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神造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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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温馨美好,顷刻之间就到了黄昏。

青帝垂眸望着羽夜夜沉睡的容颜，凝聚灵力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

当天色彻底暗下来，青帝才收回手,将羽夜夜抱回卧房。

“她真的累了。”青帝将被褥仔细给羽夜夜盖好,放轻脚步离开房间。

此时已经入夜，庭院中点着一盏明灯。天问漂浮在空中,漆黑色的书页无风而翻动着。

天问一看见青帝，立刻轻佻笑道：“你怎么把夜夜抱回她的房间了。亏我还费尽心机让你们独处。”

青帝不为所动,若无其事问道：“天问,你考虑清楚了吗？”

天问顿时安静下来。

青帝神情微凝道：“神造之法需要使用你以前留下的东西。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你未来将永远只能是书卷的模样。”

天问的书页静止下来,缓缓落到石桌上。

青帝静静坐在一旁等着天问的答复。某种意义上,这是关乎生与死的问题,天问需要时间认真考虑。

过了一刻钟,青帝低声问道：“你怕了吗？”

天问腾一下飞起来,逞强说道：“谁害怕。来就来,反正现在已经是最坏的情况。就算失败了,还会坏到什么程度。”

青帝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明天开始神造之法。我会供给所需的灵力，肉.体的再生需要参商用药物滋养。”

天问闻言，紧张说道：“明天？是不是太快了？”

青帝淡然道：“不快。神造之法所需要的东西,都在这些年收集的天材异宝之中。我明日会全部交给参商。身体的成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你只要安静等待即可，不用紧张。”

天问嘴硬辩解道：“我才不是紧张。我是担心你行不行。神造之法需要的灵力十分巨大。你前段日子那么乱来，最近又一直用灵力在温养夜夜的身体。我有充足的理由严重怀疑你的灵力和体力撑不撑得住。如果我的身体因为你复活失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青帝轻轻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温养夜夜的灵力和滋养你身体的灵力，我都保留着。”

天问神情认真了几分道：“真的吗？魔界最近很不安分。如果又发生什么意外,你如何应对？”

青帝宠溺的目光望向羽夜夜的卧房，轻声道：“夜夜希望尽快看到你原先的样子。”

“靠！”天问忍不住大声道，“你竟然是为了夜夜。把我刚刚的感动和担心还给我。”

青帝无视他的话，端起桌上的茶盏。茶水早已冰冷，他觉得其中带着清凉的甜味。因为这是夜夜为他准备的茶水。

天问反应过来，问道：“你都告诉夜夜了吗？”

青帝抿了一口茶，说道：“她并不知晓全部的事情。”

全部的事情。两人不约而同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一时之间都没有言语。

忽然，天问戏谑说道：“如果夜夜看到我原先的样子，喜欢上我怎么办？”

青帝握着茶盏的手一滞。他抬眸瞥向天问，无动于衷道：“你放心，你在夜夜的心里只是一本小黄书。”

天问扬声说道：“那是以前。等她看到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样子，她一定会沉迷在我的美色之中，不可自拔。”

青帝不以为然道：“就算在梦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天问高深莫测笑道：“这可不一定。你没听过女人的心都和女人的胃一样大，可以装下很多东西吗？夜夜现在是迷上你了。你就那么自信她以后看到比你更好看的男人不会移情别恋吗？”

“比我更好看？”青帝怀疑的目光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天问，语调微扬，“男人？”

天问立刻怒道：“为什么用疑问的语气？你不要仗着你长得好看就胡说。”

青帝毫不在意道：“我还没有幼稚到吃一个小孩子的醋。”

天问冷哼一声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和夜夜外表年龄相仿，我们还有共同的话题。她一定会喜欢我。”

青帝回想了下天问以前的样子，一针见血道：“从外表看来，你不仅比夜夜年纪小，也比她矮。她最多只会当作多了一个弟弟。”

天问的心顿时被狠狠扎了一刀。他不甘心道：“我让病秧子多喂我吃点药，绝对会长得比你高。”

青帝贴心地提醒道：“神造之法的极限只能让分.身的身体达到原身本来的状态，无法超越原身。”

天问立刻气得书页乱飞。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心生怯意问道：“病秧子行不行？将我宝贵的身体交给他，我有点不放心。”

青帝语气平淡道：“魔界的卫苍对神造之法有经验。我可以将他抓来。你放心将你宝贵的身体交给他吗？”

