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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冈义勇在这个凌晨抓住了两只袭击石黑医生家的恶鬼,两个鬼依旧贯彻了鬼杀队先前发现的不是为了吃,只是单纯想杀的猜测,在翻进屋讲了两句威胁的话之后就直接毙命于水柱的刀下。
按理来说事情已经解决,但回到铃野家的富冈没有看见朝日。
持续不断的低烧还在折磨着一夜未眠的年轻猎鬼人,他总觉得有哪里出了问题,大脑却像生了锈一般根本转不起来。
然后他看见朝日的那只小鎹鸦,滚了半身的血红火烧翅膀一般跌跌撞撞地直奔他而来。
白毛鎹鸦是在鬼舞辻无惨走离了能看见它的范围内才重新找回了飞行能力的,在此之前朝日叮嘱过它遇到这种情况一定先装死,鬼对猎鬼人敏感,但对鸟却未必,她俩难姐难妹能活一个也是好的。
富冈义勇有那么一两秒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等他跟着鎹鸦一路向山上奔跑的半途他才发现他拿着刀的手在抖。
那个叫做灶门炭治郎的卖炭少年抱着一个女鬼远远地滚倒在雪地里。
当湛蓝剑光含着杀意从远处一闪而过削掉了灶门炭治郎深红头发的一半时,卖炭少年震惊地发现这个袭击者看起来丝毫不比咬着斧头木杆落泪的祢豆子要好多少。
雾蒙蒙的深蓝眼瞳已经因为充血简直像染上了红色而变成深黑一般,惊慌失措的泪水顺着眼球表面毫无所觉地掉下来,那个朝日嘴里叫做义勇的她的哥哥一手按着挣扎不停的祢豆子跪倒在炭治郎面前,颤抖的声音宛如祈求一般从喉管深处滚落出来。
“朝日去哪里了?你见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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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出声。”
在意识模模糊糊回笼的瞬间灶门竹雄就听到了相当含糊不清的一个祈使句,这句话语气太严肃,进入耳朵的时机掐得太准,以至于他下意识就闭上了嘴。
等到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之后,就已经错过了尖叫的最佳时机。
“也不许动,你要是乱叫乱动的话我立马就把你扔下去。”
前天刚刚见过的白发姐姐咬着刀口齿不清地呜呜威胁道,口水顺着合不上的嘴角流下来。
灶门竹雄:“…………”
他半边身体都已经麻了,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被拽着的胳膊上传来的拉扯痛,从来没经历这种离奇事件的小男孩在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镇定。
……也有可能是被吓傻了。
“我,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孩子仿佛一只被捏着后脖子挂在烤炉上的鸡,连眼珠子都不敢随意转了,活像是害怕声带的震动会导致朝日松手似的,结结巴巴地用气声问道。
刀鞘嘎嘣一声绽出一道裂纹,连带着朝日猛地往向下滑了一截。
小男孩发出一声掐住脖子似的怪异抽泣,战战兢兢,异常克制地弹动了一下。
朝日:“…………”
朝日这一瞬间居然有点心疼他。
她现在单手撑着两个人的重量,胳膊在脱臼的边缘反复试探,膝丸的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她想了想,咿咿唔唔地指挥道:“你扔一个东西下去试试看。”
放在平时,灶门竹雄是绝对听不懂她在叽歪什么的,但此刻在未知的生命威胁下,小男孩把她的这句话放在脑子里正反过了三遍,竟然诡异地懂了这门外语。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上次从哥哥背篓里偷偷留下的炭块,撒开手任凭它坠落了下去。
以普通人类小孩的听力是听不见这么一个东西落下去的动静的,尽管他连呼吸都屏住了。朝日侧着耳朵让自己忽略已经痛得扭成一团的手指,听到了一声让她当场流下眼泪的水声。
先是“咚”的一下子,然后是四分五裂的叮叮当当声,最后隔了一两秒响起微弱隐约的水流汩动。
这下面是条冰层相当厚的冻河。
这是天要亡我,她难过地想。这样子砸穿冰面掉进这么冷的河里,是个蟑螂也没有活路了。
灶门竹雄胆战心惊地等了几秒钟,等到了打落在他手背上的一小滴水。小男孩茫然地抬了一点点头,难以置信地发现那姐姐竟然悄无声息,像下雨一样开始哭起来了。
饶是他现在处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当中,看着这姐姐咬着一截刀,睫毛被雪黏得打不开,口水和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的样子,他也不能够再专心致志地害怕了。
“竹雄要勇敢一点,哥哥不在的时候,就换你来照顾大家。”
虽然这里没有大家需要照顾——小男孩咬了咬牙——决定先照顾一下这个嗷嗷直哭的小姐姐和他自己。
“你,你不要怕。”小孩动作幅度依旧很小,努力试图维持朝日和刀鞘之间的那一点微妙的平衡,灶门竹雄努力使自己不要看向下面,空着的另一只手主动抓住了朝日:“我哥说了,这个时候应该先冷静。”
什么,你哥连这种时候都能预料到吗?!
