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月下膝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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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逐阳望着羽夜夜如脱兔般离开的身影,感觉自己的心随着她的远离也正在渐渐远去。

羽夜夜很快融入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曲逐阳凝视着漆黑的夜色，双眸中晕染晦暗不明之色。

一时不察买的灼华玉簪已经送出,曲逐阳的衣袖内空空如也。寒冷的夜风吹过,将他空荡荡的衣袖吹得飒飒作响。

“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牵扯。”暗夜中,曲逐阳的声音低沉,饱含无情的冷漠。

从他踏上修仙之路的那一刻开始,他早已做出决定。自己此生除了大道,不会再有任何所求。

心中至今不知为何萌生的这种感情，只会成为修仙之道的障碍。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羽夜夜，在萌芽时期彻底掐死是最正确的做法。

幻情海中明晰心意的瞬间,他一时冲动之下想要杀她。现在，自己只要静静等待断情花开花即可断情绝爱。

灼华玉簪是他对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温柔。从此，他再也不会因她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心中更不会对她有任何牵绊。曲逐阳通过灼华玉簪一个人在心中完结了这段感情。

曲逐阳慢慢收回凝视的视线,转身回斜阳峰。在转过身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映照出零星月白色的光辉。

曲逐阳动作一滞,缓缓回首。他的视野前方,原本无尽漆黑的星落峰此时弥漫着漫天温馨的灵力之光。

“帝君？”曲逐阳想到羽夜夜正在走向光芒背后的人，他的心神微动，刚刚自以为彻底放下的心刹那间产生动荡。

曲逐阳眸色一暗,果断转过身快步踏上斜阳峰。

**

星落峰。

羽夜夜望着前方站立的人影，脸上顷刻间荡漾出喜悦的笑容。她脚步欢快地迎上去,口中喜不自胜喊道：“师父！”

一道月白之色的传送阵法在她的脚下乍然出现。下一瞬间，羽夜夜赫然出现在青帝的面前。

羽夜夜的步伐没有收住，整个人直接重重撞在青帝的怀中。她本能张开双手抱住青帝。身体顿时感知到熟悉的坚实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回想起自己不久之前才摸过的胸膛。

羽夜夜的眼睛直直盯着面前青帝微微起伏的胸口，脸颊不自觉露出淡淡的红晕。她用意志控制住自己躁动的双手，站稳脚步想要离开青帝的怀抱。

“夜夜，你喝酒了吗？”头顶近距离传来青帝清冷的声音。

羽夜夜深深闻了闻，自己的衣裙上沾染上了很浓的酒香味。她抬头轻笑道：“师父，我喝了一口白酿，非常辣。”

她的话音刚落，青帝温暖宽厚的手轻轻覆在她的脸上。

青帝感受着手心高涨的温度，仔细端详着羽夜夜绯红的脸，神情凝重问道：“夜夜，你醉了吗？你的脸很热，很红。”

羽夜夜抱着青帝身体的双手刚刚松开一半。她听到他的话，动作不由停住。羽夜夜望着眼前亲手摸过的坚实胸膛，刹那间鬼迷心窍，松开的双手再次收紧。

羽夜夜任由身体躺在青帝的怀中，用脸在他的胸前轻轻蹭了蹭。脸颊肌肤上感受到的宽厚胸膛让她的心中顿时生出满满的安心感。

羽夜夜声音含糊不清道：“师父，我没醉。”

青帝沉默片刻，轻声道：“夜夜，既然你没醉，可以自己走回去吗？”

羽夜夜身体一僵。师父看出来自己说谎了？她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从青帝的怀里退出来。

“夜夜，你真的没醉吗？”她的耳畔再次响起青帝关切的话语。

羽夜夜抬首注视着青帝脸上担忧的神情，心中的不好意思顿时荡然无存。

师父没发现！她还想再蹭一下！

羽夜夜迎着青帝关切的目光，心中陡然生出罪恶感。她犹豫了一下，决定退而求其次。

羽夜夜望着青帝的衣袖，语气不自觉带点撒娇的意味：“师父，我可以牵着你的衣服走吗？”

