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现代世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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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的生活很平静,生活有条不紊进行，祁觉在家里蹲四个月后，终于找到了工作,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

他这工作找得磕磕绊绊，最开始一直因为自己的骄傲而屡屡碰壁,最后不得不放低要求，去一家商厦当了保安。

从真君到保安,这其中的差距不可谓不大,但看祁觉的样子，似乎也接受良好，每天乐呵呵上下班，过得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但谁又能知道，这是个金丹圆满的修士呢。

祁淮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祁觉刚下班，提着个口袋在外面等待，专门来接孩子放学。

他看了两眼，在老师重重的咳嗽声中把视线转移回黑板。

“祁淮，你来回答这道题，这个字念什么？”

祁淮站起来，眼皮微掀：“难。”

“回答正确,坐下，以后上课要好好听讲。”

祁淮坐了下来,旁边的同桌正趴在桌子上不知在干些什么，他也没管，老神在在看着桌子出神。

下课后，同桌神神秘秘戳他两下,示意他看桌子。

黄色木质的桌子中间歪歪斜斜一条白色的粉笔线，线头两端都被擦掉了，若隐若现。

“嘿嘿，三八线，你一边我一边，不许越过来哦。”他嘿嘿笑。

祁淮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下一刻就把桌上的白线擦掉，另外用笔画了一条，他这边八，同桌三，不对，那就二吧。

二八线，完美！

祁淮告诫他：“不要越过来哦，这才是标准的二八线，不信你去问数学老师，他肯定也赞同我。”

同桌看着自己还剩下的地盘，整个人都懵了，他又看了看自己前后左右，三八线明明就是在最中间嘛。

这不对劲儿。

祁淮把同桌的橡皮和铅笔都推到了线的“二”部分，然后趴在“八”的部分打算睡觉。

还有一节自习，等他睡完，就放学了。

不过令祁淮没想到的是，叫醒他的不是下课和放学的铃声，而是数学老师的声音。

他那个傻同桌真拿这问题去问数学老师了。

祁淮：……

数学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白衬衫打领带，一看就是那种老学究一般的人物。

数学老师：“祁淮同学，你之前是怎么忽悠……咳咳……是怎么和刘钧同学说的？”

祁淮从桌上抬头，看了看低着头满脸委屈的同桌，又看了看面含期待的数学老师，叹了口气：“二八分，他二我八，喏。”

他指了指桌上的线。

一旁的同桌刘钧再也忍不住，开始告状：“老师，三八线不是这么画的，你看别个，都和我们这个不一样的，我不该只有这么一点。”

数学老师又看看别人桌上的三八线，再对比一下这个桌上的，确实不一样，可——

“你们这不是二八线吗？祁淮同学画的没错啊。”数学老师呵呵一笑：“祁淮同学，我看你在数学上很有天赋，你父母有兴趣给你报个奥赛班吗？三年级就可以参赛了，你可以提前学，我很看好你。”

祁淮乖乖点头。

数学老师走了，刘钧还保持着瞪眼一动不动的姿势，像是没想到事情发展会是这个走向。

他趁着祁淮不注意，别别扭扭擦掉了桌上的线，发现祁淮没注意后，更是兴奋地偷笑起来。

祁淮：……他就是懒得说而已，这傻孩子。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赶鸭子一样跑到外面列队，体育委员睁着圆眼大吼：“排好，都排好，不然这周被扣分，小红花又没了。”

祁淮看他一眼，沉默地走进队伍，游移到最后一排。

小学一年级的放学，不止要排好，还得手牵手。

排在祁淮前面的是个女孩，每次她都把手躲在衣袖里，然后把袖子递给祁淮，而每次，祁淮都越过她，去拉了前面那个男孩的手，这次显而易见也是如此，女孩眼见着要哭出来，他立马和后面的刘钧换了个位置。

换刘钧去解决女孩，世界安静了。

一行人排着队走出来。

祁觉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孩子，没想到要花这么长时间等待，不过当那个小不点混在人群中走出来时，一种莫名的情感忽然充满他的胸腔，让他也不由自主笑起来。

祁淮走到祁觉面前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傻兮兮瓜笑的人，他抿抿唇，有那么一瞬间不想搭理这个人。

他和他不认识。

祁淮脚步一转就想绕过去，直接被祁觉拎住了书包带子，他下意识扭身避开，祁觉的攻击又到来，就这么来了几个回合，祁觉惊艳道：“你这身手从哪学的？不错啊。”

祁淮看他一眼：“都说了我前世是陆地神仙，世界第一那种。”

这次祁觉倒没有反驳，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祁淮，最后摸了摸他的狗头：“这些和爸爸说说就好，别到外面说，人家会笑你的，肯定说，这还白天呢，怎么就有人做梦了，然后等你以后长大功成名就的时候，人家就会说，祁家那小子小时候还做梦说自己世界第一呢，啧啧啧啧……”

