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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善对乐陵说的的确就是实情,这次的事情,确实是该记墨梅一功的。
——武靓造的谣言从蓟州传到了京城,墨梅一番布置,又让新的谣言从京城又传回了蓟州,一报还一报,不多也不少。
而事实也果然如武善所说——有的时候,传到耳朵里的谣言没那么容易相信,但若是自己费尽心力打听来的,便可信多了。
总有一些妇人出了名的喜弄舌、性好事儿,是公认的嘴长耳朵长的代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翘楚,于是这些人便从某一天开始,在机缘巧合之下,都纷纷认识了几个,小姑子、大侄女、对门儿邻居,等等等等,总之是有亲朋好友在武府当差的人。
在有意的引导之下,再加上本就心存好奇,这些人早晚就会问到这事儿,而被打听的人则少不了推三阻四不便提起,一番拉扯之下必得使上一些铜板好处才能撬开他们的嘴······
你说,这样打听得来的消息,有谁还会不相信呢?
武善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翻身。
而诚如乐陵所说,武善这个人给旁人的印象,一向都是不可能会把这等小节放在心上的人。
就像狮子,绝不会因为绕在脚边的小虫子的骚扰而暴跳如雷,所以武靓的母亲、也即武善的婶母还写了信来,说武靓被前后两重谣言所累,亲事上有些艰难,请武善代为费心——谁都没有把后头的这场风向之变算在武善的头上,只以为是传着传着传左了,尽管她明明是得益的人······
其实武靓年龄还小,谣言这种东西有旧就有新、就有迭替更新,就总会有热度过去的时候。凭着武善的祖母和婶母的人脉,要想替她琢磨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那还是手到擒来的,但···若是想像上辈子似的,借她这个未来的国公夫人的堂姐的势“越级”高攀,恐怕是不能了······
小惩大戒,这样也就行了。
正想着,乐陵就又接着她的话道:“你所说的那个的劝你的底下人,就是小喜吧?这个丫头···我一向就看她太掐尖儿好胜了!你别嫌我多事,只是你也该约束约束她了。这次是你自己头脑清楚没有受她的影响,可难免没有你也怒火中烧、热血冲头的时候,到那时她不能替你排解分忧,反而架柴泼火唯恐天下不乱,可不就害了你了么?”
小喜的确是一身的小毛病,她既然能当着武淑的面儿说什么“上用内造只有一瓶”,便可想而知,从前她肯定也是没少得罪乐陵的,故而乐陵对她印象不佳,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武善却陡然一惊,有如雪天饮凉水,心头乍然清明——她的确是疏忽了。就算是自矜自傲如武善,也不敢就说,自己永远能保持冷静,永远都不会有热血冲头的时候,而有的错误是一瞬间铸成的,也是无可挽回,没有机会后悔的。
想到此节,武善忙道:“不是她,小喜已经被我发嫁,早已不在我身边儿当差了。但表姐的话如当头一棒,想来之前我的确是不太把她们当一回事儿。自当谨记表姐的教诲,今后一定留神!”
正说着呢,下头人报说武淑到了,两姐妹这才从对话中抽出了心神,再一看时辰,只怕这会儿功夫别人也都该陆陆续续到了,二人便也暂时止了话题。
与几日前回门儿时的略显生疏青涩不同,这次再见,武淑也显见得很快就适应了嫁为人妇后的种种变化。
而如今再在一处时,难得聚头的姐妹四人,就已聊的都是婆母、丈夫了。
乐陵感叹道:“我早等着这一天了,终于你们一个个也能说得上这些了,等你们再都有了孩子,就更有话说了。”
在场都只是闲听闲打哈哈,唯有武善十分敏锐,眼睛一眯,立刻试探道:“表姐?你这样说···可是表姐夫的差事有了变动?”
乐陵纵然一直知道她聪明,也没有想到自己无心之下的一句看似无甚关联的话,竟也被她一语道破天机,先是一愣,方难掩喜悦和得意地点了点头,道:“是啊,也就是明年了。”
姐姐姐夫要回京,自己竟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乐郁对乐陵,恰如李之韵对武善,一听这话顿时不依不饶地吃起飞醋来——嫌姐姐瞒着自己,害得乐陵哄了好久,还假意生气地隔空指了指挑起了话题的武善······
等人渐渐来得多了,久未相见徐文娇、徐文媚也加入进来的时候,话题又再此,转到了针线之类的闺中小事上了,而自从黄乐陵提了一句,已经嫁为人妇的三人果然都或多或少的觉得这些话题略显寡淡···可见阶段不同际遇不同,果然还是带来了许多的变化的。
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感触,无伤大雅,只是···却可惜此次没能见到已经随夫君远赴上任的长京郡主。
——虽说最后一面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到如今尘埃落定,她倒是成了武善和张裕洲的恩人、媒人了,不能当面致谢致歉,的确算得上是憾事一桩。
除此之外么,有乐陵表姐坐镇,自然是事事圆满,宾主尽欢了。
今日不过是一二亲近人小聚雅集,散场的时候,时间也还尚早。
武善与乐陵乐郁姐妹二人告辞后,同李之韵商量着,索性去了一趟柏树胡同,探望探望兴哥儿和毕允平。
那宅子中只雇了一个看门的老伙计,她们到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通传”这一说了,长驱直入,谁知道,进去后穿过前院的小花园儿,一绕过五毒影壁,竟然看到毕允平在带着兴哥儿在垫藤球玩乐。
??
