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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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插不进去。”

“用点力就进去了。”

“进不去……”

“要不……我来插插看？”

孟怀德正要刷房卡，听见隔壁楼道里，两个男人正在窃窃私语。

“哎呀，插不进去。”

“我来。”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孟怀德老脸绯红，忍不住跨进了楼道。

只见两个穿着维修工制服的黑脸大汉正手拿老虎钳，对着电压箱里一团乱糟糟的光导线埋头钻研着。

“我都说了这个大螺蛳刀插不进去，我手都被电疼了。”其中一个男人回过身，突然看见楼梯里的孟怀德。

“打扰了。”孟怀德一脸僵笑，“我什么也没听到。”

他逃回了房间。

该死！这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孟怀德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男人，许久不曾正眼看自己，他觉得自己更老了。

想他孟怀德也是风华正茂过的人，《尤利西斯》大火时，他也曾坐拥数十万女粉为他痴狂。她们为自己开设后援会，组建应援群，在互联网的角落里四处安利，并亲切地称呼自己为“孟中情人”。

而如今，再次点开那原本熙熙攘攘的粉丝群，却只剩下美团红包分享和优惠券抢购链接。偶尔看到几天前有新人加入，不出两分钟跟着扯出一串“德代意代a货包高仿有需要加微xxxxxx”——孟怀德万箭穿心。

热水壶“嘀”了一声，男人从迷思中惊醒。隔音墙外脚步声乱，还有其他住客谈话的声音。

“你来啦？”

是个女人。

“你好，我叫沈舟济！”

是沈舟济的声音。

等等……是沈舟济？！

孟怀德竖起耳朵，走到门边，听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许飞让我来的，姐姐，你好漂亮啊！”

“哪里，”女人的声音充满诱惑，像是午夜电台里最擅撩骚的烟嗓，“既然来了，就快进来吧，人家都快等不及了呢。”

接着是一阵轻浮的浪笑声。

“姐姐多少钱呀？我先把钱给你。”

钱？沈舟济为什么要给她钱？

孟怀德扒开一条门缝，见隔壁真站着捧着手机的沈舟济。

“我只做熟人生意，也就这个数。”打扮性感的女郎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沈舟济难以置信，“五千……？”

对方一脸索然。

“五万？！？！”

沈舟济大吓一跳。

“你别怕。”那女人笑了笑，将他往房内拉，“既是许飞的朋友，又长得这么可爱，姐姐我就做个顺水人情，不收你钱。”

“那怎么好意思……”沈舟济傻傻一笑。

“哎呀，别说了，你快进来嘛，你进来，姐姐来教你啊~”女人的声音越发妩媚。

“教什么？”孟怀德疾步而出，伸出半截身子。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只盯着一脸失措的沈舟济，面如冰霜道：“怎么，不是很清高吗？不是要保守吗？怎么还来酒店□□？你可真是个伪君子。”

“这是？”

“别理他，一个疯子。”沈舟济推着向里走，就准备要关门。

“躲什么？！”孟怀德赶紧把门堵住，他抬头看了看那女人，嗤嗤道：“还以为多清纯呢，才过了一个星期，就寂寞成这样了？”

“你瞎说什么！”沈舟济使劲推了推门，无奈孟怀德力气太大，他完全不是对手。

几经权衡，他只得对身后女人道：“姐姐等我，我跟他说几句话。”

说着便把人往安全出口带。

孟怀德一语不发地玩着打火机，等他先开口，而沈舟济见他不说话，也懒得主动发话。

两人僵了有五分钟，孟怀德才阴阳怪气道：“大晚上来酒店，不是打炮还能是什么？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还给她钱？你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你知不知道，这种人身上是有病毒的？”

“有病毒又怎么样？”沈舟济瞪了他一眼，“有病毒也比你好。这大晚上的你不也没回家？怎么，又是在等人，又是在一心多用是吧？”

“你少转移话题！”孟怀德冲上一步，狠狠将他摔到墙角，“这就是你一个星期没理我的理由？为了一只鸡？”

“对啊，找鸡也比找你好。”沈舟济不想与他解释，既然他要这么认为，那就随他这么想好了。

“请你搞清楚，你只是我的带教，没有资格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沈舟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字字铿锵道：“是你说的，开放式关系嘛，现在这么流行，既然你可以亲完不认账，我又何必吊在你一个人身上？大不了互相玩咯，谁也不欠谁。”