青帝将衣袖微微抬起，十分自然地将手伸过去，声音平静道：“我们回去吧。”

羽夜夜立刻握住青帝的长袖，跟随在他的身边慢慢向星落峰前行。她望着周围漂浮的月白色灵力，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是特别在这里等我回来吗？”

微寒的夜风中，青帝的声音显得极为平静：“夜深天黑，你独自一人走山路比较危险。”

羽夜夜不禁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天上还有星光。不知道为什么，走到星落峰的时候，这里漆黑一片。”

青帝眸光微动，空着的另一只手微不可查地并拢在一起，没有应声。

羽夜夜轻笑道：“师父，谢谢你来接我。你的灵力比星光更好看。”

“小事，不足为提。”青帝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今夜玩得开心吗？”

“开心！”羽夜夜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宗师兄他们不仅请我吃烤肉，还送了很多礼物给我。”

“夏师兄和冬青送了护肤的丹药，宗师兄他们送了灵石和书。书师兄给了我一本弟子名册，方便我从里面挑选下山历练的拍档。”

羽夜夜说话间松开青帝的衣袖，打开储物袋，将书翰宇给的弟子名册拿出来递给青帝。

青帝接过书册，目光不经意扫了一眼羽夜夜头上插着的灼华玉簪。他翻看了两页书册，状似随意问道：“宗连他们没有再送些别的了吗？”

“没有。”羽夜夜神情坦然，“师父，您也是男人。您应该知道，男人大都不懂女孩子的心，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东西。所以宗师兄他们送了灵石给我，让我自己买。”

青帝不由停下脚步，垂眸望向羽夜夜。

羽夜夜不由也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青帝：“师父，怎么了？”

“为师在你的眼中是男人吗？”青帝不自觉问出口。

羽夜夜懵了下，斩钉截铁道：“师父，您当然是男人。”

她亲眼看过。羽夜夜思考一凝，目光不由自主从青帝的脸上一寸一寸向下滑落。她的视线掠过他宽厚的胸膛，挺拔的腰身，继续向下……

青帝注意到她的视线。他双眸一凛，衣袖轻轻一拂，挡住羽夜夜的视线。

羽夜夜反应过来，脸颊一红，扭过头去。

青帝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怒意。他的手指轻轻敲在羽夜夜的脑袋上，语调微扬：“没大没小。”

口中说着训斥的话，青帝的声音里却没有多少不悦。他微扬的语调中甚至带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喜悦之色。

羽夜夜两手连忙捂住脑袋。她的手不小心碰到头上的玉簪，玉簪顿时歪斜。

“啊。”羽夜夜的手指急忙摸索着想要重新插好玉簪。

青帝望着越来越倾斜的玉簪，低声道：“夜夜，为师帮你戴。”

羽夜夜抬头看向青帝，放下双手。

青帝走近一步，抬起手仔细将玉簪取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轻柔地将羽夜夜凌乱的发丝仔细梳理了一遍，重新将玉簪插到她的秀发之中。

“夜夜，好了。”青帝缓缓松开手，退回原位。

羽夜夜轻轻抚摸着玉簪，仰头微笑问道：“师父，好看吗？”

青帝微微颔首，神情认真道：“玉簪很好看。”

羽夜夜脸颊微微鼓起，重新问道：“师父，我好看吗？”

青帝的视线从灼华玉簪上缓缓落向羽夜夜微扬的脸颊上。他迎着她期待的目光，薄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过了片刻，青帝轻抿双唇，沉默着转过身。

羽夜夜望着青帝微凝的侧颜，心中顿时冰凉凉。虽然自己没师父好看，应该也不算太差吧。

她看到青帝沉默着向前走去，急忙追上去。她的耳中忽然飘来一句极轻的话语：“好看。”

羽夜夜一怔，愣在原地望着青帝。青帝依然脚步沉稳向前走着，似乎刚刚的话根本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羽夜夜嘴角不自觉高高扬起。她快步追上去，重新紧紧牵住青帝的衣袖，自满地附和道：“师父，我也这么觉得。”