天问长叹一口气道：“我选病秧子。”

青帝听到天问一如既往对参商的称呼，眸色微动。

他神情微沉说道：“天问，我知道你不想和其他人产生过多的感情，所以一直不喊他们的名字。”

天问漆黑色的书卷凝固住。

青帝低声道：“我们已经无法回去。神造之法成功之后，你就要作为人在玄天山生活下去。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性而为。你至少要好好喊他们的名字。他们也会很开心。”

天问声音蓦地低沉道：“会死的。他们和我们不同，就算他们是修仙者，可以活上几百年，甚至千年。他们迟早有一天会陨落。饶华，安炽，裴良，冰辰，他们最后都死了。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认识的人死去。”

天问说到这里再也无法忍受，向剑室飞去。

青帝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身体终于感到一丝寒意。

天问刚刚提及的那些人都是玄天山最初创立之时的人。玄天山依然屹立在三界之中，他们却已经全部都不在了。

和青帝告诉夜夜的一样，玄天山的创立是形势所成。其中，天问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天问向来喜欢热闹，最初是他擅自和周围的人熟悉了起来。自己不想看到众人言笑晏晏的美好画面被破坏，才会出手庇护。

寒风微冷的庭院之中，青帝低声道：“我们并不是永生。我们只是比他们的寿元长一点罢了。”

青帝抬眸望向羽夜夜的卧房，眉宇间浮现一丝凝重之色。

夜夜的身体很奇怪。她这段日子一直在勤加修炼，体力与以往相比却微弱了。虽然不是很明显，长久下去，自己的灵力温养迟早会达到极限。

“参商明明什么都没有诊断出来。”青帝话语中带着担忧道。

忽然，青帝心神一动。如果夜夜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只可能是她的神魂。

青帝失声道：“难道……”

青帝想到最可能的原因，也是最坏的情况。他的脸色骤变，心顷刻之间剧烈动摇起来。

“啪！”一声脆响，青帝手中的茶盏被他用力握碎。锋利的碎片刺破他的肌肤，鲜红的血从中流出来。

青帝浑然不察。他的目光透过一切障碍，深深凝视着床榻上沉睡的羽夜夜。

看不见。因为过去对三界的禁制，他在这里看不见她的神魂之光。

青帝染满鲜血的手紧紧攥起，低声沉吟道：“夜夜，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们好不容易两情相悦。他不会让任何事情打扰他们。

青帝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音。

**

翌日，参商很平静地接受了青帝的解说，有条不紊地让弟子们为神造之法做好一切准备。

当日落西山，参商向青帝回禀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一旁的天问忍不住说道：“你的速度也太快了。”

参商温和说道：“帝君给的天材异宝十分丰富。卫苍的医书记录也非常详细，我已经全部记在了心中。”

天问紧张问道：“你有没有认真检查一遍，是否有遗漏？”

参商对青帝回禀道：“帝君，除了我自己，夏冰和冬青也分别仔细检查了数遍，没有任何遗漏。”

天问在房间中转了几圈，疑惑不解道：“你知道我原本是人，竟然一点也不吃惊。”

参商淡淡一笑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我吃惊。”

得知帝君要和羽夜夜结契之后，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泰然处之。

青帝望着天问紧张的样子，认真说道：“天问，你如果不愿意，可以到此为止。”

天问立刻大声道：“反正迟早都是要做的，早死早转世。现在就开始吧。”

说罢，天问率先向门外飞去，准备去药庐。

“等一下！”一直保持安静的羽夜夜连忙插话阻止道。

她走到天问的面前，郑重其事道：“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羽夜夜从衣袖内掏出一个金黄色云锦制成的护身符，挂在天问的书卷上，说道：“这是护身符，一定可以保佑你成功恢复原状。”

天问转了一圈看着空中动荡的护身符，直言不讳道：“有点丑。”

“我做了一天，你不要就还给我。”羽夜夜正要将护身符收回来。

天问迅疾飞高，让她够不到护身符。他声音里含着无法抑制的喜悦，不经意问道：“你向谁祈祷了？”

羽夜夜怔了下。因为时间紧迫，她一直专心制作护身符，没有闲暇祈祷。

羽夜夜眼睛闪烁了一下，手指向上一指道：“上天。”

“切。”天问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道，“你还不如向我祈祷呢。”

