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恩断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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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夜夜伏在风兮的胸膛上,耳畔近距离传来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风兮，”羽夜夜的手指轻轻攥住风兮身前的衣裳，“你可以留在玄天山吗？”

一抹绯红飞入她的脸颊：“你可以和我一起住在星落峰。”

风兮揽在羽夜夜身上的手凝滞住。他垂眸望着她垂落在眼前的青丝,眸中浮现一抹的暗色。

夜夜只是一时对自己产生了倾慕的错觉。必须尽快斩断一切，让两人的关系回归正常。

风兮沉声说道：“夜夜。我不会留下来。”

羽夜夜心中一沉。她微微抬起头，望着风兮,羞赧问道：“为了我也不可以留下吗？”

风兮迎着羽夜夜眸光微晃的双眸,声音微冷问道：“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留下来？”

刹那间,羽夜夜感到自己仿若置身于冰封的天地之中。她的心顿时慌乱起来,声音轻颤道：“为什么？因为,你喜欢我。”

风兮轻轻扶着羽夜夜坐起身，神情微冷道：“夜夜,你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

“误会？”羽夜夜双眸中浮现一片愕然。

她不可置信问道：“一切只是我的误会吗？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会没有任何缘由地保护我？”

风兮无动于衷道：“很久以前，我受过帝君的恩惠。我既然遇见了他的弟子，自当全力庇护。这一次也是因为帝君开了口，我才会前来玄天山。”

羽夜夜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她神情忽然一凛，大声反驳道：“不对！你最初遇见我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是师父的弟子。”

“我骗你的。”风兮若无其事说道，“我不希望你因此胡思乱想，以为我另有所图。”

羽夜夜连连摇头，语气肯定道：“还是不对。师父从未说过这件事。”

风兮面色平静道：“帝君一生救人无数,怎么会记得所有人的名字和脸。纵然帝君不记得，我却不得不报恩。”

“报恩？”羽夜夜身体颤抖。

她望着风兮的双眸中产生了动摇，语调紊乱反问道：“你对我的所有的好都只是为了报恩吗？”

风兮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语中不含任何情绪的波动：“是。”

“那你为什么要吻我？”羽夜夜大声质问道,“别有洞天内，我都看见了。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偷偷吻了我。”

风兮心中一沉，冷声说道：“夜夜，我说过我不记得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真的有你口中所说的事情发生，我想我当时一定只是出于救助你的原因。”

“什么救助需要偷吻？”羽夜夜身体因为心情激动不住颤抖。

她的眼中凝聚满满的秋水，哽咽的声音明显虚弱了几分问道：“你难道不是意乱情迷吗？因为我而让你意乱情迷。”

风兮的呼吸一滞，手轻轻颤动了下。他控制住自己不去深究当时为何自己会有那样的举动，沉声说道：“夜夜，我一心修仙，此生从未将任何儿女私情放在心上。以前不会，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

羽夜夜听到风兮决绝的话，摇晃的双眸直视着他，强忍住眼中快要溢出的泪水，高声说道：“我不要听这些。我只想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风兮不自觉移开视线，低声道：“夜夜，对不起。”

刹那间，羽夜夜不停坠落的心随着风兮说出口的话重重摔在地上，碎成齑粉，瞬息间被冻结成冰。

她望着眼前的风兮，羞恼和忧伤纠缠在一起。

不相信，即便他亲口所说，她也不想相信。

羽夜夜双手用力一推，将风兮坐起的身体再次推倒在草地上，双眸饱含热泪俯视着他。

羽夜夜忽然低下头，颤抖的绯唇重重落在风兮温热的薄唇上。

风兮瞳孔骤缩。他迅速伸出手放在羽夜夜的胳膊上，想要将她推开。一抹温热落在他的脸颊上。

风兮心神一颤，伸出的手凝固在羽夜夜的身侧。

夜夜哭了。

察觉到这件事，风兮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她动作生疏地亲吻着自己。

绯唇之下的薄唇一如既往的温热而柔软，薄唇间倾泻出的呼吸充满风兮熟悉的气息。羽夜夜却没有感到与以往一般的欢喜。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被动地承受着自己的亲吻。