祁淮面无表情看着他，这年头，说实话的居然还没人信，什么世代！

那明明是他光辉的历史，怎么在祁觉口里，和黑历史差不多。

头发短见识也短的家伙！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祁觉拎了拎他书包的带子，他看他一眼，顺从地把书包让了出来。

父子俩悠闲地晃荡回了家，自此后，祁觉来接祁淮放学，他自此脱离了四人一同上下学的生活。

三年级那年，数学老师推荐祁淮去参加奥赛，祁母没多想就同意了，结果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拿了个金牌回来。

大院里都传遍了，其他家长顿时急了，都说要送孩子去暑假补习班，学什么英语画画舞蹈啊，祁母看着她们如此着急，自己也跟着急，便问祁淮想不想学。

作为始作俑者的祁淮淡定摇头，表示他要看店。

祁淮最近很喜欢看店，大概是因为店铺对面的那家邻居换了液晶电视，上面还播放着一部沙雕剧，很搞笑，据说叫什么还珠格格。

祁淮看了下觉得好玩，于是这个暑假，每天下午五点他都准时守在铺子上，就为了那两集电视剧。

他家铺子在巷子一端口，与另一家铺子南北对望。

于是也不可避免的，祁淮与那些每天上补习班的小孩们碰面了。

他们总会问：“阿淮，你今天干嘛了啊？你一个人在大院是不是很无聊啊。”

祁淮就会回：“不无聊啊，我每天都在看电视，挺好看的，很搞笑。”

问话的小孩就会瞪大眼：“什么电视剧啊？”

“还珠格格。”

“哦哦。”小孩点头，原来是还珠格格。

小孩子变化快，想的也多，没多久，还珠格格在他脑海里变成了珠珠格格，再然后变成了珠珠。

于是祁淮喜欢看珠珠的谣言在大院里疯传，都还是小孩，也瞒不住话，这样的谣言愈演愈烈，终于传到了祁家人耳里。

对于这件事，祁淮说实话，他没放在心上。

他传任他传，我自逍遥。

然而直到他小学毕业，这样的谣言都未止住，十二三岁，情窦初开的年纪，这时候女孩会悄悄议论班上哪个男生长得好看成绩好，男生也会喜欢那些成绩好的女孩。

作为常年不变的年级第一，祁淮的抽屉里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食物，巧克力、牛奶、彩虹糖，这许多东西，全无意外地进了同桌刘钧的肚子。

小学六年级下学期，刘钧整整胖了二十斤，全是被小礼物喂胖的，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祁淮有那么多的礼物，他却什么都没有。

终于有一天，他克制不住好奇心，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祁淮看他一眼，为了保全同桌的自尊心，他道：“你学习的持续性与低效率以及面容的周整程度不足以引起女性的多巴胺及荷尔蒙分泌。”

刘钧懵了：“什……什么意思？”

他是真不懂。

祁淮无奈地看着他，难道还真要他说实话，他明明说了实话啊。

他拍了拍刘钧的肩，长叹一声：“也就是说，你把成绩提起来，再穿得干净，打理整洁点就行了。”

刘钧还当真信了，他聪这一天开始努力学习，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小学毕业那一天，他终于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礼物。

那是一盒健胃消食片，上面字迹清秀，写着“一日三片”。

虽然不是他期待的“我喜欢你”，但刘钧还是高兴了很久，他下一瞬间就想把喜悦分享给自己的同桌，结果就见祁淮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刘钧没在意，整个人乐呵呵的：“祁淮，你看，我也收到礼物了。”

祁淮忍了又忍，还是把“这礼物是我送的”这句话给咽了下去，他就是觉得小胖子帮他吃了那么多“礼物”，合该消消食，但既然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是女孩子送的，那就让他这样以为吧。

毕竟少男情怀，也是诗啊。

这年祁淮升上了初中，他依旧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作为初一年级代表发表讲话，与此同时，祁觉也被邀请来分享育儿经验。

站在主席台上，祁觉很有些兴奋，开口第一句话：“其实祁淮这个孩子，我们都是放养的，平常全靠他自觉，哪怕他看店的时候，都在写题呢，我们当家长的宁愿他多玩玩，小孩子嘛，怎么能天天学习，可哪怕我拉他出去他都不愿意，硬是要待在店里学习，我啊，就怕他最后学成个书呆子……”

刘钧初中也和祁淮一个班，这时候忍不住戳了戳他：“淮哥，你真那么用功？你看店时候刷题真能学到什么吗？”

祁淮开始回忆，嗯，他看店的时候都在看还珠格格，看了三个暑假三个寒假，至于学到了什么，大概就是——

爱情真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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