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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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西低着头，目光迷蒙得叫人看不清楚。

自嘲的表情在他脸上表现到了极致，他抓着衣角，将其狠狠地揉成了一团，放才能安稳住自己的情绪。

他惨然一笑，说道：“真的该到我的戏份了吧，我先进去了。”

宋亦川想要拦他，可最终停下了动作。他站定在晏西身后，刻意拉开了和颜荨中间的距离，望着晏西的背影，眼眸沉了许多。

晏西快走两步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踉踉跄跄地冲回了车上。

造型师一把扶住他险些要跌到的身子，把他安抚在座椅上面，忙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看着他将水杯中的所有一饮而尽，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赶紧拍了拍他的脊背。

造型师和化妆师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在晏西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怎么瞧着他的状态都不大对劲。

她们两个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关窗锁门，另一个凑近晏西，轻声问道：“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晏西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他真的很感谢在这个时刻，她们两个能这么冷静地处理，也没有一张嘴就问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勉强从嘴角唇边挤出个笑意来，说道：“没什么的，谢谢。麻烦帮我再调整下造型，补个妆吧，至少拍摄进度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而落下。”

化妆师和造型师两人立马手脚麻利地帮着晏西把状态调整好了，只是晏西眼睛通红着，怎么也掩盖不住。

晏西自己揉了下眼睛，说道：“没事的，正好今天拍的戏份，也不是什么高兴的剧情，不用太担心。”

他黑眼珠很大很亮，就像是带了美瞳一般。可现下被红血丝充斥着，却衬得愈发楚楚可怜了起来。

晏西确定自己妆造无误之后，便拿着剧本进了片场，副导演似乎正在发着怒骂着人：“什么时间了，怎么还没来？他在跟我耍什么大牌！”

他听着副导演的暴怒，早已经料到是这个结果，却仍然皱紧了眉头。他和小陈对视了一眼，小陈立马垂下了脑袋，不再看向晏西的方向。

只有一旁的工作人员惊呼：“晏老师终于到了！”

副导演瞥了一眼晏西，动作似乎有些不自然，脸上也下意识地流露出来了惊讶。他也看向小陈的方向，却见小陈一直低着头，尽量把自己往角落里面缩了进去。

他暗骂一句小陈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好的要往后推两个小时，晏西怎么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

副导演砸了咂嘴，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表演下去。

晏西看着他脸上表情的瞬息万变，终于稍作放下了因为宋亦川而空落的一颗心，调整了自己的表情，面对着副导演即将又要送上门来的作妖。

副导演瞧着宋亦川还未到达片场，这戏根本没法演下去——

他原本计划着，用林莓去拖慢昨晚的进度，让所有人都回去的晚些。晏西第二天又是正常戏，自然睡不够。利用小陈和晏西助理小杨是室友的关系，让小陈把a组延后的消息告知晏西。

他总想着，是小陈在晏西的身后支招，如果小陈不在了，晏西的脑子也跟着没了。就算晏西真的灵光了一下，去和他熟识的许文琛核实这件事，身在b组的许文琛不知情，也说得过去。

他想的很好，也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却未曾料到晏西竟然这么一大早就到了片场，几乎没有晚多久。这让他戏还没开始唱，就要收场了。

副导演捏了下拳头，看向在场的工作人员的目光也几乎全部落在他身上，梗着脖子便朝晏西嚷嚷了两句：“晏西老师，您不能因为您曾经得过影帝，就这么耍大牌。咱们投资成本虽然没那么大，可也耽误不起你这……这半个小时！”

晏西一点也不动怒，他缓缓地脱去自己的大衣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他眼底的红血丝消散不少，配着容和的表情，风轻云淡地说道：“不是您说，让整个a组的戏份都延后两个小时嘛？我醒得早，正好早过来，怎么还是我耽误了半个小时呢？”

副导演没想到晏西根本没有慌乱，反而从容地将事情经过讲出，温柔有礼的模样，当真叫人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副导演身上，他自然也不甘示弱，立马反驳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a组延后两个小时了？你瞧瞧也是a组的林莓，不一大清早就到了片场吗？”