羽夜夜抬手用力砸了下身边的草地。她慢慢坐起身，朦胧的泪眼俯视着身下的风兮，声音轻颤问道：“为什么不躲开？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推开我？”

风兮声音低沉答道：“夜夜，如果这样做，可以让你的心里好过一点的话……”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庭院。

羽夜夜的眼泪不断滚落而出，挥出的手不住颤抖。

羽夜夜泪眼睥睨着风兮，哽咽的声音强硬说道：“奇林的时候，你强吻过我。我刚刚吻回去。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你的恩也早已经报完了，以后你不需要再对我好。”

羽夜夜说出恩断情绝的话，再也无法忍耐，起身飞快向房间跑去。

阳光依然耀目，斑驳的光影落在躺在地上的风兮的身上。

风兮听着越来越远的哭声，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

人生第一次被打，脸颊虽然有些疼，却远远比不上胸口的绞痛。心脏仿佛被洞穿一般疼得厉害，无法正常跳动。

风兮微抿了下唇，手指不自觉轻轻摩挲了下自己的薄唇。

不久之前，薄唇之上重叠的柔软和湿润仿佛还清晰地残留在上面，让他的心绪莫名纷乱起来。

良久，风兮声音低沉自问道：“这个身体坏掉了吗？”

*

当日薄西山，风兮起身走进剑室。

剑室内，青帝面前的茶水早已冰凉，茶盏内却的水依然是满满的。

风兮在青帝的对面坐下，缓缓闭上眼睛。

青帝侧目望向羽夜夜房间的方向。夜夜的哭声还未停止。

青帝抬眸看向风兮，在心中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决意。

长痛不如短痛。夜夜不可能和风兮在一起。从今以后，风兮也将不复存在。

青帝手指轻抬，月白色的灵力凝聚出神魂归一的术法。刹那间，一道月白之色从风兮的心房飞入青帝的体内。青帝闭目凝神，将分离的神魂重新归一。

片刻后，青帝望着眼前风兮的身体，本准备继续结下术法的手指迟疑了下。

风兮将不复存在。自己制作的分.身也该回归本源。

青帝微微垂眸，抬起的手慢慢放下。

他静默片刻，没有重新结下术法，转身离开剑室。

**

房间内，羽夜夜正在承受撕心裂肺的痛楚，痛哭不止。

她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会错了意。风兮从未喜欢过自己。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羽夜夜想到自己信誓旦旦对青帝说过的两人两情相悦的话，自己不顾害羞指明一定要嫁给风兮的大胆言辞。

那个时候，她有多么羞赧。此刻，她就感到多么自惭形秽。

羽夜夜的眼前不经意浮现风兮笑容温和对自己轻声细语的样子，哭声顿时又大了几分。

她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但是，他不喜欢自己。他们的一切就在此戛然而止。

爱而不得，原来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痛苦得她不想再爱了。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响起的是青帝温和的声音：“夜夜，为师煮了粥，你要喝吗？”

羽夜夜将脸从膝盖上缓缓抬起。因为泪水而朦胧的视线望向房门，抽泣道：“师父，我不饿。”

房门外短暂地安静了下。

片刻后，青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夜夜，为师用你春天摘的盛开的桃花煮了花茶。你要不要尝一尝？”

羽夜夜的喉咙因为哭泣哽咽住，一时之间没有来得及应声。

青帝的声音蓦得低沉了几分：“夜夜，为师把茶水放在门前。你多喝点水，补一补。”

羽夜夜心口一痛，呜咽着走下床。

房间外，青帝将食盘放在门前，转身正要走，房门突然打开。

青帝迅疾回过身，喊道：“夜夜。”

羽夜夜绯唇发抖喊道：“师父。”

她刚刚喊了一声，以为已经干涸的泪水顿时汹涌而出。

下一瞬间，羽夜夜情不自禁直接扑入青帝的怀中，痛哭不止道：“师父，风兮他不喜欢我。”