青帝望着羽夜夜明显得意的神色，语气不轻不重地强调道：“玉簪也挺好看。”

羽夜夜不禁笑着说道：“我也很意外。曲逐阳……”

羽夜夜顿了下，换了一个尊敬的称呼：“曲峰主竟然有这样的好眼光。”

青帝神情微凝。他垂眸注视着光辉璀璨的灼华玉簪，声音不自觉冷凝了几分：“玉簪是曲逐阳送给你的？”

“是的。”羽夜夜点头道，“师父，您以前让我不要诸事和曲峰主计较。我听您的话，尝试着和他友好相处。没想到，他今夜会送玉簪给我。”

羽夜夜轻轻抚摸着灼华玉簪，脸上露出叹服的表情。师父果然是师父，眼界比自己深远多了。

青帝望着她小心仔细对待玉簪的动作，收回视线，再次沉默着向前走。

羽夜夜脚步轻快跟上去，继续说着谈笑的话语。青帝神情微凝，时不时轻声简短地应几声。

羽夜夜习惯了青帝的寡言，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当两人终于走到住处附近，羽夜夜望着环绕在身边的温馨光芒，心头不舍，不禁停下脚步。

“夜夜？”青帝见她不走了，回首不解地望着她。

“师父，我今夜酒喝多了。我想在外面吹吹风，散散酒味。”羽夜夜顶着一张单纯的脸，言辞振振说道。

青帝扫了一眼周围，目光不经意掠过随夜风微微飘荡的秋千。他的眸色微沉。

青帝望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叮嘱道：“夜夜，你在树下休息一会。为师给你拿一些解酒之物。”

羽夜夜目送青帝离开，转身向树下走去。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不远处的秋千。羽夜夜立刻转了个方向走过去。

她走到秋千前，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秋千上稳稳摆放着一个编织精美的花环，月白色的灵力满溢在花朵之中。

羽夜夜轻轻捧起花环，鼻尖闻到怡人的馨香。

羽夜夜环顾四周，青帝还没有回来。她抱着花环在秋千上坐下，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这是师父送给我的吗？”

青帝端着果酿回来之时，羽夜夜正望着手中的花环盈盈笑着。

她一看到青帝，立刻高高举起花环：“师父，谢谢你的花环，我很喜欢。”

青帝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花环，轻点了下头。他将茶盏递给她，沉声道：“夜夜。这是果酿。”

羽夜夜望着被花环占据的双手，双手一举将花环戴在头上。她空出双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羽夜夜的眼睛顿时一亮，惊喜问道：“师父，这是什么？真好喝。”

青帝凝视她头顶花环的目光缓缓落向她荡漾笑容的脸颊上：“这是无念峰的果酿。是用成熟的果实酿制而成，口味纯甜。”

“师父，我还想再喝一杯。”羽夜夜将茶盏内的果酿一饮而尽，飞快将茶盏伸到青帝的面前。

青帝重新斟了一杯。羽夜夜飞快喝尽，再次将茶盏递过去：“师父，我还要。”

“夜夜，不能暴饮。”青帝一边叮嘱，一边斟果酿。

羽夜夜很快第三次将茶盏伸到青帝的面前。她意犹未尽地舔舐了下唇角，脸颊微微泛红，眼睛直直盯着青帝手中的果酿。

青帝放下果酿，从衣袖内掏出一张月白色的手帕轻轻擦拭羽夜夜沾染果酿的唇角。

羽夜夜端着茶盏的手明显地抖了下。她望着青帝认真的神情，感知着唇上轻缓的擦拭动作，不自觉抿了下唇。她的双唇立刻咬住了手帕。

刹那间，两个人的脸色都凝固了。

羽夜夜飞快松口，不好意思地转头望向别处。

青帝收回手。他将手帕轻轻捏在手中，神情凝重问道：“夜夜，你饿了吗？”

羽夜夜揉了揉有些鼓涨的肚子，艰难地点了点头。

“夜夜，你等一会。为师马上回来。”青帝说着再次飞快离开。

羽夜夜望着青帝迅疾走远的背影，神情微怔：“师父好像挺高兴？”

