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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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夜夜从未感觉到星落峰通往玄天山山门的距离如此遥远。她觉得自己跑了许久,却一直没有没有看到山门。

“扑通！”一声闷响，羽夜夜重重摔倒在地。薄红色的衣裙和头发上沾染上泥土和草叶。

羽夜夜飞快爬起来。她顾不上整理仪容，加快速度直奔玄天山山门。

不知过了多久,羽夜夜终于到达山门。

她上气不接下气问道：“三位师兄,有没有看见风兮？”

值守山门的弟子们望着羽夜夜狼狈的模样，神情愕然。

斜阳峰弟子不解问道：“羽师妹,是送你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吗？”

羽夜夜连连点头，急切问道：“就是他！他在哪里？他已经下山了吗？”

无念峰弟子答道：“羽师妹，他没有下山。我们三人一直在山门值守,并没有看见他来过。”

羽夜夜闻言,一直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了下来。

风兮还在玄天山。

她心中一放松，身体顿时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七星峰的弟子立刻上前问道：“羽师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羽夜夜如释重负深深呼吸几下，平稳好慌乱的心情。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抬头笑道：“师兄，我没事。”

羽夜夜回首望向下山之路。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风兮还未走到山门。可是，他一定会经过这里。自己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可以见到他。

羽夜夜静静等了一会,忽然注意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她连忙将头发和衣裙上的草叶摘下来，仔细整理了下仪容。

时间慢慢过去。每一个刹那在羽夜夜看来都是煎熬。

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庆幸和喜悦渐渐转变为紧张直至茫然和担忧。

为什么风兮还没有来？

羽夜夜不放心,再次问道：“三位师兄,你们确实没有看到风兮下山吗？”

斜阳峰弟子正色道：“羽师妹，那人真的没有来过。”

他顿了下，疑惑道：“他会不会从别的地方下山了？”

羽夜夜心中咯噔一声,声音轻颤问道：“别的地方？”

值守峰门的三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天。

羽夜夜的脸色顿时煞白。风兮虽然不用剑，不御剑。但是，他可以飞啊。

羽夜夜慌忙起身,右手高举，大声唤道：“月魄！”

三人还未来得及阻止，羽夜夜已经踏上月魄剑飞快向玄天山外飞去。

三人面面相觑。

斜阳峰弟子小声道：“羽师妹好像恢复精神了。”

七星峰弟子附和道：“没事就好。”

无念峰弟子点出两人避开的重点：“她刚刚回来，又飞了出去。帝君若是知道……”

三人脊背一寒，立刻一本正经，不再闲话。

**

星落峰。

风兮绕路回到峰顶，踏进剑室，在桌前静静坐下。

神魂的归一需要青帝施加术法，青帝现在正在接夜夜。大概要晚上等夜夜睡着之后，青帝才能来剑室。

风兮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目光静静望着茶盏上蒸腾的水汽。

他心中一动，探入怀中取出一块手帕。手帕上娟秀的“夜”字顿时落入他的眸中，像是被深深烙印在他的瞳孔中一般，一动不动。

风兮喃喃道：“忘了还给夜夜。”

他的手指轻攥，手心感受到手帕柔软的触感。

风兮眸色微暗，将手帕重新放入怀中。

他的目光望向门外，不解道：“夜夜为何还未归来？”

*

青帝站在星落峰的山腰向下望去，神情微凝。

雪白的石阶之上没有羽夜夜行走的身影。

风兮明明将她送到前方，她只要自己走半刻钟就可以遇见自己。

青帝手指微动，神识向四周覆盖而去。他的心中微沉。

夜夜不在星落峰。

青帝迅速将神识扩散得更加遥远，顷刻间覆盖整个玄天山。

他微沉的心顿时更加又沉了沉。

夜夜也不在玄天山。

“星落。”青帝冷声唤道。

忽然他的神情一凝，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空。一道薄红色的身影正在飞快御剑而来。

青帝衣袖轻挥，刚刚显现的星落剑瞬息间消失。

青帝凝神注视着空中越来越近的羽夜夜，冰凝的神情缓和了几分。

夜夜没事就好。

辽阔的天空中，羽夜夜正要向峰顶飞去，她的目光不经意看到山腰上的青帝，脸上一喜，立刻飞了过去。

月魄剑向下落去，剑身还未停稳，羽夜夜立刻迫不及待从上面飞身跳了下来。

“师父！”羽夜夜向青帝的身边跑去。她的脚步顿时踉跄了一下。

“夜夜。”青帝脸色微变，急忙走上前，扶住她。

羽夜夜反手抓住青帝的手，神情焦灼道：“师父，我找不到风兮！我哪里都找遍了，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他！”

青帝见她的言行恢复如常，还未来得及品尝喜悦的滋味，就因为羽夜夜的话心中蓦得一沉。

青帝面色平静道：“风兮送你归来之后，已经离开玄天山。”

羽夜夜听到青帝的话，心头一颤，双眸微缩，眸光不停摇晃。

她努力镇定了一下，紧紧抓着青帝衣裳。

羽夜夜控制着自己不哭出声，恳求道：“师父，您帮我找风兮好吗？求求你，帮我找到他。风兮一定还没有走远。星落剑比月魄剑更快，您一定能帮我找到他。”

青帝抬手轻轻抚摸羽夜夜的脑袋，轻声安抚道：“夜夜，告诉为师。发生了何事？为何你要寻找风兮？”