青帝轻轻抱住羽夜夜，低声说道：“夜夜，风兮已经将一切告诉为师。他刚刚已经下山，以后不会再上玄天山。”

羽夜夜的哭声骤然停住。她慌忙从青帝的怀中抬起头，紧张地望向下山的方向。

“风兮。”羽夜夜声音轻颤，眸光不停摇晃。

风兮以后不会再上玄天山？

羽夜夜连忙从青帝的怀中退出来，急忙就要去追。

青帝的怀中一空，胸口方才出现的绞痛骤然出现。他的手迅速伸出，将羽夜夜重新揽入怀中。

羽夜夜立刻用力挣扎。

“夜夜，”青帝抱着羽夜夜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沉声道，“他已经走远了，别追了。”

羽夜夜挣扎的动作一滞。片刻后，她身体无力地依偎在青帝的怀中，再次失声痛哭道：“师父，他再也不回来了吗？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青帝的手温柔地抚摸着羽夜夜的脑袋，沉声道：“夜夜，既然他对你无意，你就忘了他吧。”

羽夜夜不甘心问道：“师父，这一切只是我自己的错觉吗？我明明觉得他喜欢我。这仅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青帝没有回答，只是动作更加轻柔地抚摸羽夜夜的头发。

良久，青帝才柔声安抚道：“夜夜，你别难过。为师日后给你找一个更好的良配。那人一定长得比风兮好看，境界比他高，对你也比他对你更好。”

“我不要。”羽夜夜摇头拒绝道，“师父，喜欢一个人太痛苦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人了。”

青帝闻言，眸光微微摇晃了下。

羽夜夜一边啜泣，一边继续说道：“师父，我要一心修仙，一直陪在师父的身边。我再也不离开师父了。”

青帝敛目收起眼中的情绪，点头道：“夜夜，为师答应你，为师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羽夜夜听到青帝的话，再次泪如雨下，紧紧抱着他不放手。

当夜已深，羽夜夜的哭声渐渐微弱，直至听不见。

青帝俯身抱起怀中睡着的羽夜夜，将她抱回房间，轻轻放到床榻上。

青帝给羽夜夜盖上被褥。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羽夜夜微张的绯唇上。他不自觉微抿了下薄唇。白日被强吻的一幕蓦得浮现在眼前。

青帝微微垂眸，宽厚的手掌轻轻覆盖在羽夜夜的脑袋上，低声说道：“夜夜，一切都会过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第二天很快来到。

羽夜夜仰头望着头顶耀目的太阳，感到阳光刺眼得厉害，让她忍不住都要流出泪来。羽夜夜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羽师妹，你不要这个样子。”身边的宗连压低声音说道，“就算你不能站在帝君的身边，你也不用伤心成这个样子。”

羽夜夜闻言，目光越过前方各家仙门弟子，遥遥望向高台之上的青帝。

今日是仙门比试的开幕式。

玄天山偌大的广场之上齐聚各大仙门和修仙世家的菁英。高台上则是一些名声煊赫的仙门和世家长老们的观战台。

宗连小声解释道：“我们是比试选手，如果站在师父他们的身边容易惹人非议。你就忍一忍。”

宗连见羽夜夜情绪不佳，以为她是因为和青帝分开不高兴，忍不住安慰了几句。

羽夜夜轻轻应了一声，收回的目光不经意瞥见不远处的常毅。她不解问道：“宗师兄，你们为什么也要参加仙门比试？你们在玄天山这么长时间，应该参加过很多次仙门比试了，不腻吗？”

宗连迅速扫了一眼四周的人，在羽夜夜身边附耳说道：“羽师妹，我悄悄告诉你。今年的仙门比试有一项非常丰厚的奖品。”

宗连想到那件东西，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羽夜夜好奇问道：“是什么东西？”

宗连给了她一个笑容，高深莫测道：“等师兄把奖品拿回来的时候，让你开开眼界。”

羽夜夜轻哼一声道：“既然是奖品，我自己去赢回来。”

宗连忍俊不禁，不自觉抬手揉着羽夜夜的脑袋道：“羽师妹，那东西是像师兄这样的元婴期以上的选手才能参加的秘密项目的奖品。你就和其它师弟师妹们一起在新人比试的剑台上比划几下。到时候给师兄们呐喊加油。”