一刻钟后。

羽夜夜望着面前石桌上摆满的饭菜，手指颤抖着从青帝的手中接过筷子。

青帝端起一碗甜汤，手心凝聚的灵力笼罩在白玉碗上。片刻后，甜汤上蒸腾起炙热的水汽。

“夜夜，甜汤是温的。”青帝将盛满甜汤的白玉碗轻轻放在羽夜夜的面前。

“甜食在另一个胃里，甜食在另一个胃里……”羽夜夜在心中不停重复着自我催眠的话语，微笑着端起甜汤。

青帝露出欣慰的神情，同样用灵力将粥暖热：“夜夜，这是七曜花米甘草粥。虽然不如你做的好吃。但是，你刚刚喝了酒，要多吃几碗暖胃。”

羽夜夜感动得眼含泪水，双手不稳地接过粥。

片刻后，青帝见羽夜夜吃粥的速度慢下来。他将桌上的一盘果脯轻轻推到羽夜夜的面前。果脯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积雪。

青帝的手指从果盘上轻轻一掠，积雪瞬息间消散，显露出下面青色的梅子：“夜夜，这是雪山青梅，开胃。”

“师父，我的胃已经开了好几个。每一个都连接着遥不可及的深渊。”羽夜夜在心中应声。

现实中，她伸手拿起一个梅子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终于让她忍不住眼角渗出泪水。

青帝凝视着羽夜夜晶莹发光的泪珠，沉声问道：“夜夜，青梅很好吃吗？”

“师父，这些都是您专门给我做的吗？“羽夜夜招架不住，试图转移话题。

青帝神情平静，轻描淡写道：“平日你不辞辛劳照顾为师的饮食起居，今日为师只是随手做一些吃食慰劳你。”

羽夜夜慢慢挪动身子，坐到青帝的身边，仰首道：“师父，谢谢你。”

她直视青帝的双眸中秋水波光粼粼，看着像极了喜极而泣。

青帝微微侧目，轻声道：“这些只是小事。你顺利进阶金丹期，为师没有别的送你……”

羽夜夜闻言眸光飞快摇晃了一下。师父是在庆祝自己进阶金丹！

她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今夜的种种画面：星落峰漫山的温馨光芒，秋千上编织精美的花环，纯甜的果酿和眼前满桌的饭菜甜点。

羽夜夜的脸上不知不觉间露出喜悦的笑容。师父并不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没有告诉自己罢了。

“师父。”羽夜夜靠近青帝，郑重其事道，“我最喜欢你了。”

青帝眸光微动。

下一瞬间，羽夜夜身子一歪，整个人倾斜靠在青帝的身上倒了下来。

“夜夜。”青帝连忙伸手扶住她，却被同样带倒在地。

夜深人静。不知何时，笼罩夜空的黑暗消失不见。夜空之上，明月高悬，繁星闪烁。

羽夜夜沉重的脑袋搁置在青帝的腿上。她仰头望着头顶高阔的星空，发自内心道：“师父，你对我真好。”

青帝坐起身，垂眸望着枕在自己双腿上的羽夜夜，理所当然道：“你是为师的弟子，为师自然会对你好。”

羽夜夜不禁笑了下。很快，她眉心一蹙，紧张问道：“师父，你以后如果收了别的弟子，也会对别人这么好吗？”

青帝神情微怔。他略一沉思，神情不变道：“为师的弟子只有你一人，不会有别人。”

心底莫名生出的独占欲瞬息间得到满足，羽夜夜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安心享受着此刻惬意的时光。

青帝倾耳聆听着她渐渐舒缓的呼吸声。他望着她脑袋上歪斜的花环，伸出手轻轻将花环重新戴好。

*

远处的厨屋内，天问遥遥望着树下的两人，拍打着书角边的白酿，语出不解：“我明明在果酿里面掺和了白酿，为什么他们还没乱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某位看不见名字的小天使空投的月石。不是负分！是空投月石。电脑网页版和手机网页版，可以空投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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