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现代世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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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淮上初中这年,祁觉送了祁淮一样礼物——自行车，还专门是有后座的那种，说是为了让他的雨季圆满而完整。

祁淮很无语,他觉得没有后座的那种山地车明明要更帅一点，特别是黑白相间那辆,当时他在车行一眼看中，结果他爸给他买回来的居然是一辆黑色带框的车。

他狠狠和刘钧吐槽了这点,但家庭条件不容他任性,也只好勉强骑着上下学。

但刘钧却发现，他一向万事不管的同桌，对那辆车爱惜得很，脏了一点都要擦拭，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年少的生活过得既慢又快。

这年黑刃迷上了巴啦啦小魔仙，还拿了祁淮一个作业本抄里面的咒语，说它以后打架，就要先来一句“巴啦啦能量”，那样有逼格。

祁淮觉得，等黑刃念完，估计架都打完了，这武器就是脑子里进了水，摇一下,巴啦啦的。

生活不紧不慢地过着，初三那年,祁淮遭遇了人生中最尴尬的事情，他可能被一个女生表白了，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他也不是很确定。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他推着自行车，正打算披上雨衣，一个罩着帽子的女孩就冲了过来：“祁淮，你以后能把你的后座永远留给我吗？”

祁淮奇怪地看她一眼，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怎么就不懂了呢？这女孩的语文成绩一定不好。

“我的后座是给我妈坐的。”祁淮这样答道。

每周周末他都会载着他妈去买菜，不得不说，有了辆自行车，确实效率高了许多。

女孩愣了愣，然后捂嘴轻笑：“你真有趣。”她有些羞怯地看祁淮一眼，最后说道：“可是雨那么大，你总不忍心让我自己淋着雨回去吧。”

祁淮想说，他觉得他忍心来着，但为免这件事成为他的民间轶闻之一，他忍辱负重，拿过隔壁车刘钧的伞扔了过去：“还伞认准他，一班刘钧。”

女孩面色僵硬，刘钧更是懵逼：“淮哥，你把我伞给她了，那我怎么办啊！我总不可能淋着雨回去吧。”

他这话一出，女孩面色越发僵硬，眼睛红红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祁淮也觉得很麻烦，于是拍拍后座，道：“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女孩正待上前，祁淮又马上道：“抱歉我说的是刘钧，不是你。”

“真的吗？那好！淮哥真好。”

刘钧也是个不懂看人眼色的，他乐呵呵跳上了祁淮的车，说实话，他淮哥这车挺好看的，他老早就想坐，一直没得到许可，没想到今天倒是因祸得福了。

真该感谢那个女生啊。

被留在原地的女孩看着两人扬长而去的身影，狠狠剁了跺脚。

校园里不知何时有了隐秘的传闻，说祁淮不喜欢女孩，成天就知道和刘钧腻在一起，两人形影不离、勾肩搭背。

祁淮真是被气笑了，他不和刘钧勾肩搭背，难不成还和别的女孩搭？那他估计会被教导主任打断腿。

于是新一周的国旗下讲话，祁淮加了些内容：“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但你们要记得马主任说的话，你们这个年纪，真正重要的是学习，你如果不学习，你的未来怎么办？你是想坐在劳斯莱斯上哭，还是坐在自行车上笑，都不想的话，那就好好学习……”

这是祁淮发表时间最长的一场国旗下讲话，硬生生把第三节课给拖了过去，下台后，一班的男生立刻过来勾肩搭背。

“还是淮哥厉害，这下第三节课没了，少上了一节物理，那可真爽，第四节是体育，哎呦，这可真是个美好的周一。”

祁淮皮笑肉不笑看他一眼，拿着讲稿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刘钧一反常态，一路沉默着回到了教室，等在位置上坐好，他才看着祁淮，幽幽问道：“劳斯莱斯是什么？”

祁淮很想摸摸他的狗头，但他觉得这孩子头发肯定很多天没洗，于是只好作罢：“劳斯莱斯，一种车的品牌，有点贵，而且，嗯，我觉得不好看。”

车的品牌？

刘钧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哪家自行车品牌叫劳斯莱斯，他家就是卖二手自行车的，对于车的行情那当然该仔细了解。

劳斯莱斯，真没听过，估计是个小牌子吧。

刘钧叹了口气：“唉，那我肯定选在自行车上笑了……”

祁淮：？！！

抱歉他选劳斯莱斯。

因为他觉得，有了劳斯莱斯那怎么还可能哭呢？哭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已。

这天祁淮回家听到了一则消息，据说大院的珠珠和阿杰早恋了，今天被人逮到在学校后面草坪那牵手，教导主任那是当场就毛了，直接把两人家长喊了过去。

祁母听见这消息时还很担心祁淮，她现在看祁觉买的那辆自行车格外不顺眼，自行车就自行车，搞什么后座，净整些有的没的。

这晚祁家晚饭，祁母专门强调：“不要早恋，你现在是学习的时候，早恋不好。”