倒是——一边踢,一边嘴里头尚还在背着经义······
兴哥儿是面对着这边儿的,一眼就看见了进来的二人,见长姐来了,他忙下意识立正站好,便自然没接住毕允平踢过来的一下,滚到了地上。
毕允平这才意识到不对,顺着武兴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到了她们两人。
他又不像兴哥儿被人管教,便温熙一笑,稍作解释道:“大表姐、之韵,你们来啦?这个···我也是想着兴哥儿正在长身体呢,总在屋子里头闷坐着也不好,便拿这个换换脑子。”
李之韵自然是没想那么多,立刻欢欢喜喜地跑了过去,捞起裙子来一掖,也要加入。
另一头,武善倒是感叹于毕允平的细心,笑了笑,对心怀忐忑,随时等着姐姐一声令下就要冲回去读书的兴哥儿道:“的确应该,允平想的周到——这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了。”
武善不由心思一动——从前这小子也是个不服管的,好像是自打武兴开始正经读书科考,自己指点了他几回,他好像才开始知道“天高地厚”了······
但兴哥儿也大了,总是见了自己的姐姐就跟个鹌鹑似的缩手缩脚的也不像个样子···武善索性也将裙子掖在腰间,道:“来吧?读书要认真,要玩儿就也认认真真的玩——索性咱们两两一对比一比,更要定个彩头才好。”
说着趁李之韵起劲儿出着主意,纠结赌什么的时候,低声对武兴提醒道:“刚刚最后一句,你多背了个‘之’字。”
兴哥儿忙答应了一声,傻笑着挠了挠头。
——把裙子不拘小节的绑在腰间的武善,让他想起了当初在护国寺中姐姐替他爬树找红绳的旧事,会心一笑,倒是没那么拘谨了。
说话间,李之韵也终于想好赌什么了,没什么花头,谁赢了谁就出这宅子半年的租钱。
武善是个做什么事都认真,且格外有胜负心的人,站定了以后对武兴警告道:“别光顾着傻乐了,若是因为你输了,就从你给周家的聘礼里头扣。”
——这当然是说笑的了,但武兴也听出了姐姐的决心来了,吓得忙聚精会神地盯着球,也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起来。
毕允平是位君子,对面儿两个,一位是“弱”质女流,一位乃舞勺之童,便想着合该谦让一二的,就算是要赢也别赢得太轻易了。结果···就是被攻势凌厉的武善直接拿下了第一局······
李之韵就没她夫婿那么有风度了,见状立刻闹着说要三局两胜。
武善一向惯着她,自然是应了,好在她没白耍赖,终于是拉成了一比一的平局。
还没等李之韵得意,输了一局后如临大敌生怕输了姐姐会生气的武兴超水平发挥,转眼第三局就又分出了胜负。
李之韵倒不是说输不起或是出不起银子,她就是这样的脾气,爱耍赖、爱闹,见状又闹着要五局三胜······
可惜···有的时候还真不能不信真有“气运”一说——对方是越赢就越旺,五局三胜也扭转不了败局了,李之韵只得垂头丧气地认了。
武善看她沮丧,主动解围道:“租钱就罢了,是世子这当姐夫的的一片心意,不如就包他们半个月的席面儿吧,算是你请客了。”
李之韵立即就想应,毕允平却有些不好意思。
正推辞不下,两相各说各理的时候,兴哥儿忽然眼睛一亮,冲着众人身后道:“姐夫?真是不经念叨,正说着你你就来了?”
武善连忙回头,见果然是张裕洲来了,那一瞬间就不由也露出了一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来。
转眼间人到了跟前儿,张裕洲笑着附和道:“表姨和允平兄就不必推脱了——这宅子乃是我一个好友的,闲放着也是放着,又不指着租钱嚼用,故而我说要租,他就意思意思收了仨瓜两枣罢了。本也不是什么事儿,都是一家人,再推来推去的就失了亲近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应下了。
虽说毕允平的确是怕李之韵在会读书分心,但小夫妻久不见面,颇有些依依不舍······
最后,武善接走了的兴哥儿,反而把李之韵留在了小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变强了,也变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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