羽夜夜感到脑袋有点重，又一听自己没有参加的资格，顿时闹别扭地偏过头去。

远处的高台上，青帝清冷的双眸定格在宗连放在羽夜夜脑袋上的手上。他置于椅子扶手上的手轻轻动了下。

宗连感觉到一双射向自己的冰冷视线。他心中一寒，迅速警惕地环顾四周。遍寻无果之后，宗连的目光不经意向上望去，正迎上高台上曲逐阳含笑看过来的双目。

宗连的脊背顿时一僵。他迅速放下手，不动声色向旁边挪动了一步，和羽夜夜拉开距离。

宗连再向上望去，发现曲逐阳的视线移开了。他立刻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自家师父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明明说过让门下弟子不要招惹羽师妹，他自己却总是点燃各种火苗。

羽夜夜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浑然不察。她的注意力此时被前方一排身着白衣的仙门弟子们吸引住了。她望着覆盖视野的纯白之色，脑海中浮现出同样白衣翩翩的风兮。

风兮昨天就离开了玄天山。此时，或许已经在千里之外。

羽夜夜心中一沉，用力驱散脑海中的身影，抬头望向远处的高台。

这一次负责仙门比试相关事宜的是龙吟峰。天枢长老正在慷慨陈词，介绍仙门比试的意义所在。

羽夜夜昨天因为哭得太久，睡眠严重不足，大脑自动将与仙门比试无关的东西过滤掉，包括台下众多仙门和世家的来历。

羽夜夜在心中为自己开脱道：“反正最后都会打一场，还是等赢了之后再谈友谊为好，不会伤感情。”

天枢长老冗长的讲话结束后，终于轮到最重要的青帝的致辞。

台下的氛围顿时变了。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纷纷凝神屏息，视线整齐划一地注视着高台之上的那抹月白色身影。

羽夜夜受到周围气氛的感染，心神不由一凛，目光一瞬不瞬望着青帝。

青帝起身，清冷的双眸慢慢扫了一圈台下众多仙界未来的有力力量。

他薄唇轻启，声音微扬道：“仙门比试，望倾尽全力。”

青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羽夜夜听见青帝的话，感觉到他仿若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饱含殷切希望地叮嘱。

羽夜夜望向青帝的双眸一瞬间和他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羽夜夜呼吸一滞，不由挺直脊背。

下一瞬间，她看到青帝已经坐回了原位。

羽夜夜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语道：“刚刚的是错觉吗？”

师父那句话仿佛是对自己说的。

“帝君那句话仿佛是对我说的。”羽夜夜的耳边忽然传来类似的话。

羽夜夜循声望去，看到不止一个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回味着刚刚那一幕。

羽夜夜脸色顿时一僵。自己竟然又会错意了。她想到风兮之事也是自己自作多情，心情再次沉重下来，阴沉着脸低下头。

高台之上，青帝远远看着羽夜夜，却只能看到她垂首不语的模样。像刚刚那样两人四目对视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

青帝的心中渐渐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缓缓收回视线，脸色愈加冰冷。

**

高空中燃起耀目的烟火。

高台上响起洪亮的声音：“仙门比试，新人场第一回合。”

羽夜夜抬头望去，看到空中的红色的烟雾缓缓飘散，正在形成闪闪发光的文字。缓缓浮现的两列文字像是对联一样左右对称。

玄白

天云

山山

羽戚

夜训

夜庭

玄天山的弟子们仰望的目光立刻纷纷望向羽夜夜，神情中流露出微妙的情绪，直言不讳的感叹声源源不断传入羽夜夜的耳中。

“羽师妹的签运太差了。”

“戚训庭就是白云山最为才华横溢的弟子吗？”

“听说，他前不久刚刚进阶到元婴期。”

“……”

羽夜夜一瞬间想起自己曾经以练气期对阵金丹期的弥乐的场面。

“靠！”羽夜夜忍不住在心中重重吐出一句天问常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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