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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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也来到北极星时，神色恹恹的，马上就引起了立花的注意。

“你怎么了，”立花坐在化妆镜前面，一边用定型喷雾往头上刷刷刷的喷，一边注意着镜子里桃也憔悴的脸色，“宿醉还没消失吗？”

“不是这个问题，”桃也身子千斤坠一样掉在椅子上，长吁短叹，“我被流浪猫骗走了小鱼干存货，意难平……”

“你在讲什么，”立花难以理解的用眼神跟镜中的桃也对视过后，发现她没在开玩笑，又是一哽，他这个同期脸是长的不错，但貌似脑子有点问题。

“……夏彦哥说下班后带我去吃饭，你要一起来吗？”

“我要去，”听到有人请客，桃也满血复活，“之前听他说你们是同校生，夏彦他是你的直属学长吗？”

“才没有这种好事，”立花否认道，“前辈是文学系的，我是化学专业的，只是出来找打工的时候，被前辈发现是同校的学生，就被硬拉着到这里来的。桃也你呢，我听说，你是走过这条街的时候被店长一眼看中，强拉进来的，”说到这里，他微微抱怨道，“我一开始没有做男公关的打算，只想找个普通的兼职，但前辈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就算是同校的学长，但当时都是陌生人，那有一见面就把人往牛郎店里拉的做法……虽然我现在是不讨厌这种生活，但不管怎么说，前辈也太自说自话了。”

“咳咳，”桃也手握成拳抵在唇边，示意立花回头看。

“立~花~酱，”不知道夏彦什么时候来的，他笑眯眯的抓住想要逃跑的立花，肘关节毫不留情的夹住他的脖子，“居然敢在背后议论前辈，胆子不小啊，我这就教导你身为后辈该懂的礼仪。”

“住手，我的头发被你弄乱了，我刚定好的型，”立花呜哇惨叫着，对着试图悄悄绕过他们离去的桃也伸出了求救之手，‘别丢下我一个人’，他的眼神里这么说。

‘你在说什么我看不懂’，桃也回了他一个wink，用眼神回到。

“桃也。”

桃也站在更衣室门口，离出去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被夏彦叫住了。

“等这边结束之后，来跟我们一起聚餐吧，”夏彦还在紧抓着立花没放开，但头转向这边，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就我跟立花两个人，你有什么忌口吗？”

“我不吃香菜，”桃也一脚踩在门框上，思索了下，“除此之外，我不挑食。”

“那就这么说定了。”

店里的长指针和短指针重合指向六，晴子的身影就准时在店门口报道了。

今天站在门口接待的公关不是夏彦，是个生面孔，晴子迎上他职业化的笑容，手顿时拘谨的贴着身子摆好，小声的开口：

“那个，我想指名桃也君，可以吗？”

“没问题，”公关接过她的包包，半弯着腰给她引路，“您往这边走，我马上就去叫他过来。”

桃也刚从更衣室回来，一露面，就被他不熟悉的公关抓住。

“6号桌，有客人指名你。”

手里被塞上个盛满酒的酒杯——桃也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自己坐在跟昨日相同位置的女性客人。

“晴子，”桃也端着杯子绕路到晴子身前，在她对面坐下来，“你来了啊。”

“恩，”晴子微红着脸，就像关系亲近的朋友那样回答，“我来了。”

“今天工作顺利吗？”

“托您的福，”晴子刚大学毕业不久，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工资收入算得上白领。事实上，昨天是她第一次踏进牛郎店。

“那真是太好了……”

在北极星就任的体验跟在樱兰高校男公关部玩时，差别不大，都是等客人打开心扉后，听一听她们生活中的琐碎烦心事，接着把人哄开心的套路。跟那种走投无路不得不出卖身体的从业者不一样，桃也随时可以抽身离开。没被逼到绝境的份上，自然很快就对这份工作丧失了热情。

“……还是去当赏金猎人比较好吧，”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晴子咬着吸管，目光从睫毛下偷偷穿过来，注视着这边。

“没什么，只是听晴子说了这么多公司的事情，感觉很特别，”桃也掬起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我第一份工作就是这里，跟工薪族的作息刚好相反，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看到每天都兢兢业业生活的晴子，我觉得工薪族的生活十分帅气。”

“桃也……为什么要来这里工作呢，”晴子没多想，脱口而出问出了这个问题，随即她又意识到这样不妥，急急忙忙的道歉，“对不起，我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只是……”她的眼神直直的落在桃也的脸上，“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会尽力帮忙的。”

晴子的眼神坦荡，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哎呀，本来没想这样的——桃也闻到了麻烦的味道，这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麻烦。

