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挂牌接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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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辰时，莲衣刚刚熟悉完毕，用过一顿明显丰盛的早餐，徐大娘已经让人用一乘软轿，把她给接到了前厅。

只见前厅披红挂彩，显然已经装饰过了，徐大娘本来正歪在披着锦缎的椅子上，望着长长的指甲出神，偶尔还吸一口烟什么的，俨然是一个富贵地主婆的淫逸日子。

不过，一见莲衣款步进来，徐大娘立即放下烟袋，袅袅娜娜、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走来：“哎哟，女儿，你可来了，想杀为娘了，来来来，这边坐，咱娘俩说些体己~~~~~~”说着拽了莲衣，让她在自己身边的椅子旁坐下，又亲自拿了些上好的糕点，让她尝尝鲜。

娘两亲热了一会，大娘便抚摸着莲衣水洗流华一般的黑腻长发说：“我的儿，为娘栽培你多日，终于等到了你露脸的这一日……”

莲衣便含羞道：“娘，孩儿还不满十五，又自惭貌不如人，我门的专门技艺，也只是管中窥豹，今日仓促接客，只怕……辜负了娘的美意是小，坏了娘的生意是大！”

“呵呵，我的儿……”徐大娘便朗笑一声，慈爱地捏着她粉嫩光滑的脸颊说，“你是为娘一手栽培的，为娘岂能不知你才美不外现？再说，你有所不知，前些日我早就放出风去，说是咱们幽梦馆新近培养了一个‘绝代风华、技艺超群’的清倌，最难得的是令人简直见之忘俗，和一般的姐儿，那真是不可同日之语……加上前日你晚归之时不曾遮掩容貌，被那帮有眼色有心思的客人看了去，早就迫不及待，要一睹你的芳容了……总之你尽管放心，只要你今日努力表现出你最好最美最诱人的一面，将来还愁咱们娘俩没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赚？！”

莲衣听了这话，唯有点头。

徐大娘又交代了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就道：“你今日既然开门接客，便不能再住在后面，我早给你收拾了一间上房，待会就叫人领你过去……芊芊，以后你就跟着服侍莲姑娘吧，遇到难挡的客人，速来报我——这会先陪你家姑娘回房吧，略微休息整理一下，过晌就要正式接客了，谨慎伺候！”

于是，一个容貌清秀、颇为伶俐的大丫头来到莲衣面前，很是恭敬地见了礼，就搀扶着莲衣，迤逦曲折，穿过回廊，到了一间厢房前，珍宝二人反落到后面。莲衣知道这个芊芊分明是老鸨安插的眼线，却故作不知，反而对她有三分客气，四分亲热，毕竟以后还要对她有一定的仰仗！

莲衣被迎入厢房，打眼一瞧，这房间布置得还真是雅致啊：有古董，有花瓶，里面居然还绽放着几支淡黄的腊梅；上好的黄梨木家具，打造得光滑而又精雅；一扇紫竹屏风，将房间前后隔开；房间中还巧妙地用碧纱装饰，形成了如梦如幻的效果……

罢了，这老鸨还真舍得下血本，看来不在莲衣身上狠狠赚它一笔一笔又一笔，是死也不肯罢休的！

芊芊又领她去参观后面的居室，这才发现：那张粉红纱装饰的床榻可真让人想入非非啊！就连上面的被褥枕头，也无不是鸳鸯戏水、莲开并蒂之类。

莲衣一见，叹息一声：是否以后留客人住宿，也是在这张床上啊？那可真是……罪孽啊！哪怕房再好，床再美，她也不想迎来送往、朝秦暮楚啊！

如果，这样的房间，永远只有一个男主人，一个女主人，那她也小小知足了！想到这里，她更切盼古风铃快点归来了！——

快点，快点回来吧，再不回来，你求过婚的女人就要高雅接客了！

无奈，苍天和古风铃仿佛都没有听到莲衣的祈祷似的，转眼，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了！

莲衣被三个丫鬟，尤其是芊芊的妙手，装饰一新，端端正正地坐在窗前的锦凳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拨一下琴弦……

等待的时间，好似剪刀，一下一下的，剪碎心，也顺便，剪老了岁月。

正在这时，听得徐大娘欢天喜地地喊着进来了：“快快快，莲儿，苏老爷和郑公子，相约来看你了！”

莲衣对大娘那异常专业的喊声微微不悦，却还是缓缓起身，款款地走了出去：“妈妈，请苏老爷和郑公子来房里坐；芊芊，快去叫人准备点心茶水！”

正说着，只听两个男人高谈阔论的声音传来，一个浑厚些的嗓音说：“莲姑娘初次接客，咱们须得尊重些，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一个说：“那是那是，可也不能让莲姑娘觉得咱们是不懂怜香惜玉的人才好！”

说着话，帘子一挑，一个三十多岁员外模样的人，伴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你欠我让的，一先以后走了进来。

莲衣急忙上前一步，抢先见礼：“苏老爷郑公子今日能来捧场，小女子不生荣幸、心甚感激啊！”声音如春夜黄鹂，十分动听。

苏老爷急忙双手相搀，郑公子也虚虚地扶了一下，不约而同道：“莲姑娘客气了，快快请起，咦？”后面这声惊讶，却是郑公子发出，“莲姑娘怎么蒙着面纱，莫非我们身价不够，没资格一睹姑娘芳容么？”心下却道：美则美矣，隔着一层淡紫面纱，终是可惜。

“呵呵，郑公子这就是你外道了——我这女儿花容月貌，不说倾国也可倾城了，加上天性极害羞，又是第一次见人，故而蒙上一层面纱……倘若与两位有缘，自然会以真面目相见！”莲衣还没想到如此措辞，一旁的徐大娘已经又谄媚又夸张地说开了。

那苏老爷与郑公子相视一笑，各自摸出一锭银子，交给大娘道：“徐妈妈，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信不过的？还请姑娘以真容相见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徐大娘满口应承。

正在这时，龟奴又撒脚如飞地跑进来：“启禀，启禀大娘，凌少爷，凌少爷领着一帮人，硬要闯进来，说是非要见莲姑娘不可！”

“什么，知府少爷也来了？……也罢，来者是客，请他进来！”徐大娘话音刚落，只听门哐啷一声，被人打破了，一个胖胖的华服公子，带着一帮恶奴冲了进来，口中高喊：“那个什么莲姑娘在哪里，快给爷出来看看，到底有几分姿色，竟敢如此拿乔！”

莲衣一听，顿感头疼：这可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