说罢，他毫不留恋地向外飞去。

“你！”羽夜夜顿时生气得想要追出去。

青帝走到羽夜夜身边，抬手抚摸着她的脑袋道：“夜夜，你不用祈祷。为师会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羽夜夜仰头望着青帝，心中刚刚燃起的怒火顿时熄灭，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开心的笑容。

参商抿唇会心一笑，低着头悄无声息走出房间。

房间中转眼间只剩下羽夜夜和青帝两人。

青帝将手指点在羽夜夜眉心，缓缓将温养的灵力输送给她，叮嘱道：“夜夜，为师要为神造之法供给灵力，会耗费一些时间。为师不在期间，你要照顾好自己。”

羽夜夜微笑道：“师父，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灵力的输送已经结束，青帝却没有松开手。他柔声道：“你如果不想为师担心，为师不在期间，你暂时住在斜阳峰。”

羽夜夜惊讶道：“斜阳峰？”

青帝微微颔首道：“如果是逐阳，一定会保护好你。为师已经将此事告诉了他。”

羽夜夜意味深长问道：“我住在斜阳峰，你真的不会担心吗？”

青帝神情一僵。他转瞬间恢复常色道：“只是短短数日，没关系。”

羽夜夜轻笑出声道：“有些事情不需要那么长时间，一刻钟就可以搞定。”

“夜夜。”青帝冷不丁提高声音，截断她的话。

羽夜夜收敛了下情绪。她踮起脚尖，双手环抱住青帝的脖颈，一本正经道：“你不用担心。我就在药庐外等你们。你们需要护法，曲峰主他们也会每天轮流前来守护。这里才是玄天山最安全的地方。”

青帝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参商说过，你需要好好休息和饮食。你怎么能不分昼夜地守在药庐外。”

羽夜夜声音软糯道：“我想早点看见你。我守在外面，只要你一走出药庐，我就可以立刻看到你。你放心，七星峰有很多卧房。我会好好睡觉，也会认真吃饭。”

“夜夜。”青帝心中一软，不由妥协了。

他小心翼翼捧起羽夜夜的脸，两人视线相交。羽夜夜双手缓缓攥起，慢慢闭上眼睛。

青帝低下头，薄唇擒住她的绯唇，将心中的恋恋不舍化为炙热晕染在她的唇间每一寸肌肤之上。

*

药庐中，天问和参商等了好一会儿，青帝才到。

天问打趣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青帝冷眸扫了他一眼，对参商说道：“如果让神造之法创造的身体停留在幼儿阶段，会大大减少所耗费的灵力和培养的精力。”

参商附和道：“确实如此。”

天问立刻飞起来道：“你们不要舍不得灵力和药材做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才不要当没断奶的小孩子。”

青帝用疏远的目光望向天问。

天问心中一寒，立刻讨好道：“刚刚是我错了。你身为仙界之首，一定不会这么小气，趁机打击报复。”

青帝故意冷声道：“这可不一定。”

说话间，青帝慢步走到房间中央。他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青帝抬手一丝不苟接连设下层层护身结界，冷声喊道：“天问。”

刹那间，天问漆黑色的书卷落入他的手中。

青帝凝聚灵力的手指在书卷之上一笔一划认真刻画着，解开多年之前禁锢其上的术法。

天问漆黑色的书卷渐渐变成纯白之色。突然，一丝血迹显现其上。紧接着，像是打翻的砚台，鲜红的血顷刻之间晕染整个洁白的书卷。

结界之中没有一丝风经过，染血的书页却不停翻动。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参商站在一旁静静望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情，心头微颤。他见过天问很多次，他第一次知道天问的书卷原来浸满鲜血。他们平日看到的天问是帝君术法遮掩后的样子。

天问很安静。

青帝同样面不改色。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留。

一缕血迹从书卷之上缓缓飘起，飞入空中。慢慢地，又有一道血迹从书页之上漂浮而出。

染血的书卷逐渐恢复原本一尘不染的模样。结界之中飘荡着无数淋漓的鲜血，浓郁的血腥味透过结界刺入鼻腔。

将天问遗留下的血迹剥离出来是成功的第一步。青帝缓缓呼吸一下，集中精神，将灵力注入结界之中。他仔细操纵灵力，将结界之中一丝半缕的所有血迹凝聚在一起。

*

药庐内，正在进行紧张地进行神造之法。药庐外，羽夜夜心神不宁地左右徘徊。

“你在做什么？”一个微冷的声音陡然在她的身后响起。

羽夜夜神情一怔。她回头望向曲逐阳，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净白长老，不解道：“天还没亮。你现在就来了吗？”

