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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江大哥在自己的客房洗漱完后捧着一叠文件和一个台灯窝进了江齐景的单人沙发,自然得仿佛这就是他的房间。
江齐景趴在桌上,黯然地快隐匿成了背景板,直到江厉注意到他的颓废…
“齐三儿,把头抬起来。”江厉语气有些严厉。
江齐景很听话,懒散着挺起身,笔直地坐着。
江厉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我听妈说你有喜欢的女生了。”齐三儿也算是他拉扯大的,这个娇贵的小子突然心有所属也是让人惊讶。
江齐景背对着他,半张脸隐在台灯柔和的光下,他恹恹地嗯了声。
江厉又问:“是个什么样的人?”
“反正,很优秀。”江齐景言简意赅,顿了顿补充:“还好看。”
江厉严肃的脸上闪过几丝笑,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你现在的变化也是受她的影响?”
江齐景是江家长相最突出的,不管小时候或是现在,有女生想和他玩他就嫌弃别人丑,突然夸人好看还真是让人无所适从。
江齐景得意地哼了几声,“当然。”
过了几秒,他又想到什么,突然转身指着自己的床,一脸正色地对江厉说:“看到那个枕头了吗?睡觉不准过线。”
江厉:……你以前尿我床的时候怎么不设个三八线。
江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尿不湿白换了。
第二天,江齐景又站在了江奶奶的花圃里,今天江奶奶拿这个长柄漏壶正浇花,看到江齐景也不觉得惊讶。
江齐景也不说话,安静地思考那些花的名字,正想着要不要查个花语时,江奶奶就笑眯眯地护住了自己的玫瑰小花圃。
“玫瑰可不准剪了。”
齐三儿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那玫瑰开的好好的,他对着玫瑰杆子就是一折,留了半截光秃秃的带刺的花枝,他也不挑旁边的,非得要最中心的那一朵。
江齐景也不准备摘玫瑰,玫瑰有虫,叶千桐说她只要没虫的花。
摸不着头绪,他就问护花使者:“奶奶,什么花没虫。”
“虫?”江奶奶还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想了想,她指着玫瑰花圃另一边的紫色小花:“桔梗没虫,你爷爷昨天刚清理过。”
江奶奶养花就像养孩子,细致到每只虫子都是江爷爷亲自抓掉的,别墅里各个房间摆放的花束都是奶奶自己插的,所以打药伤花也伤人。
“桔梗?”江齐景有些不满意:“这名字不好听。”还有点土,听着像是田里的野草。
江奶奶轻笑:“象征永恒的爱哦。”
江齐景的眉头立即松了,细细打量花圃:“哪株送人好?”
江奶奶拿着自己修花的剪子剪下一株长势极好的桔梗花,三朵紫色的小花依次缀在花干上,充满生机。接着她拿了个透明的小花瓶,把桔梗放进瓶里。
叶千桐到校的时候,小花瓶已经安静地被放置在她的桌上了,学校的桌子面积小,摆花更不合适,她便把花瓶挪到了两人桌子相连的缝隙里,这个缝隙不过几厘米,正好塞下一个小圆花瓶。
放完,她提醒江齐景:“别踢翻了。”
他腿长,坐着的时候几乎老实不下来,不是双腿向前交叠着就是嚣张地翘着二郎腿,桌子中间也是他常搭脚的地。
江齐景随便点了下头表示答应,又期待地把目光放在那几朵紫色的小花上:“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桔梗花。”叶千桐没多犹豫。
“那你知道它的花语吗。”连桔梗花都能认出来,应该也知道花语吧?
江齐景突然紧张起来,又期待。
叶千桐却疑惑地抬头看他:“是什么?”
“……”江齐景憋住了,垂眸掩饰:“没什么。”
真不是他害羞,实在是这话说不出口…好吧其实就是害羞。
他和叶千桐现在还处于看破不说破,永恒的爱什么的一说,不就看破又说破了吗?他还要不要脸了。
叶千桐掩下眼底的笑,抽出他在桌肚里放得有些蔫巴的玫瑰放进花瓶。
玫瑰已经没有昨天那么艳丽了,花瓣也都舒展开来,桔梗花淡淡的紫色相得益彰。
她听别人提起过桔梗花的花语,但是说来好笑,她歇不下戏弄江齐景的心思,好像他耳尖粉嫩的样子总是能让她心情都好起来。
叶千桐觉得自己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在桌缝里放花瓶就像是绑了个□□,每次江齐景无意识地换动作的时候,没碰到还好,一旦踢到什么,他就得惊一下。
所谓痛苦的开心大概就是这样,拘束在爱情面前屁都不是。
六班的学生都开始为期末考试做准备,陆星泉都很自觉地在早读课抄完作业,只有胡倩倩完全神游四海。
她这辈子没有过这么难熬的时光。
下课,她失魂落魄地跑到许书艺桌边,在她疑惑的视线下放下自己的尊严。
“书艺,我们做了快一年的朋友,你真的要这样坚决吗?”她拉着许书艺的手臂,苦着脸求:“我们和好好不好?”
