴角止都止不了“这可是您说的昂，要是以后我找您讨要可不许赖账。”

大江师傅捻着胡须：“不赖不赖，小老头我是那种人么。”

肖大娘上前深吸一口酒香“恩……”脸上露笑

“董念你来闻闻，我闻着可清香了。”

董念两眼放光凑上去，果子清香和酒的浓郁一同袭来，仿佛一闻就愿意沉醉，“真不错呢，那肖大娘我先去烧水下饺子去啦。”

肖宝林见状也偷偷往小酒坛旁边凑，被亲娘一拍脑袋，

肖大娘：“小小年纪可不许偷酒喝，去倒杯茶给小孟。”

“娘！我没偷喝！”肖宝林嗅了一鼻子酒味，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砸吧砸吧嘴，拉过小孟弟弟递了一杯茶给他，

孟锦书：“谢谢。”捧着茶在座位上安静喝着

“董娘子下饺子去了？可要老头子我帮忙。”

肖大娘擦好桌子也去了灶房，“老江你今日是客，哪里要得了你帮忙。”

“呵呵那小老头我就先喝酒等饺子上桌咯。”说罢便提起小酒坛从高处倒酒下来，琥珀色的酒液从高处倾倒而下汇入敞口的碗里发出潺潺之音，大江师傅举碗深吸，脸上一片陶醉之色。

肖宝林喝了一口茶好奇的问孟锦书：“小孟弟弟刚才看了什么书？”

“只是看了一些话本而已。”

“什么类型的呀，我也爱看话本呢。”

“恩……断案类的。”

肖宝林更惊奇了，“哇你还爱看这类的啊，我倒是更喜欢妖怪话本呢”

大江师傅插话进来：“恩？妖怪…看话本多没意思啊，听老头子我给你们讲讲我以前听到过的故事吧……”

肖宝林听得认真兴奋，孟锦书心思却没放在这边，被肖宝林提了一嘴就又回想到了下午看的书，其中有提到本朝律例公务有失者一般会被贬北地。他盯着地面，又喝了口茶。

董念在灶房捞着饺子，火烧的旺，水又正沸腾得欢，一片蒸汽缭绕都快看不清锅里饺子了，“肖大娘你看这些可以捞起来了吗？”

“我看看，可以了，先捞几盘上来吧，我把火撤小一点。”

“好嘞！”董念捞起一个个鼓胖光滑的饺子，摆在盘子里，端了出去。

桌上每人面前都摆了一盘饺子，白菜猪肉馅儿的颜色没有香菇猪肉馅的颜色深，故而很好分辨，董念吃饺子不爱蘸醋，就没有要碟，孟锦书见状也没有要，倒是肖大娘给三人都倒了杯酒，“老江啊，今儿你尝尝我跟董娘包的饺子怎么样，我跟董娘品品你酿的酒。

”

大江师傅笑呵呵的吃了一口饺子又喝了一口酒，直道：“都好都好…”

董念先喝了一杯酒，酸涩的味道在口中展开而后一阵酒的烈性在口中像个小烟花一般炸开，感觉口腔内都酥酥麻麻的了，董念喝了一口脸就红了。

“董娘你看你喝一口脸就红了，之前谁说酒量不差的？”肖大娘喝着酒打趣到

董念又夹了一筷子饺子，正好是香菇馅儿的，满嘴鲜香，笑眯眯的回：“我就只是脸红了而已，喝不醉的。”说罢又喝一口酒。

对大江师傅夸赞道：“大江师傅您这酒很是好喝呢！”

肖大娘：“这倒是，老江你今年酿得好。”

大江师傅吃得开怀，似乎依然醉了，捻着小胡须道：“都好…都好”

清了清嗓子：“咳咳小老头我吃饱了，你们这些娃娃慢用。”说罢就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董念：“诶？”这就走啦。

肖大娘习以为常的吃着饺子，“哈哈，董娘你别管他，老江喝好了吃尽兴了就不爱多留。”

见大江师傅跨出大门，“回去时注意点儿啊！”

天色刚暗下来，长街上有店铺挂起了灯笼。

肖宝林摸着吃得浑圆的肚皮，舔舔嘴皮，“娘！今天的饺子真好吃！”

孟锦书夹了一只香菇馅的饺子放在董念碗里，“姐姐，肖姨姨，饺子很好吃。”

董念咬一口饺子喝一口酒，吃得浑身暖洋洋的，这会儿似乎才有了一点醉意，听到两小只的夸奖，心里一阵满足，和肖大娘相视一笑。

吃罢。肖宝林明日还要上学，回书房点灯温习书去了，董念也把孟锦书赶回去，“我留在肖大娘家洗一下碗，你先回去，灯会点吧？”

“恩。那姐姐你早点回来。”孟锦书抓了抓董念衣角，可还是乖觉的回去了。

把碗碟都收进灶房，走出来夜晚的凉风吹散了脸上的热气，董念觉得微醺闷闷的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肖大娘摇了摇酒坛，还剩一点酒，其实她也有点醉了，脸上热燥燥的，“董娘可是醉了？”

董念站在院子里摆手道：“我还好呢！肖大娘你才是醉了吧”

“我也还好呢，这酒还剩一点，不若我俩分了？”肖大娘提着酒坛，拎着两酒杯就坐在门槛上。

董念也毫不在意的坐在门槛上，“这酒好喝呢，再多来点儿我也能喝下的。”

“哈哈，如此看来你之前所说倒是不假。”

两个女人坐在门槛上，对着院门，抬头是月明星稀，远望见长街灯笼莹莹光辉映在墙上，就着夜风，慢慢喝着酒。

“唉……一晃就这么多年啦，我那夫君早早就去了，小宝那会儿还在襁褓，他就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和一间铺子…”

“肖大娘您将小宝拉扯得很好，铺子生意也很红火啊。”

“这人吧，在这世上总得向前看啊，我那会儿心想小宝还小，再怎么样都得撑着给他一个家，我那铺子也是慢慢才有起色的，早年间甚至连老江的工钱都给不起咧，

唉……说起那老江也是个可怜人，女儿一嫁出去，他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人，我就想能多照顾就多照顾些，所幸铺子生意越来越好起来。

我是老了才生了我家小子的，以前小宝还小的时候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的，有些人家都不愿跟我说话呢，我平日里也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今年倒是遇上董娘你了。”

董念笑着听她讲，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她们俩在一定程度上相似，不怪肖大娘拿她当知心人。

“董娘你看起来年岁尚可，难道就一直带着你弟弟，不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事？”

呃，怎么突然像是要给她做媒的语气，董念抿了一口酒，自己的事啊……她还要加紧完成任务早点回到自己的时代，怎么会在这里考虑自己的事呢，只是她还要在这边待很长一段时间，总是会有人问起的，索性就说……“尚在孝期呢……”

她神色淡漠，似是苦涩的笑了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好好把我弟弟拉扯大。”

唉……她又叹了口气，晃着酒杯，“自家中变故以来，这孩子就好似不怎么敞开心扉了，我都不知如何对他才是好，但求所做对得起他爹娘。”

肖大娘自觉戳到他人痛处，喝了口酒缓缓，才到：“身为父母，我也就希望看着小宝好好长大，将来娶妻生子，让我抱好几个孙子，生活和和美美，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如今他上了书院，我就盼着日后若是能中举，或是能某个一官半职的，能有出息，以后也用不着我操心了，哈哈罢了罢了，还早还早”

董念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娶妻生子、生活和美、一官半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