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答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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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顾宁如此警惕，苏浅眯了眯眼睛，敛去了眸底的光华，他缓缓扬起一个蓝色的小瓶子，“你是说，这个？”

顾宁点点头，“我记得你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苏浅展颜一笑，“如果我说，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信么？”

“不信。”

“那就算了。”苏浅用顾宁对他的话来回应，“我只能告诉你一句，‘无可奉告’。”

又一个问题涌上顾宁心头，“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看着你死？抱歉，我做不到。”苏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虽然你这个人很讨厌，但罪不至死。”

“这就是原因？”

“你以为呢？”苏浅说话时语气间微微带着些不耐烦，目光不断瞟着床头桌子上的心电监护仪，顾宁本以为他要走了，却不想静默了好长时间苏浅都没有走的意思，反而拉过椅子坐在了他身边，“你难不成以为我会特地跟踪你，就是为了在你临死之前拉你一把？”

苏浅说这话时眼尾微微泛红，仿佛均匀点染了胭脂，这倒让顾宁说不出来什么了。

“多谢你了。”

“我不是想听你道谢才救你的。”苏浅似乎很委屈，“顾宁，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苏浅不敢久留，谁也不知道顾安会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至于继续藏在帘子后面。

他出了病房，目光灵巧地四下扫了一圈，迅速遁入了黑暗之中。

“我知道了，没有问题。”

顾宁出院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实验室，陈佳那边还在催着他进行论文答辩，这是证明他清白的唯一手段。

不过他要准备的东西，远远要比他论文中的内容含量大，因为论文中表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他真正寄希望于的，便是冰山下隐藏的东西。

他知道陈佳的地位，盯着陈佳不放的人并不少。那些人的对他的攻击其实大抵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嘴上说的是他，其实真正的箭矢则是落在陈佳身上。

“小师弟，还在准备论文答辩？”一旁的师兄忙着擦试管，试管水滴下来，那师兄不耐烦地甩了甩，水滴溅了顾宁一桌子。

师兄名叫墨若初，胸怀坦荡，开朗热情，在实验室中对他颇为关照。

顾宁长长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拿过纸巾擦了擦桌角的水珠，“若初师兄，论文答辩定在这周五下午六点，到时候老师会过来么？”

一个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是知道顾宁的本领，开始时候他们或许还会对顾宁的能力产生些许质疑，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早就习惯了顾宁与外表不相符合的实力。以及在实验室中换上实验服后的冷峻严谨，简直与他们导师陈佳如出一辙。

“当然会啊。”墨若初拿着试管刷，把试管刷得满是泡沫，“老师肯定会来的，这也有关于他的声望。”

“是么？”顾宁低了低头，又翻了两页参考文献，盯着看了又看，虽然他已经把上面的人名反应背得几乎烙印在了心底，不过他还是暗暗有些心慌。

“你的能力我们都看得见，没事的。”墨若初鼓励着，“放心好了，你一定会让他们相信的。”

“关键是如何。”顾宁思索一番，他仿佛透过虚空看见了讲台下满座正襟危坐，西装革履，从厚厚镜片中透出怀疑的光。以及传过来的狐疑议论声，如同波浪一般，将他从头到脚淹没了。

暖融融的春日阳光从淡蓝色的玻璃透进来，顾宁抱着一摞书坐在走廊的自习区中，一旁人来人往，轻声细语地议论着当今的科研难题。

几句话话飘到顾宁耳朵里，顾宁微微一笑，当年他也曾经人在此中，只可惜……

顾宁收回目光，摆弄着手中的资料，虽然是慵懒的姿势，但看上去却给人的感觉却是异常严谨。认真的侧颜别具一番美感。

一下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因为他戴着口罩，口罩遮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在那里整理资料的研究生和博士并没有注意到其中混进来一个少年。

整理罢了文件，顾宁心中也对这次被迫的答辩大致有了数，他抱起一摞文件，离开实验室回了宿舍。

顾宁的宿舍是单人独居，本来他是要按照学校的规定四人混住的，但是陈佳特地给他申请了这样的待遇，为了让他不用为社交而分心。

顾宁将文件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他拉过一把椅子，正打算温习院内应有的课业时，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传了过来。

顾宁对这敲门声已经无比熟悉，不是江子龙还能有谁？

“子龙，怎么了？”顾宁开了门。

令他意外的是，站在门外的不是江子龙，而是苏浅。

苏浅垂着眸子，眼尾勾着一抹斜红，长长睫羽垂下的暗影将他的眼睛衬得异常深邃。

“顾宁，一切顺利。”

“多谢。”顾宁回答着，关上了门。

苏浅卡着门，眸底似笑非笑，“你真的这么想要下逐客令么？”

顾宁没有理他，径自坐在了椅子上，扭亮台灯，继续看着文献。

他怀疑苏浅过来就是明摆着给他惹事的，苏浅在他宿舍里其实也不是不乖，并没有乱碰什么，但苏浅明亮的目光让他隐隐有种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的感觉。

苏浅坐在顾宁床上，默不作声，就像只小猫一样，固执地守着一方领地，让也不让，顾宁毫不怀疑如果他要是去赶苏浅走，苏浅会毫不留情地给他来上一爪子。

对于小猫，顾宁的态度一贯是不理睬，不应答，不招惹。因此他没多久就沉到了论文的海洋，留苏浅一个人在岸上神游。

“顾宁，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过来么？”苏浅似乎有心撩拨，语气放得极为绵软，与原来的清清冷冷判若两人。

“不知道，没兴趣，不想问。”

回答他的是生硬的三个词和哗啦哗啦论文翻页声。

似有逐客之意。

苏浅见顾宁如此态度，不过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他起身站在阳台边，盯着夜幕，眸光与星光交相辉映，仿佛眸底倾注着滔滔星河。

“你真的……从心底来说，不想知道么？本科生是不会想到要进行论文写作的，顾宁啊……”苏浅轻轻一笑，折返回来，顺势凑近了顾宁的脸，低声告诫了一句，声音轻到顾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顾宁，小心陈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