她是真的受不了了,她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宠她的爸妈开始吵架,恨她做了蠢事,学校论坛里的帖子一直没被压下去,认识她讨厌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走在路上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本来班里还有许书艺和她一起,可是上次的事情后,许书艺也不要她了,所有的负面情堵让她有泪都流不出来,只能卑微地求和。
这几天她已经明白自己在许书艺心里不过是会帮着她咬人的狗,没用的时候还能衬托一下她的温柔大方。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揪着许书艺的头发骂她一顿,但她现在没有资本也没有勇气,许书艺成了最后一根能够救她的稻草。
她紧紧地拽着许书艺的手,紧到她的手臂被勒地发白。
“书艺,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她反复强调,顾不上周围异样的眼光:“你不是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吗?你说过的书艺。”
胡倩倩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孩,这段时间的遭遇把她折磨得眼窝深陷,本就一般的脸显得更加憔悴,像极了落魄人家的小孩,连头发都透着灰败。
“倩倩,这件事让我发现我们的友谊并不是正确的,我们的性格并不真的合适。”许书艺委婉地拒绝。
胡倩倩拼命地摇头,不想放开她的手。
许书艺忍不住了,皱着眉头推开她的手,低垂的眼底闪过嫌弃和被纠缠的厌恶:“我和米米相处地很融洽,我相信你也会找到对你好的朋友的。”
胡倩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缓缓地转头,看到林米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后,压抑了多天的情绪终于爆发。
她一把抓住许书艺的头发,另一手地抓着她的肩膀,在她的尖叫声中把她拖倒在地。
许书艺只觉得头顶一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到了不知道哪个同学的桌角,疼痛产生的生理盐水还没流下来,一个巴掌就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
“许书艺!你凭什么!”胡倩倩骑在许书艺身上,愤怒蒙蔽了她的双眼,她抬手又是一个巴掌:“我是你的弃子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
她不敢说自己对许书艺是纯粹的,但她一直以为都当她是朋友,可许书艺呢,毫不留情地抛弃她。
后脑勺和脸颊的疼痛让许书艺头脑蒙蒙的,一时间连挣扎都无法。
胡倩倩终于哭出来,语不成调:“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忘了吗?你说你不喜欢叶千桐,我就帮着你针对她,你说你怕陆霖喜欢上叶千桐,我就天天在他面前说叶千桐的坏话,你说你……”
“够了!”胡倩倩的话骤然被打断。
许书艺肿着脸淌着泪,“我从来没有这样过,你一定要把自己做的事都怪在我头上吗?”
装弱势一直是她的强项,但是她忘了自己以前和胡倩倩关系好是有目共睹的,周围的学生几乎没人信她,甚至连把胡倩倩拉开的人都没有。
“我做的?”胡倩倩狠狠地抹了把泪,冷笑着指着林米:“那林米呢!她和叶千桐闹翻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你说她虚伪,墙头草!许书艺,真正虚伪的是你吧!”
许书艺推开她,艰难地坐起来:“倩倩,就算我们做不成朋友,你也不应该这样中伤我。”
捂着脸的许书艺哭得梨花带雨的,周围有人开始动摇,有个心软的女生冒着被胡倩倩一起揍的风险把她扶到凳子上。
胡倩倩早就猜到许书艺会这样颠倒黑白,她冷冷地看着她哭,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上是她和许书艺的聊天记录。
她昨天就把许书艺两面三刀的回复截图下来了,包括她说林米虚假不适合当朋友,说叶千桐勾引陆霖等等。
“看到了吗?”胡倩倩把手机举在几个围观同学眼前,一张一张切换:“看到这个女的的假面了吗?看清楚她是怎么诱导我针对叶千桐的!”
她是豁出去了,反正许书艺也不想和她和好,那她就把她做的事说的话都抖出去,这么虚伪恶心的人凭什么被当做温柔女神对待!
