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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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佐藤带来间桐慎二‘遗嘱’的当夜，卫宫士郎房间里的灯一夜都没熄灭。

“士郎真的很担心慎二呢。”千山飞鸟与卫宫切嗣并肩坐在回廊里，两双鞋子扔在身后，他抬着脚去接屋檐滴下的水珠。“那时候我拿着慎二的‘遗嘱’，他一直盯着我，如果我敢签字，他一定会一拳打过来。”

淡淡的语气带着感叹，雨滴砸在光裸的脚背上溅开，“我可能要一下子失去两个朋友了。”

卫宫切嗣咬着半截烟，盘着腿将拆分开保养好的枪/支零件重新组装，握在手中抬起感受了一下手感。

“他不是有意的。”卫宫切嗣将组装好的枪放进黑色手提箱，又拿出一把，他的手指很灵活，结构精密的枪/支在他手里几秒钟就被拆开。

“士郎对‘拯救’别人一直抱有极大的热情，但现在的他还没有找到拯救别人的手段，遇到事难免会急躁。”卫宫切嗣放下组装了一半的枪，将闪着点点红光的眼夹在手指间，轻轻吐出了一口烟。

“原谅他吧，士郎会明白的。”卫宫切嗣低哑的声音在昏暗的雨夜里有一种别样的安静，哄人的时候又放软了几分。他伸手替千山飞鸟挽起了已经沾染了潮气的裤脚，指尖擦过少年纤细的脚踝，轻轻磨蹭了一下。

“慎二现在应该还活着吧，”千山飞鸟用湿漉漉的脚踢着卫宫切嗣的衣袖，脚背上的水珠全擦到了他的衬衣上。“不知道在受什么样的苦。”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成为魔术师。”

卫宫切嗣捏住了千山飞鸟细细的脚踝，少年很清瘦，柔软的皮肤下没有多余的脂肪，隐隐可见青蓝色的血管，脚踝凸显出来，握在掌心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千山飞鸟挣扎了一下，握着脚腕的手同时收紧，不松不紧扣着他不能移动，他没有再挣扎，顺着卫宫切嗣的牵引将脚搭在了对方腿上。

“难得士郎在忙。”千山飞鸟语气平缓的抱怨着，“又不会像人类一样生病，树木接收雨水不是很自然的吗？”

卫宫切嗣捏着细细脚腕的手收紧了几分，他不喜欢千山飞鸟提醒自己他并不是人类。

手掌往后滑，掌心拖着足心，用衣袖将少年脚上的雨水擦拭干净。

“不要小看士郎，他关心间桐也不会放松你的，一会肯定会下来看我们有没有又背着他淋雨，今天就不要让他更操心了。”

千山飞鸟偏着头遗憾的看了一眼屋檐之外的细雨丝，淋在脸上一定很舒服。

卫宫切嗣捏着少年的下巴把他的头扭了过来。“别看了，不会让你下去的。连城三彦留下来的【蜜】没有多少，省着点用，回去睡觉吧。”

千山飞鸟伸手接了满手的雨水，不高兴的将冷冰冰的雨水糊了卫宫切嗣一脸，不情不愿缓缓闭上了眼。

从【蜜】中摄取能量后，夜间沉睡已经不用变成树木形态了，只是停止一切生理机能，连心跳呼吸都不需要，宛如死去一般。

脸颊上的水珠慢慢滑落，汇聚到唇边，卫宫切嗣舔走了冰凉的雨水，合上装满各式枪/支的黑色手提箱随意踢到墙角，将已经陷入沉睡的千山飞鸟打横抱起，穿过长长的回廊，抱着几乎没有重量的少年离开了。

“早上好。”卫宫士郎有气无力的跟千山飞鸟打招呼，眼皮艰难的支撑着，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抱歉，我起晚了，今天的便当……”

“我会帮士郎请假的，士郎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千山飞鸟充满无奈，“你的衣服穿反了。”

在穿反的状态下还将扣子都扣上了，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昨晚一直搜索横滨的新闻，我担心会不会因为连环绑架案警方担心引起恐慌故意隐藏了线索，找了一夜都没找到……”卫宫士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一滴泪水。“那就麻烦你帮我请假了，我休息一下起来继续找。”

