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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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下意识回头朝那个方向一看，只见一个长发少年站在他身后，斜飞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阴恻恻的，让人就算在炎炎盛夏也遍体生寒。

那少年盯了他一眼，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旋即飞快转身离去，与此同时众多赶来上课的学生涌上了走廊。待人潮散去后，这少年如一阵风一样，散去毫无痕迹。

顾宁眸光一变，这个少年他以前从来没见过，但却给他一种可怕的熟悉感。

有可能是他的错觉。

顾宁定了定心神，转过身去，本能地想要把这个人的影子从记忆中抹去，但他却发现，这个少年阴骘的目光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

熟悉而又陌生。

虽然苏浅也曾经冷冷地看过他，但苏浅的目光就算冷，也不过冰点之下，而这个少年的目光却有种绝对零度且杀伐之气极重的诡异感觉。在那个少年目光笼罩之下，一切都披上了死寂的外衣。一刹那，顾宁竟然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些许好奇。

不过这点好奇心转瞬即逝，他知道天华大学这么大，寻找一个人简直就如同茫茫大海中捞起一根针，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他对那个少年的记忆只有阴骘的目光，凭着目光来找人的准确程度远远比凭着五官特征找人要低。

一节课过去了，顾宁几乎什么也没听进去，原书的情节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打转，每转过一次，他脸上的血色便会褪去一分。

可能是李丽星自认为与顾宁知道了同样的秘密而缔结出了革命友谊，见顾宁脸色苍白，不由得推了推顾宁，“顾宁，你怎么了？”

经她的话一激，顾宁陡然回过神来，勉强朝着李丽星笑笑，“我没事，可能刚才有些走神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还真好看，一点都不比苏浅差。李丽星心中想，忍不住多看了顾宁几眼。

顾宁察觉到李丽星在偷看自己，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言。李丽星不是原书中有的角色，对他应该没有什么伤害。

“这个给你。”李丽星不好意思地笑了，推给顾宁一个小本子。

小本子淡粉色的封面上飘着细碎的樱花瓣，很少女的风格。

顾宁一怔：“这是……”

李丽星噗呲一笑，“顾宁同学，我看你字写得不错，可以帮我抄一份实验室安全守则么？”

原来是这样。顾宁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给你。”

实验室安全守则他早已牢记于心，很快就默写完了，但他很清楚一个正常的学生不会记这些东西，因而才将时间定在了明天。

这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为了答谢顾宁抄守则之劳，李丽星主动邀请他一起吃饭，顾宁犹豫了一下，推辞了，毕竟以原主的名声，与谁走得近对那个人都没有好处。毕竟他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瘟神。

李丽星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奈何顾宁的态度很坚决，两人便在路口分道扬镳。

顾宁站在路灯下，抬腕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四十七，还有不到一个小时陈佳搭乘的飞机就要降落在成安机场。

组里的几个师兄都去机场接陈佳了，现在实验室中空无一人。

正好。

他直奔实验室而去，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像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虽然实验室中都知道那把专门的钥匙只有陈佳手里有，不过却没有人知道，同样的钥匙顾宁手中也有一把。还是陈佳秘密塞给他的。

原来陈佳将钥匙随身带走，又刻意叫那几个师兄去接他，这是刻意为自己安排出实验室的空档。顾宁心想。

他曾经对陈佳表示过自己要进行独立实验，陈佳也一口应允下来，不过这个目标很难达成。同组的墨若初师兄对他格外关照，顾宁毫不怀疑这个墨若初便是顾安的实验室翻版。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顾安不在这里，墨若初也不在。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陈佳会对他这样关照，甚至不惜将整个实验室的进展都停摆。

他究竟何德何能？

顾宁头也不回地进了国重，暗暗庆幸门口有门禁，蒋霆他们进不来，不然要是他们进来的话，自己的实验可就几乎没得做了。

进到实验室里，顾宁轻车熟路地开了锁，取出几瓶必不可少的药品，开始按照设计好的路线进行实验。终于到了最后的蒸馏提纯，刚从柜子中仪器组装好蒸馏装置，这时候只听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规律有序，颇为礼貌。

现在师兄们都出去了，要是谁还会敲门的话，应该是隔壁组的人，他记得这些课题组之间时常有不可避免的合作。有的时候缺了什么类似ph计之类的小玩意，又懒得向上申报，常常会就近直接求助隔壁组。

顾宁叹了一口气，刚想说声“请进”，可他的目光猛然脱离手中的烧瓶朝门口瞟了一眼，硬生生将已经泛到舌尖的话重新卷了下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浅轻车熟路地走进实验室，似乎根本不管顾宁让不让他进来都无所谓一样。他并没有穿实验防护服。

“你出去，没穿防护服进什么实验室，不要命了么？”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顾宁厉声警告道。

苏浅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斜睨着顾宁，唇角微勾，略略有些笑意，“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关心我么？”

厚颜无耻！

虽然顾宁心中暗骂，但神情依旧未曾改变，他扬了扬手中的烧瓶，看着星星点点的结晶覆在内壁上，宛若凝结的冰霜。

“很美。”苏浅目光落在烧瓶之上，评论道。

“吃一口你人就没了，如果你还能把这句话当成关切的话。”顾宁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出去换了实验服再进来。”

苏浅慢吞吞地退了出去，旋即顾宁听见了门口传来了一阵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塌了一样。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瘟神。”顾宁叹息一声，急急忙忙放下烧瓶跑了出去，果真，正看见苏浅站在柜子前，柜子中的实验服散了一地。柜子中的金属杆断了。

苏浅低着头，盯着这一摊杂乱叠在一起的实验服，因为常年与各种试剂打交道，不少已经泼上了或浓或淡的黄色污渍，根本洗不干净。

“实验服这么脏，你让我怎么穿？”

到这里还讲究干净？顾宁懒得理他，见人没事就重新退回了试验台旁，继续进行蒸馏提纯，冷冷抛了一句话，“不穿就别进来。”

最终苏浅还是妥协了，他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中挑挑拣拣，总算纡尊降贵地捡了一件穿在身上，这才得到顾宁的许可。

“戴上手套，不许乱动。”

顾宁说这话时眼睛都没抬，反正他知道苏浅绝对不会主动按照实验室规矩来。

没想到苏浅竟然答应得异常痛快，他戴上了蓝色的手套，走到与顾宁相邻的实验台旁，自动搬出凳子，坐在椅子上，四下打量着，很不老实，一看就是恃宠而骄的典型代表。

妥妥的万人迷买股男主待遇。

顾宁对此可不买账，嗤笑一声，“挺熟练的。”

“可不是么？”苏浅扬起眉毛，冲着顾宁笑了笑，“习以为常，自然熟练。”

旋即他又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道，“希望你以后也能熟练，还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