看到聊天记录的学生们一脸复杂地看着许书艺。虽然许书艺的形象一直有崩坏,但是像今天这样彻底的还是让人惊讶到无言。
陆霖虽然没看到图,但心已经清晰地跟明镜一样了,许书艺的惨样没给他带来一丝触动,有的只有深深的懊恼与厌恶。
许书艺的脸除了被打肿的部分,其余地方都惨白成了白石灰。
她怎么也没想到胡倩倩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明明是个只知道叫嚷的蠢货。
她心里一片混乱,但也知道她苦心经营的形象,在今天毁于一旦。
胡倩倩造谣给学校带来影响已经受到了处分,她早就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了,唯一想做的就是让许书艺跟着她一起受罪。
目的达成后,她凄惨地瘫坐在地上,空洞的目光转了几圈,停在叶千桐平淡无波的脸上。
许久,她似自嘲似冷笑地嗤了声,说:“我只后悔和许书艺这种人做朋友,但是我还是很讨厌你。”
讨厌她被所有人维护,讨厌她从蠢东西变成别人眼里的发光点。
叶千桐敛下眸,无所谓地别过头。
上课铃一响,聚集在一起的学生立马一窝蜂地散开,胡倩倩坚强地瞪了许书艺好几眼以后自强自立地站起来回了座位。
许书艺脸面尽失,生怕在老师眼里的形象也保留不住,根本没敢让老师看到她左右对称的巴掌印。
一场闹剧有始有终,看了场大戏的江齐景兴致索然地收回视线,侥幸似的呢喃:“幸亏陆霖眼睛瞎脑子蠢。”
早上,老街早起的老人和年轻人排着队进了叶母的早餐店,眼尖的吴奶奶第一个发现了被叶母摆在收银台的宣传单。
吴奶奶拿了一张,眯着老花眼读:“七月一日,品静一楼兰久烤食开业。”
“阿兰啊,这是什么?”她疑惑地把宣传单放回去,品静的广告都打到早餐店来了,想来是要破产了。
破产了也好,晨练都安静。
“十五块。”叶母刚收了钱,转头对吴奶奶解释:“这是我们家要开的店,吴姨你可以看看,开业前三天前五桌免单。”
“你开的?这里这么多人呢,你忙的过来吗?”
叶母叹了口气,“这里下个月就不开了,有其他人租了这家店,我和老叶就决定去品静试试。”
“不开了?”吴奶奶和其他早餐店的人纷纷表示不愿:“我们这都吃习惯了,你一走我们都吃不饱喽。”
更有年轻人哀嚎:“兰姨,求你教教我怎么做早餐,没有你的早餐,我一天工作都会没精神的。”
“我虽然去品静,早餐店也还是在的,早上大家还是可以过来,中午就以烤食和其他小菜为主。”叶母哭笑不得,忙上忙下地还要给他们解释。
几个年轻人一听立马恢复了劲头,抢先到收银台拿宣传单:“太棒了!兰姨,我们一定去给您照顾生意。”
老人家虽然不太知道什么是烤食,却也不落后地一人拿了张宣传单,生怕抢不到。
就算不吃中饭,早餐还是要吃的不是?正好他们晨练多数在品静广场。
就这么抢着抢着,一早上过去后一叠宣传单就剩下寥寥几张了。
后来,续租早餐店的马老板生意十分惨淡,问了人才知道原来老街的新老顾客全去了品静。
当然,这是后话。
数学竞赛的时间定在六月五号,距离现在也就十来天,为了提高学生答题效率,刘程又占用了周二下午的两节自习课。
上课前后,他看了几眼毛维身边的位置,始终没看到叶千桐。
数学组组长和教导主任已经对他“赶走”叶千桐有了点意见,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刘程明显感觉到组长看他的次数都多了。
为了维护自己宽容大度的教师形象,刘程让毛维去把叶千桐叫过来,说是刘老师愿意让她回来继续上课。
毛维到底是个乖学生,应声出门了。
他慢悠悠地上了个厕所,慢吞吞地洗了个手,最后慢慢地走回自习室,在刘程略显期待的眼神下告诉他:“叶千桐同学不愿意回来。”
刘程:……
毛维带着遗憾的表情在刘程铁青的锅底脸下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毫不心虚地想,叶千桐既然看不惯刘程,又怎么可能会回来?反正问了也是白问还可能影响人家学习的心情,还不如上个厕所价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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