羽夜夜呼吸一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梗在咽喉上怎么都吐不出来。

“我，”羽夜夜支吾了一下，提高声音道，“我有东西落在风兮身上了。”

青帝的眸中一瞬间掠过一丝困惑。他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昨夜整理的行装。除了风兮身上那一套衣服，其他东西，他都留给了夜夜。

青帝神情平静说道：“夜夜，你找一找你的储物袋。东西或许在你自己的身上。”

“不在！”羽夜夜用力摇头否定。

她斩钉截铁道：“我亲眼看见风兮把它带走了。”

青帝的手微不可查地轻轻动了下。

难道夜夜要找的是那块手帕？那是风兮唯一没有还给夜夜之物。

青帝神情凝重道：“夜夜，是什么东西？若是寻常之物，为师再给你买。”

“买不到。”羽夜夜紧咬绯唇，声音哽咽道，“师父。您御剑帮我找一找风兮好吗？你用神识一定能立刻帮我找到他。”

青帝见羽夜夜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神微动，沉声唤道：“星落。”

星落剑再次显现。

羽夜夜立刻迈步踏上去。

青帝愕然问道：“夜夜，你也去吗？”

羽夜夜重重点头道：“我也去。”

说着，她向青帝伸出手，要拉他上去。

青帝望着羽夜夜伸出的手。她的手上沾染上了山林间的草叶的汁液。

青帝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羽夜夜。她正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望着自己，她的脸上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痕，头发和衣裙上都是草叶和泥土。

青帝抬手轻轻握住羽夜夜的手，踏上星落剑。

星落剑向空中飞去的同时，青帝手指微动，一连数个清尘诀将羽夜夜身上的草叶和泥土去除。

羽夜夜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的身上。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望着地面上的一草一木，试图在其中寻找风兮的身影。

青帝本准备独自一人寻找，消磨段时间后回来，告诉羽夜夜风兮已经走远。此时，羽夜夜加入其中。青帝只能耐心地在玄天山四周仔细寻找。

寻找的途中，羽夜夜好几次看到身着白衣的人物。当两人飞近辨认，见都不是风兮。羽夜夜的神情顿时由欣喜刹那间失落至谷底。

当两人御剑寻找的踪迹逐渐覆盖玄天山的周边，羽夜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风兮真的走远了，连师父也找不到他。

羽夜夜心中一阵疼痛，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受到牵扯，滚落下来。

“夜夜。”青帝看见她落泪，立刻正色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羽夜夜面对青帝，抽泣不知，话不成句：“师，父……”

青帝从衣袖内掏出一块月白色的手帕，轻轻擦拭她脸颊上的热泪。

等到羽夜夜的哭声弱了几分，青帝声音缓和问道：“夜夜，你落了什么东西在风兮哪里？”

此时，羽夜夜已经顾不上所谓的害羞。她一边哭，一边哽咽答道：“心。”

青帝一瞬间茫然了下，反问道：“心？”

羽夜夜手指颤抖着接过青帝手中的手帕，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她刚刚被泪水洗过的脸上染满绯红，哽咽的声音不停颤抖：“师父，风兮把我的心带走了。”

青帝神情一凝，望向羽夜夜的眸光轻轻动了下。

羽夜夜仰头直视青帝，红肿湿润的眼眸里蓄满秋水。

她的双唇和脸颊一般绯红，轻颤的声音里蕴含无限女儿家的柔情：“师父，我喜欢风兮。我要嫁给他。”

青帝的心神剧烈动摇了下。

刹那间，两人脚下的星落剑不稳地摇晃了下。

羽夜夜双腿不稳，身体立刻向一旁的空中倾斜倒去。

“夜夜！”青帝心跳一窒，双手迅疾伸出揽在羽夜夜的腰上，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青帝立刻收敛心神。下一瞬间，星落剑重新恢复了平稳。

羽夜夜的双手本能地伸出抱住青帝，后怕地收紧手臂。

青帝坚实而温暖的怀抱让羽夜夜一瞬间茫然了下。她的脑海中回想起风兮的怀抱也是如此触感。相似到，残留在身体中的记忆有一瞬间以为青帝和风兮是同一个人。

羽夜夜想起风兮的怀抱，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在眼眶内不停打转。

她声音凄切恳求道：“师父，你帮我找到风兮好吗？”

青帝紧抿薄唇久久不语。他垂眸望着怀中的羽夜夜，映照出她薄红色身影的瞳孔中浮现昏暗不明的神色。

良久之后，青帝声音低沉道：“夜夜，风兮已经走远了。为师找不到他……”

青帝想劝说羽夜夜“你忘了他吧”。他的薄唇轻动了几下，犹豫了几下，终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怀中的羽夜夜听到青帝的话，终于忍不住再次哭出声。她的泪水顷刻间将青帝身前的衣襟打湿。

青帝听着她的哭声，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他忽地响起她刚刚对风兮的告白话语，收到一半的手臂蓦得停了下来。

羽夜夜哭了一会，抽泣不止道：“师父，我会找到风兮的。”

羽夜夜哽咽了下，仰首问道：“师父，您帮我们主婚好吗？”

青帝的目光落向远处的白云。

白云随风吹动，没有方向地飘着。

良久，青帝才沉声答道：“夜夜，这门婚事，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