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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明夷忽略领上略微的濡湿,环住如愿的腰身,另一只手抚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轻抚,安抚着这个因他而无声哭泣的女孩。
如愿攥得更紧,死死埋在他颈下,等那片衣领都被浸成略深的颜色,她才仰起头,眼尾泪痕犹在,面上却浮着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笑容。
“不过,”她竭力掩饰声音里的粘稠,“这种秘辛告诉我,真的不要紧吗?”
“可你太聪明了。总比你自己察觉到不妥,处处搜寻,最后拼凑出真相要好。”独孤明夷便装作没有发觉,笑意里多少有些苦涩。他闭了闭眼,“届时我才是真的无所遁形,无法自处啊。”
如愿一怔,也装作没有发觉他的辗转心思,蹲下捡起那只锦盒,故作轻松:“哎,说来也是不吉利,刚才没注意,一着急就把赏的盒子摔了,希望里边的东西没坏,不然还得找人补。”
“算了,回去再提。要真是摔坏了,我下回再进宫……”她顿了顿,舌尖一转换了称呼,“亲自向太后赔罪。”
但独孤明夷没有纠正称呼,只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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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不想久留,又怕无意间惹上麻烦,特意选了午后入宫,待回到王府已是日落,换衣用膳洗浴一套下来就到了夜里。
“差不多了。”如愿抓了抓只剩下些许潮意的长发,自觉满意,挥手示意侍女下去,“都去歇着吧,我也要睡了。”
屋内的侍女一同应声,各自捧着带进来的东西下去,最后出去的那个依次吹熄屋内的灯,贴心地只留下床榻前不远不近的两盏,方便夜里有事起身。
门无声地关上,卧房里彻底暗下来,窗外隐约的灯烛透过窗纸,在地上照出幢幢的影子,镇在屏风角的两盏灯无言燃烧,灯罩上的锦鲤犹如在水波里款款游动。
坐在榻边的独孤明夷适时合上书:“熄灯了。不过来么?”
“这不就过来了?”如愿放下梳子,对着人影模糊的铜镜深吸一口气,忽而挂上笑容。
她拢着宽松的寝衣,发梢濡湿的黑发环绕周身,赤脚踩在厚重的绒毯上,一步步向着榻边走过去。
独孤明夷眉头一动,还没开口,一只手先点在他肩上,手掌向下轻轻抚至胸口。心口微痒,他把书放到一边,顺手想去握那只手,胸口却忽然传来一股重力直接把他推倒在被褥上,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扳住他的下颌,强迫他仰躺着仍微微抬头和身上的女孩对视。
跨坐的女孩眉目如旧,两盏灯的光隔着锦鲤游波照到眉眼间,却莫名显得妖异而危险。
“急什么,”如愿微笑,眼角眉梢堪称妩媚的风光一闪而逝,“今天就好好疼疼你。”
独孤明夷暗暗一叹,顺着她胡闹:“怎么疼?”
如愿反倒慌了一瞬,好在她见多识广擅长演这个,瞳中的慌乱一闪而逝,换回先前的笑容。她弯弯眼睛:“你猜?”
独孤明夷闭口不猜。
于是抓心挠肺的换成了如愿。
其实她压根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按她的设想就只能演到这里,之后独孤明夷应该一把推开她,红着耳根呵斥她胡闹,或者干脆护住胸口以示他的贞烈,哪儿有这个机会给她自由发挥。
可他现在只是沉默,说是过于惊诧而发愣不至于,说是看破她的色厉内荏故意戏弄她更不可能。独孤明夷躺在连枝芙蓉的被褥上看她,眼瞳里完整地倒映出小小的她和暧昧的灯光。
在他瞳中,如愿像是溺在夜里,又像是浸在灯中。
如愿反倒觉得脸微微发烫,所幸四面昏暗,看不清这点微红。
独孤明夷仍然沉默。
榻内一时黏腻而沉默,闲暇时看过的艳情话本全部涌上来,一页页翻过去,鸳鸯暖帐芙蓉花娇,如愿面上越来越红,心一横,干脆低头亲过去。
“……啊!”
突然一声痛呼,女孩一头栽到边上,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势不敢动弹,轻轻的吸气声接连不断。
独孤明夷赶紧翻身起来:“怎么了?”
