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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韵这时也翻身下马,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来,腻在武善身边兴兴头头道:“表哥,这庄子上有马吗?咱可没带够。”

——她来时骑的是武善的马,此马通身红而四蹄雪白,名字便叫做“绛霜”,和李之韵自己的红云乃是同母的小马驹一起养大的。

见蒋庭芳点头,李之韵便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拉着武淑进去急着选马去了。

孙舅母、蒋姨母和李夫人三位也携手进了庄子,自有国公府的下人们引至正堂奉茶。

武善打了个呼哨,绛霜马听到,温顺地跺到她的身边,亲昵地打了一串响鼻,武善唇边的笑这才真了几分。

她上次去西山,因借了季彤雪的马,也没带绛霜好好跑一跑,颇觉愧疚,此刻搂着马儿亲个不够,絮絮跟他说着话。

都是爱马之人,蒋庭芳和李之菂在一旁善意地相视一笑,耐心等着她跟爱马沟通完感情,也一蹬马镫子上马坐好了,李之菂方道:“怎么着表姐?跑一圈儿?”

武善故地重游,此刻心里堵着一团棉絮一般,急需发泄,闻言点头道:“来!进庄子里还是往山那边儿?”

蒋庭芳忙道:“望山跑死马,山可离得远呢。”

李之菂哈哈一笑,解释了一下他们的玩儿法。蒋庭芳听后点了点头,道:“那也还是进去吧,里头地方也大着呢,咱们别让长辈们挂心才好。”

李之菂应下,三人马头并立,李之菂又道:“五十两?”

武善勾了勾嘴角,顽笑道:“京城市贵,八十两。”

话音未落,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蒋庭芳和李之菂也不落于后,几乎是同时,并肩卷起一阵尘土,三人冲进了门大敞开的园子。

诚然,他们两个跟蒋庭芳到底还是没法儿比,快跑满一圈的时候,蒋庭芳就超够一个马身了。

他退到一边儿,李之韵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补了上去,李之菂还有闲心调侃,也不嫌吃了一嘴土,冲李之韵道:“你这不算啊!”

李之韵闷头加鞭,没他从容,半晌抽空道:“饶你三十两。”

武善就更是没空参与这场口头官司了——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呢。前世被送到庄子上时的愤懑、委屈、灰心,一时都涌了上来,压低了身子闷头只看眼前。

终于在两圈半的时候,把他俩超了。

李之菂本就从武府一路骑马过来的,也已疲了,最后倒跑了个老末。

他也不赖账,当即把自己的小厮招来,一人给了张银票。

李之韵接过自己的拿着先扇了扇风,定睛一看,又吵嚷道:“嘿?姐姐说了饶你三十两的,怎么,你倒大方?”

李之菂拿着马鞭冲她比划了两下,道:“是大表姐说京城价贵涨到了八十两的,我大方什么?美得你。”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轻笑,这才发现下马歇息的蒋庭芳身旁还站着位生面孔。

武善几次三番被弟弟妹妹们在张裕洲、蒋庭芳面前拆台,早已经麻木了,斜睨了李之菂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武静乖巧,替武善,也替李之菂解围道:“瞧兄姐们跑得这样痛快,连我都羡慕了呢。”

三位夫人已经进屋中用上甜汤点心了,正是随他们玩儿的时候,李之菂闻言忙道:“那我教静表妹···和兴哥儿吧。”

武淑也紧跟着道:“那我和之韵表妹学,我这马本身也是表妹替我挑的,索性一事不烦二主了。”

武靓这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怵武善,见状生怕被分给武善,忙也抢着道:“那,那蒋表哥教我!”

武贞呢,她心里明白,长姐明着是对她们仨一样嘱托,实际是将武靓交给自己了,怕她在蒋庭芳面前再出什么幺蛾子,紧跟着就道:“我和靓姐儿一起。”

说完才反应过来,竟把武善给空下了。

兴哥儿刚要开口,张裕洲在一旁施施然道:“那,县主教教我好了。”

蒋庭芳和张世子尚还无缘一同跑马,倒真不知他水平如何、会不会骑马,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武善与张裕洲对视一眼,也明白,这人是非要个答案不可了,便肃着脸点了点头,以示应下。

张裕洲短暂地笑了笑,张手做请,对武善道:“多谢县主。如此,还请县主助我挑马。”

武善也不扭捏,冲几个兄弟姐妹眼神示意一番,浅浅福了一礼,往马厩方向走去了。

待略略远离了人群,武善易守为攻,先发制人道:“善实在不明白,不过一个梦而已,世子何必耿耿于怀,连番追问呢?”

张裕洲闻言并不恼,淡笑道:“正是因为县主遮遮掩掩,裕洲才更加放不下,若果然没有什么,还望县主不吝告知。”

武善并不上钩,滴水不漏道:“世子说什么呢?我何曾遮掩了?只是世子忽然就说什么前世今生的,我心里害怕罢了······”

张裕洲闻言不由一哂,意味深长地笑道:“是我冒失了给县主赔礼。只是···县主惊吓之余,所做小诗倒十分工整。蚕吐万丈丝,未知自裹缠?”

