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个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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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犹如沧海一粟,无比渺小。

站在周围一团白雾的空间里，妄玥疑惑地环顾四周,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种莫名的地方。

她只记得自己被突然出现的镜子吸进黑色漩涡,然后就彻底失去意识。再次醒来，却是在这种异常诡异的地盘。

“有人吗？”

小声询问了一下，妄玥见没人回应,抬起脚往前走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才逐渐出现一道明亮的光芒。

顺着红光跑过去，她看到半空中漂浮着的镜子,觉得有些熟悉。

“这镜子，好像是之前城主府里头的。它，怎么会在这里？”

“汝，唤醒了吾。”

寂静的空间里陡然响起陌生的男声,吓得妄玥后退半步，惊恐地扫视周围，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谁,谁在说话？！”

“吾乃回溯镜，是汝的血唤醒了吾。”妄玥顺着声音往对面的镜子望去，这才判断出,原来是它在说话。

“你说是我的血唤醒了你，那你是宝器吗，还是仙器？具体有什么功能？”

“汝,废话颇多。”回溯镜镜灵无奈地叹气，“吾乃神器，具体神力不能告知。吾犯了错，在沉睡之时被动送汝到前世，伤汝神魂。今已耗大量神力相助，需沉睡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吾暂居汝神魂之内。契约生成，汝乃吾之主，汝生吾生，汝死吾亡。剩下的，待吾苏醒再说吧。”

回溯镜在说了一堆妄玥听不懂的话后，化作光点进入妄玥识海中，彻底休眠。

待它沉睡之后，周围的白雾散去，妄玥眼前一黑，睁眼竟是出现在魔界边缘的空地之上。

“回来了。”妄玥感慨一番，莫名松了口气。

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她总有一种预感，自己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身心疲惫。

伸了个懒腰，她往后望，正好与刚醒过来的蔚行阑四目相对。

“阿玥。”

蔚行阑双腿微动，快速地飞到妄玥面前，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脸上失而复得的神情一闪而过，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眷恋地蹭了蹭。

被他无比自然熟稔的动作吓到，妄玥脸蛋涨得通红，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明明已经是相处了几百年的道侣，却还是不习惯他偶尔的撒娇。

就像，就像是……

嗯？！

妄玥怔愣了一下，对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背影有些疑惑。

像谁？

不是。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妄玥晃晃脑袋，清空脑海里混乱的思绪。

“阿阑，我们先离开吧，趁魔尊还未醒。”

尽管她不明白，为何楼徵羽也和无极施言戚一样，晕倒在地，像是和她一般，都进去过回溯镜的空间。

“好。”

蔚行阑没有松开握住她细腰的手，而是紧紧圈着，不容她离开。然后衣袖一挥，施言戚和无极被他纳入袖中。

双腿离地，他抱着妄玥，在她的指路下，往无虚宗方向飞去。

两人走后，本应晕着的楼徵羽慢慢睁开双眼，血红的眸子一眨不眨地遥望两人离开的天际。

“妄玥，果然是月月姐吗……”

此话一出，语不惊人死不休。只是该在场的人却不在，不然的话，她就不会不相信，自己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来的那个男孩子，并不是她的错觉。

在无虚宗正门口落下，蔚行阑袖子轻甩，施言戚与无极瞬间出现在两人对面，纷纷站着，与他对视。

“多谢道尊相救。”无极向蔚行阑点头道谢，偏头对妄玥道别，“无极有要事回宗门，在此先辞别。”

“嗯，想必小薰应该很担心你的安危，无极道友去吧，顺便替我向她问好。”

“好。”无极出声应道，随即踩着浮闲剑飞离无虚宗。

他走后，妄玥把目光投向不发一语的施言戚，体贴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师尊，妄玥之前见您被魔尊打中胸口，可有碍？”

“无碍。”施言戚语气淡淡地回答，视线放在蔚行阑身上，尤其是他那围在妄玥腰上尚未放下的手，“道尊，与妄玥是何关系？”

糟糕。

妄玥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对他说过，自己并无心悦之人，如今她们两人举止亲密，怕是要被揭穿。

不对，妄玥皱眉思索，为何她要战战兢兢的。

她和蔚行阑明明是正经道侣，她也没有出轨施言戚，何来的心虚。

她这边在发着呆，那边蔚行阑已经开口回答：“阿玥的道侣。”

“道侣？”施言戚眉头一皱，神情里带着不解，“妄玥曾告诉过我，她并未有心悦之人。”

“嗯？”蔚行阑不带感情的应了一字，转头，冰冷的视线放在妄玥脸上，“阿玥？”

仅仅几个字，便让妄玥一个激灵，身子僵硬片刻。

注意到他逐渐收紧的右手，她在心里无奈地扶额，然后看向施言戚，老老实实告诉他真相：“师尊，其实，阿阑确实是我道侣。”

“那为何要骗我？”

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妄玥瞥向一旁的空地，无声沉默了许久，红唇开开合合，最后还是抿紧，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能说是她不确定要不要攻略他吗？！毕竟他身上有着蔚行阑的灵魂碎片。