祁淮很乖顺地点头。

祁觉更是哈哈大笑：“这孩子不会早恋的，你这是没看见他国旗下的讲话，我都听他班主任说了，说这孩子特有觉悟！”

他这样说着，往祁淮碗里夹了他最不喜欢吃的青菜。

祁淮……祁淮很想给他夹回去，然而在他妈的视线下，他还是默默把青菜咽了下去。

祁母嫌弃：“怎么这么大了，还是不喜欢吃青菜呢？”

祁觉笑：“这就和狗改不了吃屎一个道理——”

另两人立刻扔了筷子看着他：“你骂谁是狗？”

祁觉讪笑：“咳，我是狗行了吧。”

诸多事件表明，祁觉男士确实是祁家食物链最底层的存在。

……

珠珠和阿杰的事远远没有结束，这周末，阿杰他爸妈就上祁淮家门来了，说是想请祁淮补习，这邻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拒绝也不好，祁母直接就把阿杰留下了。

结果这下如同捅了蜂窝，大院里的其他家长也纷纷表示，要把孩子送到祁家来补习，当然他们也是要脸的人，水果保健品之类的送了不少。

祁母也就放人进来了。

祁淮觉得这事有点烦，照他来看，最开始就该说收费，来几个收几个，到最后不就没人来了吗？

结果他妈这个耳根子软的，在别人几句恭维里就答应了，还将人全部领了回来。

啧，他是真的不想给孩子们补习啊。

祁淮叹了口气，拿着钥匙往小卖铺后面的库房走。

祁母觉得奇怪：“你去干啥？这人都还在这里呢，你要给人补习的啊。”

祁淮扬了扬手中《数学的明天》，头也不回道：“去找教材，初三教材，估计都压箱底了吧。”

初三的书，除了要背的那几本，其他的数英物化生都被放在了仓库的一个角落，多亏了黑刃的探查，他才能快准狠地找到地方，并将那几本崭新的没有字迹的书扯了出来。

小卖铺前面的空地上，几个小孩正在支棱阿杰家友情赞助的黑板，看到祁淮都立刻乖乖站好。

祁淮扬了扬书：“都坐吧。”

几人立刻坐下。

祁淮随手从九本书里抽出一本，看了一眼，是《思想品德九年级上册》，他从一旁拿出一根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写下五个字：“我们今天讲化学与元素。”

下面阿杰立刻举手：“老师，你拿的政治书。”

祁淮把粉笔放下：“上课学生不要插嘴知道吗？我现在是你们的老师，那就要按照课堂纪律来，今天下课时间延长十分钟，所有人！”

肉眼可见地，几个孩子面色难看起来。

祁淮却不管这些，他又道：“像政治、历史、地理这些，熟读课本，背诵全文，理解记忆，懂？”

几人纷纷摇头。

真笨！祁淮心想。

然而下一刻他又想起这帮笨人是自己学生，顿时脑袋又疼了。

他的心情不好，对待下面的学生的态度就也不是很好了。

“阿杰，你一直看珠珠干什么？眼睛长歪了吗？既然要补习就好好学，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

阿杰缩了缩脖子，乖乖坐好。

然而祁淮还是不满意：“你们偷偷在下面牵手干嘛？小北，你以后就坐他们两个中间，把他们隔开，就当是做好事。”

小北吭哧吭哧把板凳移到两个人中间。

这次补习结束，四个人都如同脱了层皮。

祁淮觉得这帮学生太笨，他个老牛拉破车简直拉不动，小北和珠珠则是纯粹被祁淮的气势给吓到了，整节课战战兢兢，没听进去多少。

而阿杰……直接回家告状。

这日夜晚，阿杰家传来青春期男孩嘶吼的公鸭嗓：“妈，我不补了，祁淮太严厉了，他都不让我上课走神，我往左边看两眼他就瞪过来了，那眼珠子铜铃似的，吓死我了。”

回应他的是鸡毛掸子打肉的声音，间或有妇女的怒斥声：“这说明人祁淮负责，这么负责的老师多好，人免费给你补你还得瑟上了是吧，章杰我告诉你，这次期中考你要是不在前三百名，我非打死你不可！”

“诶——诶，妈，轻点。”

距离屋子不远的小卖部里，祁淮点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悠哉悠哉地看着对面邻居家的电视。

电视剧里的女主角狠狠对着对面的男主角吼道：“我楚雨寻上辈子，下辈子，上下辈子都不会喜欢你这种自恋狂！”

啥都说全乎了，就是少了这辈子，祁淮战术后仰，左边耳朵是女主角的吼声，右边耳朵是阿杰的惨叫。

看看吧，因为爱情，这些人都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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