被点了名的林莓一愣，却是想到昨夜副导演对她莫须有的刁难，抿着嘴往旁边侧了侧，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不愿意为副导演出这个头。

副导演看着林莓，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说：“晏西影帝，如果您非想要耍大牌来刷存在感，我希望您能退出《孤岛》剧组。在场各位，也是这么觉得吧？”

他说罢，目光扫视着在场众人，好似等着大家一同认可他一样。

晏西依旧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更没有辩解。但他面容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从容不迫的姿态好似受到诬陷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一般。

化妆师捏了捏造型师的手，她们两个都不知道这事，晏西也未曾给她们下过任何通知，说今天早上要推迟。

造型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目光，凑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晏老师恐怕早就料到副导演有这么一手了，他应该是在将计就计。”

化妆师瘪瘪嘴，眼神紧紧追逐着晏西，害怕错过一星半点。

在场的工作人员也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啊这是？昨晚是收工晚了一点，但是咱们都陪着呢，晏西这做的也太过分了吧，难不成真的让咱们等啊！哪里有这样的人，有点恶心。”

“也没等多久啊，平常演员化妆造型不对，拖拖拉拉半个小时四十分钟是常有的事儿。我刚看了时间，晏老师就迟到了二十五分钟，连半个小时都没到，这也不算什么耍大牌坑人吧……我真没什么感觉。”

“我怎么觉得这事味儿不对啊！真是晏老师的问题吗？那晏老师为什么要说，是副导演告诉他a组整个延后的？而且……结合前两天副导演说晏老师换戏的事情，我对副导演的信任度已经不高了。”

“就是啊，晏老师对我们多好啊，平常零食奶茶从来不短了我们，我被投喂的都胖了两斤了。而且你们看副导演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和晏老师云淡风轻的美貌，我真的只觉得这件事是副导演又胡搞出来的！”

“……”

副导演听着愈演愈烈，但总不是站在自己身边的言论，不大的眼睛瞪得滚圆。他和这些个工作人员，也算是一起合作过几部戏了，怎得出个事他们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了？

晏西微微垂头，不禁露出个得逞的笑意。

他只是外表像个纯洁可爱的小兔子，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副导演的脾气并不是很好，想来之前合作的时候，也训斥过这些个工作人员。就算他们面上不说，可心里郁结着，总会留下个疙瘩。

而晏西虽是新合作的演员，但对于他们从网上对晏西的一知半解，再到真正碰到温和守礼的晏西，期待值飙升，自然对晏西更是好话。

晏西打得也是这个主意，只有在这时候，才觉得穿书者的全网黑，并不算是什么坏事。

他揉了揉眉心，问道：“副导演，咱们什么时候开拍。如果再耽误下去，就真的要延误两个小时了。”

副导演冷哼一声：“我们还是把事情说清楚吧，是谁告诉你，我说要把a组推后两个小时的？”

晏西余光一瞥：“小陈。”

小陈立马举手示意：“有，我说的。”

副导演没成想小陈闹这一出，眼前一黑，一口气险些没有喘上来：“小陈，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说，让a组推迟两个小时的？”

小陈默默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记录，说道：“昨天……准确的来说，是今天凌晨两点三十七分，你跟我说的。因为昨天我说电话里可能说不清楚，特地让你又给我发了条信息来着。”

他昨天看着小杨的床铺想了许久，总觉得聪明的那个并非副导演说的小杨，不禁多留了个心眼。他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不笨，为了不惹太多的祸事上身，他特地叫了副导演给他发了信息，以留作往后的凭证，没成想真的用上了。

小陈和晏西对视一眼，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了。

是他，昨天去见了晏西之后，忍不住告诉了晏西真相和副导演的本身面目，让晏西小心提防着。

副导演没算到小陈暗地里竟然阴了他一把，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来话，许久才组织好语言，说道：“他们两个人合起伙来搞我的，我昨天……我昨天手机根本不在我身上！是晏西！”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正巧有人推开了影棚的大门，冷言冷语说道：“晏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