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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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答辩如约而至，学术圈的半壁江山几乎都到了天华大学的演讲厅，从讲台上望下去人头攒动，气氛压抑得可怕。

“顾宁，可以么？”陈佳拍了拍顾宁的肩膀。

顾宁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越发越显得身形单薄，他抿着唇点了点头，眉宇间隐约透出一抹决绝之色。

“可以的，老师。”

“别怕，我会在下面一直等着你。”

顾宁轻轻一笑，“老师还是在现场吧，让他们都看见才好。”

“也好。”

陈佳也很紧张，顾宁看得出来。这次如果不能自证的话，不管是他还是陈佳，在学术生涯中都会留下污点，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难。

顾宁叹了口气，将悉心准备好的ppt打开，毫无保留地将整个成果展现在众人面前。

论文答辩这种事他早已轻车熟路，一切思路过程如流水般滔滔不绝涌出，侃侃而谈之处，自然水到渠成。

下面的大能提问他也一一详细回答，有理有据，有条不紊，这令大多数人本来想要兴师问罪的怀疑减轻了不少，神色渐渐由凝重转为赞许。

其实顾宁心底还是有些慌张的，他一向重视理论，在实验操作上略有疏忽，在进行实验时手忙脚乱，没留心打翻了好几个仪器，险些洒了药品，还是靠着若初师兄的帮忙才完成了实验。如果这些人问起他具体操作方法，他也不敢确定自己能完全说清楚。

虽然事后他要在作者名单上加墨若初，但被墨若初坚决拒绝了。其他师兄师姐那时候对他很不看好，并没有没有协同他一起完成论文，因而出了整篇论文只有一个一作的奇事。

只有一个一作并不一定是奇事，至于为何对他产生怀疑，结合苏浅昨日的话，顾宁算是想清楚了。这些人盯上他的原因极有可能是谁把他的私人信息透露了出去，不然谁会知道一个无名无分的人具体年龄？

虽然顾宁知道恨原主的人不少，不过要是能有如此手眼通天而且恨他的，其实也没几个。

所幸的是，这份论文是他实打实从理论设计到实验验证一步一步做出来的。如果真是伪造的话，正好能把他弄得身败名裂，然后借机打压顾安的顾氏集团，还可以顺带将矛头指向被他们视为眼中钉的同宗陈佳。

陈乐这小子，眼光不错，手段也好，不像原书中塑造的那样是个恋爱脑。

只不过陈乐想错了方向，第一，他并不知道顾宁的芯子里已经换了个人，不再是原来满腹草包的顾家二少；第二，陈佳与顾氏集团并无瓜葛，因为他看得出陈佳不过与他一样，就是个专攻科研的脑子，对身外事一无所知。

“……我的答辩就到这里，感谢各位老师们的指导。”

顾宁深施一礼，在各种惊异赞叹的目光交织之下，走下了讲台。

“做得好，顾宁。”

陈佳以往惯常平和无波的声音中微微漾起了些许波澜，顾宁未免受宠若惊。

他很少听过陈佳语气中流露什么情绪，就算是有，陈佳的情绪来源从来不是除他本人以外的人。

他一路上虽然鲜花掌声无数，但常伴血雨腥风，他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被表扬时的心境，只能记起质疑之后爆发出的热烈掌声，便是凌冽寒风后破云而出的日光。

走出演讲厅之后，顾宁长长吐出一口气，虽然这些老教授们提出的问题角度刁钻了些，不过幸好他提前准备得当，并没有出什么纰漏。

刚出门，一只手猛地在他肩上一拍，顾宁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师兄墨若初。

“若初师兄？”顾宁抬眸，轻轻一笑，“怎么了？”

“走，今晚庆功！”墨若初高兴地说，“刚才我和你几位师兄商量好了，在满庭芳包了个大的，专门庆祝你答辩顺利！”

“这便不用了吧？”顾宁推辞着，“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责任，不必……”

“跟咱师兄弟，客气什么客气，走走走！”

他还没说完，以墨若初为首的一群师兄就将顾宁团团包围，不等顾宁反抗，便簇拥着他出了校门。来到了天华大学附近不远处的满庭芳大酒店。

满庭芳大酒店装潢典雅，随处可见流水潺潺，假山嶙峋，耳听琴声阵阵，管弦悠扬，颇具有古典韵味。这群师兄们带着他上了三楼一间包间，顾宁偷瞄了菜单一样，这菜单上的数字高得吓人，绝对不是学生能消费的场所。顾宁眸光微微一变。

“怕什么？放心好了，有师兄在，还能让你拿钱？”旁边的一位师兄注意到了顾宁神情的变化，拍了拍顾宁的脑袋。

顾宁不喜欢别人拍他脑袋，便缩了回去，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展颜一笑，“多谢师兄了。”

这位师兄名叫卫敬义，是实验室中除了陈佳资历最长的，当之无愧的领头羊，同时也是——

追求苏浅的另一支强力股票。

顾宁心头微悸，游目急扫，一股莫名的不快感觉涌上心头，他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苏浅莫不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比起江子龙二十四小时雷达监视来说，苏浅的神出鬼没更加令他防不胜防。就算偏离了整个故事发展的情节线，这个炮灰男配的宿命似乎也不想离他远去。

既来之则安之，这算是组中小聚，都是年轻人，不讲究什么礼数，吵吵嚷嚷找座就坐，席间觥筹交错，笑语连连，好不热闹。

这时候，卫敬义突然拿着电话出了包间，不一会儿便带进来了一个人。看见那人时，顾宁只觉得心脏一阵紧缩，脸上的血色登时褪得干干净净，他眼前恍若一团白光灼然，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墨若初注意到了顾宁的脸色变化，关切地问，“小师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顾宁下意识捂住腹部，装作很难受的样子：“我，我肚子疼，我先，先去趟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