若要蔚行阑活着，她必须攻略他，获取他身上的碎片。可是他是她师尊，相当于她的长辈，她的心在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更何况，他修为尚且算高深，她不清楚碎片副作用何时消失。想到他从此沾上情爱，并为此痛苦纠缠，她就放不下心去攻略他。

可是她始终牢记一点，为了复活蔚行阑，她付出了所有。她不愿她与小七的努力白费，所以，她给自己留了余地。

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

“抱歉，师尊。”

“……”施言戚深深凝望她的俏脸，最后闭上眼，霎那间消失在原地。

他走了。

妄玥眉眼低垂，垂首望着脚下的石子，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阿玥，你有事瞒着我。”

蔚行阑松开揽住她腰的手，转而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眼神复杂地与她对视。

“是有关我的事，对吗。”

“……是。”妄玥从不骗他，只要他问，她就一定会回答。只是小七的存在，她在没得到它的允许下，是不会泄露的。

因此，她伸手抱住了蔚行阑，将脸蛋埋到他的怀里。

“阿阑，剩下的，等时机到了，我再和你说吧。”

靠在他的胸膛，妄玥眸中闪过一丝脆弱，随后又被她隐藏起来。

闭眼靠了一会，妄玥睁眼，放开手，牵起蔚行阑的手往门口进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阿阑，先去我房间休息下吧，想必你也累了。”

房间内。

简略地向他解释了这些年的生活，以及魔界派人追杀的事情。妄玥想起来他是无预兆的苏醒，有些担心：“阿阑，你感觉怎么样？神魂痛吗？”

“尚可，只是魂魄不全，修为倒退罢了。”蔚行阑闭眼感受身体里灵力的流动，再用神识检查识海和神魂，“七魄缺三魄，不知去向。”

收回神识，他突然睁眼问她，眼神带着不能拒绝回答的意思：“阿玥，是不是你师尊，还有那位无极道友都喜欢你。”

“……是。”妄玥果断点头，并向他解释，“不过我心里只有阿阑。”

“那你以后离他们远些，我不喜欢你和他们有接触。”

看他一脸占有欲的神情，妄玥纠结地拽着衣角，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远离他们，那他的灵魂碎片怎么取走，他现在还能和她说话，可是万一呢？她不敢妄下定论。

正在她绞尽脑汁想方法的时候，屋门被轻轻敲响，随之传来妄嗔阳光活泼的声音。

“妄玥师姐，在吗？我是妄嗔。”

妄嗔？他来做什么？

妄玥被敲门声打断思路，先让蔚行阑待在房内等她，然后走下楼，打开屋门。

“妄嗔师弟，有何事？”

“师姐，听说你被魔族人带走了，然后又被一面奇怪的镜子吸走了，没事吧？”

妄嗔满脸担忧，绕着她走了一圈，确认她没事后方才放下心来，眸中带着悔意：“早知道师弟就不闭关了，跟着你们一起去，也能照应一二。”

“天知道师弟一出关，听到师姐失踪的消息，有多担心啊！好在师姐没事，师弟这才安心下来。”

他说了一长串的话，见妄玥没有丝毫反应，不由疑惑地看向她，却见她眼神质疑地盯着他。

“师弟，还会担心师姐。”

“师姐这说的什么话，师弟自然担心师姐呀！”妄嗔不可置信地歪头望她，“为什么师姐要这么说呢？”

“明明在妄嗔心里，妄玥师姐，是最重要的……”

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禁摆手否认，脸涨得无比通红，就连耳朵也红得不行。

“不，不是，我，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妄玥身后响起脚步声，然后一名陌生的俊美男子出现在她身边，眉眼含霜。

“这是谁？”

这嗓音像是湖底下的冰块那般，刺骨寒冷。

“你又是谁？！”

妄嗔对莫名其妙出现的蔚行阑带着浓浓的敌意，就连口气也变得十分冷淡：“师姐的屋子岂是你这种衣冠禽兽能擅自闯入的！”

“妄嗔。”妄玥柳眉倒竖，显然对他形容蔚行阑用的词语很是不满，“阿阑是我道侣，请尊重他。若你无事，请自行离开，恕妄玥不送。”

“原来妄玥师姐有道侣了啊……”伸在半空中的手失落地垂下，妄嗔低头，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阿玥。”蔚行阑伸手抵在门边的墙壁上，把人锁在怀中，低头俯视她，“能不能解释一下，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额，这个……”妄玥被他看得不自在，脸欲往右偏，被他伸手捧住，朝向他。

“嗯？”

“好吧。”妄玥挠挠头，还是回答了，“他也是我的爱慕者之一。”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半晌，两手收回衣袖，蔚行阑淡漠地得出结论：“现在随我离开。”

“哎，等等。”妄玥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出声说道，“不用这么急……吧……”

对上他宛若要杀人的视线，妄玥只好无奈妥协：“好吧，那明天我，我去和师尊说明情况，到时候我们再离开，可以吗？”

“阿阑？”

“嗯。”蔚行阑淡淡应了声，抬腿往屋里走去，似乎默认了她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