朝日顾不上震惊,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闭嘴。”
木鞘和岩壁的支点在一点一点下移,膝丸已经在提醒她刀鞘快要撑不住了。鉴于膝丸以前在闲聊的时候和她说过,刀鞘这个部分变成付丧神之后很有可能是衣服,朝日现在的状态大概可以算是,扒着膝丸的裤子,在他裸奔的边缘支撑身体。
没有别的办法,也没有人来救她,甚至朝日都不知道鬼舞辻无惨走了没,她拒绝往上看,如果这时候崖壁边上突然冒出一张无惨的脸来她可能会吓得当场松手。
感谢膝丸的倾情奉献,感谢髭切的及时提醒,感谢过去几年那个努力锻炼的自己,朝日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把能想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你想活吗?”最后她轻声问拉着的那个孩子。
“想,”灶门竹雄不假思索:“我妈妈和弟弟妹妹还在等着我呢。”
白发少女沉默了一下。
她没对家人的事做出任何评价,只是松了一下口|调整刀刃的位置,源氏宝刀名不虚传,割自己主人的舌头也毫不手软,朝日含了满嘴的血抓着灶门竹雄的胳膊往上狠狠一提。
“那你可要努力了。”她含混地来了一句。
滞空的时候头顶是无垠的苍穹,身下是不见底的深渊,大雪自天际倾落如雨,群山静默无声。
辉红的霞光冲破沉沉云霭,落在朝日被泪水冻得半闭的眼睛上,那耀目日轮金橙色的辉光冲进昏暗视野的第一个瞬间,少女松开手,笔直地坠落下去。
“!!!!”
小孩子还是少经历可怕的事比较好,灶门竹雄又一次在尚来不及出声的时候就被直接敲晕了。下坠的霎那痛苦异常,连呼吸都只是勉强维持,风刀霜剑停留在感官上漫长无比,而实际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除了把小男孩团进怀里还有很多事要做。
膝丸在松手的瞬间回到了朝日的手里,她左手提溜着小孩,右手稳稳地拿着刀,深深地吸满了一口隆冬凛冽如刀的寒风。
风之呼吸-五-拙劣模仿-随便什么型
「寒秋落山风」
朝日曾经看过不死川实弥使的这一招,自上而下,超大面积,胳膊瞎胡摆动,风刮得巨响,仿佛在空中游泳,横向力一看就会很大。
朝日完全不会风之呼吸,只完完全全用超高速胡乱挥刀,把自己转成一个半吊子残疾竹蜻蜓,但可能因为心太诚了确实非常努力,居然真的掀起了风。
这一点胡闹带来的速度减缓对防止她摔死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但确实卸掉了一点下冲的力道,并为她争取了时间。右胳膊在做完这一套动作之后完全废了,朝日在最后一刀落下的瞬间闪电般换手把膝丸塞进了髭切的刀鞘里,小孩被托付给了没用的右手,朝日左手竖握着髭切刀尖笔直对准极速放大的坚实冰面。
无之呼吸五之型「濯清涟」
曾经在漆黑月夜下面对七彩双瞳的上弦,濒死时使出的剑技在尖叫着沸腾起来的四肢百骸中苏醒过来,雪亮刀锋飞鸟般贴着蔚蓝冰层滑过,能将石块四分五裂的坚冰毫无抵抗地冰消雪融,像是被阳光鎏金的羽翼擦掉了一层,露出长长的一条流动的春河。
朝日把沉睡的灶门竹雄团成一团塞进怀里,抱着他坠进冰冷的河水。
在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黏稠压力与刺骨寒意里,她只模模糊糊地想了一件事。
……原来鬼杀队服真的可以防水啊。
那河里的水有多么冷,身体拍在水面上有多么疼,抽筋的时候该怎么用一条腿和一把刀向上移动,那小孩吸饱了水有多沉,这些都像是被浸湿的墨迹一样在昏昏沉沉的脑海里晕开,白发少女湿淋淋,冻得牙齿打颤,像个水鬼一样哆嗦着爬上岸,将自己四脚摊开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半小时之后,朝日从昏迷中醒过来,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灶门竹雄的呼吸。
时停时断,和朝日的手指抖成一个频率,微弱得好像冬夜寒风中的烛火,但还执着地维持着。
有前途。
少女把他推到一边去,四仰八叉地躺在枯草和碎落叶摊成的天然床垫上,在刺眼阳光下闭住眼睛,咧开嘴无声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觉得这是一个物理意义上非常美丽的场景,竹雄被打晕过去简直亏了一个亿,希望我有好好传达到。
传达不到的话你们就当作我上一句话没说(捂脸
我写完都觉得我是不是对师兄太过分了。
他又又又又又没有保护好。
我现在发现枸杞泡水还真挺好喝的,步入老年养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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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周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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