“扯、扯着筋了……”如愿吸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腰后的酸痛简直难以形容,她一面觉得丢人,想钻进被子里当土拨鼠,一面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不慎扯到腰部。
这回独孤明夷叹出了声音,轻轻一声吐息,同时扶上如愿僵硬的后腰,掌根稍稍用力,替她揉着僵直紧绷的部分。
如愿低低地呜了一声,算是默认。
“下回还闹吗?”
如愿不答,腰后稍舒缓些,她就往被子里钻,整张脸埋进拱起的被窝里,大约是说了什么,但是隔着锦被,她又哼哼唧唧,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不是逼问。”独孤明夷又是一叹,好心地给她台阶,“罢了,也不是要紧事。”
他想掀开被子,被角却被如愿死死拽在手里,怎么都扯动不得。半晌,拱起的那个茧壳里终于传出女孩闷闷的声音。
“刚才的事……拿什么,我忘了。你也忘了!”如愿简直要哭出来,“我求你了……”
“刚才?”独孤明夷会意,发问的语气颇为真诚,“哪儿有什么事?”
茧壳里沉默片刻,又蠕动两下,闷得发丝凌乱脸颊通红的女孩钻出头来,但仍不敢转身面朝独孤明夷,定定看着锦被上隐约的花纹。
独孤明夷心里发笑,也不逼她,掌心的力度没停,轻轻揉着还有些僵硬的位置:“腰后还难受吗?”
“有点儿……我没注意,就弯腰那一下,拧着了。不过应该不要紧,放着不管,过几天也就好了。”如愿嘟囔,“……我平常没那么硬的。”
独孤明夷识趣地不接话,免得如愿想起来她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不灵活的地步。
身心放松下来,腰后的触感越发明显,但并不讨厌,男人的手掌温暖有力,掌根按揉间极大地舒缓了原本扯得僵直的脉络,本来的酸痛也被揉成一种说不清的酸慰,像是劳累一天后骤然浸入微烫的热水。
如愿侧躺着享受,犹豫片刻:“我明天想去一趟嫏嬛局。”
独孤明夷动作顿了顿:“怎么?”
“去辞官啊。”如愿却没那么多避讳,“夜长梦多。虽然我心里不能说完全没底,”她想到让她藏在妆奁里的、来自小皇帝的赠礼,“但也怕有什么变数。我们也不能说走就走,虽然我做的不算什么,总得给嫏嬛局一个交接的时间。还有外边,先前待嫁时请来的女官管的严,我都没法出去,得趁走之前都安排好。”
独孤明夷思忖片刻:“依你。朝上也有些事要处理。”话锋一转又问如愿,“现下感觉如何,还疼吗?”
“本来就不算疼。”如愿试着动了动,“不疼了,明天应该就好了。”
“嗯。”独孤明夷轻轻应声,收手,越过如愿的腰线大概提到胸口处。
如愿心里一紧,他却只是扯过被如愿搅得一团乱的被子,小心地覆盖在她身上,甚至贴心地替她掖到颈下。
如愿顿时有些说不上的滋味,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觉得失望,背着身纠结来纠结去,还是问了:“没别的事了吗?”
“你伤着腰了。”独孤明夷明了,轻声解释,“好好休息。”
“哦……”如愿在心里唾弃自己,脸往下缩了缩,被子边缘几乎要没过鼻梁,“你也好好休息。”
榻边又是轻轻一应。
然后是一阵轻微而克制的窸窣,被面和衣料摩擦,如愿做好了准备身后要多一个人,等到声音平息也没异样的触感,背后仍然紧实柔软。她才想起来榻上其实有两床锦被。
……可他为什么要和她分开?
如愿莫名其妙,但今天约是折腾了一整天,腰上的拧伤又耗费了泰半体力,她来不及细想,困意就涌上来,一寸寸蚕食了她的意志。
入睡前她想,或许是独孤明夷怕她和他同被而眠,又要行什么不轨之事。
……可她哪有那么坏!何况她都这样了,想行也行不动啊!
如愿撑着最后的意识,气鼓鼓地扯紧被子,然后那点愤怒就没入了迷梦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
《关于大年三十下雨了没法出去买想吃的东西然而还要吭哧吭哧码字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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