武善被他这一出儿将得一窒,张了张嘴,一时竟哑口无言了。

好在正巧走到了地方,便生硬转折道:“···世子先挑马吧。”

张裕洲一笑,也不计较,果真相看起马来。

走了一圈,方指着一匹通体雪白没有杂毛,十分高大漂亮的道:“县主,这匹怎么样?”

武善也正看着,你别说,打眼一看吧,这庄子上还真有不少好马。只不知道是前世的她万事皆休心灰意懒而压根儿没有留意到,还是又是一个新变故······

张裕洲此刻指着的那一匹白马,不巧,是整个厩中最差的一匹——耳大、眼无神。想来应是因着其毛色优异,外表美观,才被挑上养在这儿,糊弄糊弄女眷是足够了的。

十几匹里一眼相中个最差的,也挺不容易,武善狐疑地看了张裕洲一眼,故意赞许道:“不错,这匹乃是最好的一匹了,世子真是自谦,竟有这份好眼力!”

张裕洲真是爱笑···闻言似是自得,似是包容地笑了笑,把那匹白马牵了出来,将肩膀上扛的马具利索上好,翻身上马,摸了摸马脖子,笑道:“县主,不如我们也来赛一场,就照你们兄妹刚才的玩儿法?”

武善的绛霜是一直牵在手里的,闻言竟像是听懂了一般,轻蔑地喷了一串热气。

绛霜、红云,那都是借给过父兄,杀过蛮子见过血的战马,故而绛霜一出动静,吓得张裕洲□□的白马连退两步,怂得不像样。

武善略勾了勾唇,“质问”道:“世子,不是不会骑马么?”

张裕洲露馅儿了也不显尴尬,自在笑道:“骑不好我还骑不赖么?县主只说敢不敢罢。”

这要是跟别人,武善或许还会因占了便宜而光明磊落地严辞拒绝,跟张裕洲她可老实不客气!

袍角翻飞间,已安坐于马鞍上,狡黠笑道:“世子请。”

她心里,颇觉得这是在泄私愤、报仇怨、出恶气,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亲近、与众不同呢?

张裕洲见她应了,催马上前,立于她左侧,笑道:“京城价贵,我实在赌不起银子,若我输了,从此不再纠缠县主···若我赢了,还望县主无所隐瞒,问有所答。”

他对此事有多执着,武善也是颇见识了的,今如此说,不由得武善不心头警铃大作,重视起来。

紧了紧缰绳,简短答了一个“好”字,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张裕洲紧随其后,竟是一直牢牢与她并进!别说想超他一个马身了,半个马头都吃力得很······

武善心里不由一沉,但并不十分慌乱,张裕洲的马不好,后继必会无力,只要两人继续胶着下去,武善总能赢他。

眼瞅着一圈已过时,武善果然一点点拉开半个马身了,她表情不由也轻松了些。

谁料正当此时,变故突生,张裕洲压低了腰身猛一加鞭,两腿紧而浑身松弛,远看似要被颠下来一般——顷刻间,胜负已分。

武善还懵着,场中适时传来了蒋庭芳不明真相的喝彩声,武善憋着的一口气顿时也被这个傻表哥吼散了······

不得已冲那边儿硬挤出个笑来,与几人示意一番。

信马由缰地在原地踢踏,似笑非笑地看了神色自若的张裕洲一眼,意味深长道:“世子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从前您可是上个马都要用马凳的。”

张裕洲跑得畅快,心还激跳着一时静不下来,闻言刚要下意识地顺势自谦,忽然一愣,继而眼神陡然一变,亮若星辰。

忍了又忍,克制地抿唇笑了笑,压抑着喜悦,礼貌探问道:“县主也累了吧,请县主厢房用茶。”

武善跃下马来,冲正和李之韵吵嚷:“你不是说那匹马不好不让我挑吗,怎么世子连姐姐也赢了”的武淑远远道:“好了,别缠你韵表妹了,给你骑会儿姐姐的马。”

说着拍了拍马背,指了指,绛霜立刻踏着轻快的步子小跑了过去。

武淑虽不识货,也知道姐姐的马那必定是极好的,小小欢呼了一声,不再计较兀自不接思索的李之韵了。

武善这才与张裕洲互相让着进了左近厢房。

作者有话要说:  来,我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换个思路:从第二个梦可以看出,上辈子的张世子之所以那么完蛋,完全是从小被戚夫人洗脑了啊!!从小,疼爱你的继母就反复告诉你,你欠我的,你不配做世子但我施舍给你的,潜移默化啊!然后你因为恶毒继母和作妖小妾把一心为自己的心爱的妻子冤枉到了庄子上,成为陌路!然后,嘎巴,你重生了!

品!朋友们你细品!是不是就是妥妥的重生文主角?!

唯一就是你自个儿不知道自己重生了,幸运的是这次换了个继母,徐夫人。徐夫人是个好人,把你给教好了!三观正常了,有仇报仇虐渣打脸补偿前妻了!

你品品,是不是好接受多了?

我为世子摇旗呐喊啊!!但没用,现在的我善其实更多的是在赌气,程度也就是个撒娇,等到真正的矛盾暴露出来了,那就该世子火葬场了,等,还差一点儿火候。

(以及我说了这么多,下一章一出来估计你们又该暴打世子狗头了,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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