“其实我们有更快的办法。”千山飞鸟揉揉眉心，啧了一下，“本来不想再联系的。”

“什么办法？！”卫宫士郎一下来了精神。

“去找经验丰富的人，横滨本地就再好不过了。”

“你是说……”卫宫士郎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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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步先生，今天心情很好啊，”谷崎直美轻轻挥下手里的小锤子，蓝色弹珠汽水玻璃瓶被敲碎，她用镊子夹起玻璃碎片中的蓝色弹珠，在拧开水龙头冲洗了一下，用干净的毛巾擦拭之后将弹珠交给了坐在桌子上看漫画的江户川乱步。

“真幸运，是乱步先生想要的绿色的呢。”

“不是幸运，”江户川乱步眯起一只眼，透过绿色弹珠环视办公室，“是名侦探推理后的必然。”

“真厉害呢，乱步先生。”

国木田独步抱着装满资料的纸箱重重放在了桌子上，长久没翻开过的书页腾升起刺鼻的霉味，让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等新人宫泽贤治抱着垒成一摞的三个大纸箱走进来后，空气里的霉味更浓了，那些细小到肉眼无法可见的尘粒在空气中狂舞，掀开国木田独步的鼻翼，勇猛冲进他的肺里，让他咳嗽起来。

即使是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的国木田独步，面对这几箱泛着霉味的资料也有些发憷。而更多的是生气，生气的对象是咸鱼一般瘫在沙发上的搭档太宰治。

和太宰治搭档是一件让人身心疲惫的事。

“太宰！给我起来整理资料啊！”国木田压低声音，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你要躺到什么时候？”

太宰治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脸上盖着翻开的《完全自杀手册》，对国木田独步即将到达爆发顶点的情绪视而不见。

“给我好好工作啊！连环绑架案最后没有捉到犯人，让侦探社的能力在警方眼中严重受损。接下来的案子都给我认真对待啊你！”

“嘛，原谅太宰吧，国木田。”江户川乱步将剔透的绿色弹珠慎重的放进收集弹珠的罐子里，心满意足的举着装满各色弹珠的罐子欣赏了一下，才重新锁回抽屉里。“他受了相当大的打击呢。”

太宰治配合的蜷缩起了身体，脸上的自杀手册滑落掉在地上，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你们在冬木到底发生了什么？”国木田独步至今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有乱步先生在，怎么还会让犯人跑掉呢？”

江户川乱步气鼓鼓的瞪了沙发上的人影一眼，“反正犯人已经不会再作案了，找不到连城三彦的尸体是警方无能。”

“连城三彦真的是犯下连环绑架案的犯人吗？”谷崎直美挠挠脸颊好奇的问。

“你在怀疑我的推理吗？”江户川乱步扬起眉头。

“怎么会呢？！”谷崎直美急忙笑着摆手否认，“只是看了哥哥大人收集来的资料，情报显示连城三彦这个人之前都是普通人，根本不像有异能的样子，朋友邻居上司对他的评价都非常好，居然会是连环绑架案的凶手，让人太不可思议了。”

谷崎直美回忆着从兄长谷崎润一郎那里看到的情报，不由得感叹：“这个人隐藏得真是太好了。”

“不是哦，”江户川乱步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连城三彦两个月之前的确是无异能者。”

国木田对乱步先生的话毫不怀疑，摸着下巴思考，“两个月前还不是，那就是他在两个月里用什么办法突然获得了异能，让调查报告里温和友善正直的连城三彦变成了连续绑架杀害女性的凶手，还拥有了便利的异能！”

国木田独步拍了一下桌子，“也就是说，这件案子还没完，我们还不知道是谁让连城三彦拥有了异能！”

江户川乱步早已兴趣缺缺，“我们接到的案子只是调查连环绑架案。”他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太宰，中午的点心时间到了。”

太宰治一动不动。

“你要违背约定吗？太宰。”江户川乱步歪歪头，他兜里的手机响起。

“莫西莫西，这里是世界第一名侦探江户川乱步大人……啊，是千山飞鸟君啊，好久不见了。”

将头埋在黑暗里的太宰治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