“好，你玩，我祝你玩得开心！”孟怀德甩下黑脸，头也不回地折过身去。

“你被开除了。”他说，“沈舟济，你被开除了。”

“你这是公报私仇！”沈舟济大惊，他没想到，孟怀德会讲出开除这样的字眼。

“你不可以开除我！我犯了什么错，你要开除我？！我现在的位置是靠着自己努力一点点得来的，你就因为这个——”他指了指1807，“就因为她，你就要开除我？！这不公平！”

“公平？”孟怀德双手插兜，满口尖刀：“你没资格跟我讲公平。”

“你就是个混蛋！”沈舟济把手里的包砸了过去，这一次，孟怀德没躲，他就站在那里，任□□熊“啪”一声扇在自己脸上。

火辣辣的疼。

“你等会。”孟怀德脱下外套，露出里面那件灰色汤姆猫。

他行云流水般地把汤姆猫脱了下来，转手扔到了地上。

上次住在沈舟济家，这件衣服他一直留着，没找到机会还。

现在机会来了，沈舟济说得对，他们谁也不欠谁。

“这是干洗费。”孟怀德把两张百元大钞一同扔在了地上，“明天早上来办离职，我很遗憾地通知你，沈舟济先生，你的试用期提前结束了。”

……………………………

沈舟济是哭着走回1807的。

临到进房前，他才想起房间里还有别人。沈舟济不想留下坏印象，只得把难过压在心底，擦干眼泪，强颜欢笑。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沈舟济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对方见他一脸郁郁寡欢，也不想再做免费慈善，遂胡乱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沈舟济客客气气地将那女人送走后，才敢“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凭什么？孟怀德凭什么要开除自己？就因为自己没顺他心意，做他的“床伴”，就因为自己和别人一起出现在了酒店，他就要开除自己？

那他在孟怀德心里又算得了什么？宠物？情人？还是一时兴起的露水情缘？

沈舟济越想越觉得不可理喻，这哭声，也越来越嘹亮。

不出所料，门外“哐哐哐”传来一阵激烈砸门声。

外面的人并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砸门，像是有什么急事。

沈舟济气若游丝地拉开了门，只见孟怀德站在门口，一脸怒不可遏。

“麻烦你要哭的话声音小一点，这层隔音很差，你一哭，我那边听得一清二楚。以及，少嘀咕些骂我的话，我睡眠浅，半夜听不得鸡猫子鬼叫。”

沈舟济面色一瘫，难得没有反驳。

“干嘛不还嘴？”孟怀德见他屏住呼吸，唇线紧闭，似乎在有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说话！”

孟怀德推了他一把，沈舟济差点摔倒。

“我累了。”沈舟济说，“这样很没意思。”

他拿起桌上的包和房卡，准备要去退房。

“是我不该一开始投golf的简历，不该单纯地以为，孟前辈是个从里到外都很优秀的人。许飞说得没错，我就是太笨了，总把人想得太过简单，辞职我会去办的，希望孟前辈以后不要再这么对待那些新人了，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可以被孟前辈像只小狗儿似的，玩来玩去。”

说完这席话，沈舟济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虽然也才进团不到一个月，可这期间发生的各种事，都让他喘不过气。

孟怀德太过生猛，他的情绪和意图充满侵略性，沈舟济觉得，自己完全招架不住，他在他面前就是一个低级玩家，而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把自己玩得晕头转向。

所以如彼此所愿，早死早超生。

沈舟济挎上小包，步步坚定地朝电梯口走。他没有像所有偶像剧里分道扬镳的男女主角一样，在临别时里回个头，露个脸，显露出所谓的苦大情深。

孟怀德也没有半分不舍，他替沈舟济拉上1807的门，头也不回地进了1806。

…………………………

“到家了吗？”

沈舟济从震动声中切过神，见推送栏里，“北方的狼”发了不下二十条消息。

“今天是我把话说重了，你别生气。”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说得没错，我这样很没意思。”

“我不是在挽留你，我是想说，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不行就算了，当我没说。”

“该付的薪水我会按整月结算给你，沈舟济，我……”

“算了，我睡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