“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认真的人在这类场合如同炸弹一样，桃也不想赌运气，会变成偏执麻烦的客人还是人傻钱多的耿直客人，怎么想都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短短几秒时间里，桃也的头脑里已经过去看过的工薪族普遍心理调查，精神压迫偏执行为，以及社会新闻版的头条转了一圈，她决定放弃这个客人，“我来横滨旅游路过这里的时候，被店长看中，不知不觉就进来就业了，”桃也不好意思的笑笑，“等路费攒齐了，我就从横滨出发去下一个城市。”

“……你要离开这里吗？”晴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失望起来，眼里的热度也消失了。

“没错，”桃也给晴子的酒杯续满，很满意对方表情的变化，“来。多喝一点，香槟可是不能保存的，开了就要喝完……”

“这种事情常有，”早上结束工作后，夏彦带着两个人找了家同样在深夜营业的餐厅，等待上菜的间隙里听桃也说完了关于晴子小姐的故事。

“往往都是不起眼类型的客人，但是发起狂来超级吓人，”夏彦说着，起身问店家要了壶热水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桃也你来之前两个月，就在北极星不远有家牛郎店，当然，他们的档次根本不能跟我们比，”他补充一点，“他们家排名第三的牛郎，很会用甜言蜜语把女人哄得晕头转向，为了提高业绩，私底下也跟客人拉拉扯扯的，然后被他一个客人知道了。”

“那个客人平时很纯情，牵手都会脸红，但平常给他花的钱不少，有人说漏嘴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后，她就直接跑到店里逼问他怎么回事，被逼问的牛郎觉得这个女人平时对他百依百顺的，说了也不会怎样，就承认了。最后，”夏彦耸了耸肩膀，“女客人埋伏在店外，跟踪他回家之后，想要跟他殉情……不过可能是临头又后悔了，她捅死那个男人之后，就报警自首了。”

“女人真可怕，”立花把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手臂间，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还好我遇到的客人都是老手，彼此都是点到为止。”

“我倒是没考虑那么多，”桃也抱着手臂，陷入沉思，“纯情的女性非常可爱，但是沉迷牛郎过头就糟糕了，我不讨厌被捅，但我十分不想陷入情感纠缠，比起身体受到创伤，被叫做情感骗子的打击对我老说更沉重。”

“你是抖m吗，”立花吐槽她，“怎么想都是身体受到损伤不合算。”

“好了好了，一发现苗头不对，就及时抽身这点做得不错，”夏彦从桌上的筷子筒里抽出双一次性筷子来，用牙齿咬开，他已经看到服务员端在手里的餐盘了，“桃也不用担心客源的事情，我有两个常客早就想跟你聊聊了，但你的时间全被那个客人抢走了，她们一直在跟我抱怨呢，不过我可只是暂时把她们让给你，等你客源稳定之后，还要还回来，记住这一点！”桃也谢过夏彦的好意，接受了。

在现今的日本职场文化里，没有让后辈付钱的道理，尽管夏彦也就比他们早到三个月。但吃过晚早餐，夏彦很有自觉的拿钱包结了账，跟他们在餐厅门口各自别过，打道回去了。

桃也出于习惯，挑着窄小的巷子贴边走。路过一段墙壁不怎么高的地盘，她听到隔壁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其中还夹杂着男性冷叱的声音。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人虎，你的同伴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倒在地上……70亿……捕捉……”

70亿？

桃也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她感兴趣的搓了搓手，扒上眼前这堵对她而言并不是很高的墙，仅靠上臂用力把自己的身体吊上去，悄咪咪的从这边的墙头探出去了半张脸。

背对着桃也面向的是个穿着黑衣的青年，他黑发末尾挑白，风衣下边摆开波浪一样的花边，袖口也露出一截缀满蕾丝的白色布料。巴洛克风格的衣装很好的将他纤薄的身体撑起了正常人应有的厚度，但掩盖不住他苍白的脸色。

在黑衣青年对面，一只白虎拱背低吼，威胁性的咧了咧森白的牙齿。

桃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那只白虎明明就是早些时候骗了她一顿罐头的胡伯特·冯·吉金根男爵！

涉及到黑衣青年口中所提到的信息，桃也往前探了探身，加入这场人虎大乱斗把水搅浑的意图不能再明了了。

但在她行动前，脖子一紧，白虎叼着她的领口往自己背上一甩，在墙壁那头的人发觉之前，已经足下生风的奔出去老远。

“……胡伯特·冯·吉金根男爵，”桃也揪着手底下的白毛毛，感觉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刚刚对视的那一瞬间，她从一只老虎的眼神里看出了高深莫测来，更别说——

“胡伯特·冯·吉金根男爵，”她俯下身搂住白虎的脖颈，在它耳朵跟下问，“刚刚那只被人追着打的老虎，是你的双胞胎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