青帝在神造之法期间不能被受到外界的干扰。玄天山几位长老事先早就商议好轮流护法，每日留下一人值守。

曲逐阳神情冷漠道：“帝君交待让你暂时住在斜阳峰。你跟宗连一同回去。”

羽夜夜望向远处的宗连，摇头道：“我要留在这里等师父。师父也已经答应我了。”

曲逐阳眼睛的余光落向净白长老。他冷声道：“随便你。”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羽夜夜目送曲逐阳和宗连离开，揉了揉失去温暖的手。她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药庐紧闭的房门。

*

羽夜夜不知不觉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羽夜夜环顾一圈房中的摆设，认出这里是斜阳峰的客房。她慌忙起床，迫不及待走出房间。

羽夜夜一打开门，就看见宗连微笑着站在门外。

宗连思考了一夜如何称呼羽夜夜。当此刻面对本人，他反而有些无措。

宗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正色道：“羽师妹，师父已经去药庐守护。师父说，帝君至少要在里面待上三天。在这期间就要委屈你暂时住在斜阳峰。”

“我要回药庐。”羽夜夜的话没有任何意外地被无视了。

她焦急地等了一天，终于等到曲逐阳回来。

曲逐阳在她询问之前就抢先问道：“睡好了吗？吃好了吗？”

羽夜夜一愣，不由点了下头。

曲逐阳收回视线，冷声道：“既然睡好，吃好了，你就走吧。”

羽夜夜顿时喜出望外，开心笑道：“谢谢你。”

说罢，她向七星峰飞奔而去。

直到羽夜夜的气息消失在斜阳峰，曲逐阳的目光才缓缓望向她远去的方向。

他冷声道：“让常毅暗中看好。等她睡着了，再搬回来。”

当羽夜夜再次在斜阳峰醒来的时候，她明白了曲逐阳的意思。她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好好睡了一觉，大吃大喝了一顿。甚至，她为了转移注意力，还主动和宗连打了几场。

**

当玄天山上下正处于紧绷的氛围之时，玄天山外同样发生着各种事情。

修仙界，某处荒芜的山林间。

一柄天青色的纸伞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向地面缓缓落去。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鲜血从一动不动的人身上向四周蔓延而去，浸入大地。

露尘迅疾伸手接住纸伞。他的手腕微微翻转，纸伞飞快转动。空中一瞬间仿佛射出了无数锋利的寒刃，深深刺向追击而来的敌人。

露尘趁机感知了下前方远处。一个拥有强大灵力的人正在接近这里。是魔将吗？

他身形一掠飞入一旁高耸的树梢上。树梢上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少年。露尘伸手将少年拽起来，覆在背上，向远处飞去。

地面上的追兵仍在，他的脚步却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

多日来的疲于奔命让露尘不敢有一丝松懈。他连日来一直不眠不休，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此时，积累的疲惫终于爆发出来。

身后的追兵顷刻之间赶到，将两人团团包围。

露尘停下脚步，将谛听轻轻放下来。他环顾一圈收缩的包围圈，向来温和的面容无比凝重。

追兵们彼此互看了下一下，二话不说不约而同向露尘亮出致命的招数。

突然，一声悠长的弦音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山林中，风迅疾掠过树梢。空气陡然剧烈震动了一下。

刹那间，飞身而起的袭击者仿佛重重撞在一道看不见的墙壁之上，纷纷被弹飞了出去。

众人吐出大口鲜血，飞快起身警惕地望向四周。

又一道悠扬的乐音传来。

刚刚站起身的人们脸色骤变。下一瞬间，他们的身体齐刷刷被斩断。

幸存的几人发现情况不对，迅速四散而去。

绵长而动听的弦乐之音没有停止。

乐音，吐血声，哀嚎声一时之间掺和在一起。很快空气中只剩下平静的弦音。

露尘挡在谛听的面前，神情凝重地望向远处的山林。

轻风吹拂而过，将空气中的血腥味吹散。

山林之中缓缓走出一名身着蓝衣的青年。青年的怀中抱着一把玉制的七弦琴，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弦上。

露尘望着走近的青年，神情微变，沉声喊道：“夷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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