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蔷薇露解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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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翊的神情有些失落,“锦颜，你父亲让我教你读书。”

“父亲？怎么，还未纳征,如今倒是将萧父搬出来了？”

面对澹台信的咄咄逼人,柳翊实在忍无可忍，“澹台信，我敬你是因为你的父亲！”

“我般厚颜无耻之人，还真不用小侯爷给厚待。”

澹台信不愿在此与他多费口舌，他想找的是方才从藏书阁走出去的人,至于旁人如何看他又有何妨。

萧锦颜知晓今日必然要栽在这人手上，每每都被他抓个现形不说，还要与他同乘一辆马车。可既来之，则安之,眼下更不能再惹恼这只炸毛的豺狼！

“公子,你耸拉着脸做甚，要不然咱们下来吃点餺飥？”她笑靥如花,想让感染眼前这个面色铁青的人。

“萧锦颜,我同你说过什么？”澹台信强忍着怒意，可见少女仍未将他的话放在眼里,莫名的他有些恼火。

那纤纤手腕不及一握,他的眼眸就似万丈深渊,漆黑不见底。

萧锦颜只觉得他手中的力道又加紧了几分，她有些畏惧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世界如此美好，公子你莫要动怒。”

只是他并未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冰凉的眸子不可逼视，萧锦颜在疼痛中想抽离出自己的手，“疼——”

澹台信的目光就在下一刻柔和下来,

他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没用力，很疼吗？”

他真是不知自己的力道有如此大，又将如凝脂般的手放在掌心摩挲，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情绪不受自己控制。可见到柳翊时心底确实是有些害怕的，但他却依旧要表现出沉着冷静，因为他知晓，有些东西一旦输了，便是一辈子。

“嗯。”萧锦颜重重地点头，眼眶绯红。

在国公府，澹台信或许是个放浪形骸之人，可人后，他却一直逼迫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要精益求精。习文练武，可他有何曾学过去爱一个人？他怕将她攥在掌心会让她越发反感，可若时时置之不理，又怕她会同别人在一处。

发间的蜻蜓发簪格外醒目，其上两颗五彩琉璃珠发出了五色的光芒，微微颤动着，澹台信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它震动。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萧锦颜，她眼中的惧色，她的呼吸，一切一切他都能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他觉得自己沉溺于此。

“锦颜妹妹，你若乖乖听我的，我便不会在难为你，好好宠你，不是更好？”

男子的目光柔和，摄人心魄，他想将少女留在身边，就这样看着她笑，看着她满怀欣喜。

萧锦颜见他的脑袋离自己只有一公分的时候，她的心也不安分的开始跳动，清雅的味道让她的脑袋一阵凌乱。她撇开了头，从袖子里掏出了什么来，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目光仓皇，说道：“我，我到家了，多谢公子送我。”

一阵异香扑鼻而来，澹台信闻此味便觉得胸闷、气喘起来，他从将帕子捂在了口鼻上。

问道：“你身上抹了什么？”

“没什么。”萧锦颜不敢承认，她若是此刻与澹台信有什么那如何能对得起一直对她极好的柳柒柒。纵然不是为了她，她亦担忧以澹台信的性子不过是为了报复，不定日后又将她抛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澹台信必然是闻过蔷薇露的味道才知自己对此味过敏，他的目光黯淡下来，重复地质问：“真的没什么？你是不是抹了蔷薇露？”

“未曾啊。”萧锦颜目光闪烁，她当真不是故意这么做，只是，只是她在害怕剧情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她还能回去吗？

澹台信的神情竟是有几分失落，他不知自己为何听到萧锦慈那样说便马不停蹄的往麓山书院跑。以前，他从不知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何，回到国公府也不过是想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可就算他如今是国公府的公子，又有几人将他放在放心上？鲁国公薄情寡性，从未将他的娘亲放在眼里，他的母亲含恨而终，甚至连尸骨也不愿被国公府的人找到。自那时起，他便不愿相信这些身居高位之人会有真情实感，而他们的笑容，不过是迎合，逢场作戏，他回来的目的就是想让旁人瞧着，就算是妾室所出，也绝非是一无是处。

他未曾有过真正的喜怒哀乐，只是如今这内心像是装满了苦涩，他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任何事都可一笑置之，只是如今，他犹豫了。

“你就那么怕我？”

“我怎会怕你？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能与公子过于亲密，我只好用这蔷薇露警示我自己。”

萧锦颜声音越说越小，看着他有些失落的神情，她的心隐隐中就好像被什么撕裂。

澹台信眸色冰凉，他看透了一切，“你难道不是用它来对付我？”

“怎会呢？公子如此英俊无俦，哪个女子会不心动，只是我是个思想守旧之人，必然是要明媒正娶才能与人亲近的。”萧锦颜煞有其事地滔滔不绝，毕竟，眼下她的婚事还必须遵从她的那个老父亲。澹台信总是不可能逾矩礼节，做出抢亲的事来，她说这些不过是想稳定他的心。

澹台信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些话微微一怔，“你是说你对我心动？”

萧锦颜笑颜如花，试探性地说道：

“对啊，那，我告辞了公子。”

回想起当初的萧锦颜总以权势压人，在乎的也不过是澹台信这副皮囊，他的母亲重疾在身，需长白山的人参续命，整个黔州只有萧府才有长白山人参。萧锦颜却利用这一点让澹台信陪伴自己左右，才会提供人参给他的母亲，而澹台信也曾许诺会用尽一切办法归还银子给萧家。夙夜作画，将字画卖出，归还人参的银子。

何曾想萧麟知晓此事后，萧锦颜和别人定了亲，对澹台信判若两人，打翻了药罐，取走了他家中所有的续命之药。而他去萧家门口苦苦哀求，只愿他们能救母亲性命，可整个萧家乃至萧锦颜，无一理会。那夜，电闪雷鸣，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郁郁而终，撒手人寰。

而对于萧麟升官的原因，更为可笑，鲁国公乃是国之栋梁，战功赫赫的开国功勋，先皇亦给他三分颜面，如今成了辅政大臣自然能说得上话。萧麟查一件陈年旧案时，察觉澹台信是鲁国公之子，于是快马加鞭赶往京都，禀明了鲁国公在外遗失一子的消息。从那时起，澹台信便成了萧麟的登云梯，出于恩情，鲁国公在皇帝面前为萧麟说了好话，让皇帝知晓他是可造之才，这才调遣入京，有了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他的人生本可以平凡无奇，萧家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也警示他若一个人无权无势，那么注定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他的性格变得乖张，他不再似从前那般任人欺凌，这有什么不好？当初的萧锦颜对他威逼利诱，借用母亲的名义，高兴了就对他嘘寒问暖。若见他与旁人说话，便对他非打即骂。他有时想她根本就不是爱，而是占有。今日，他在萧锦颜的眸色里看到了惶恐，和从前那般的任性刁蛮浑然不同。不知为何，他既是欣喜，又是愤怒。

他欣喜的是如今他们终于转换了角色，愤怒的是她竟然对他趋之若鹜！

“萧锦颜，你就这么想逃离？！”总有一日，他会牢牢抓住！

待柳柒柒送来高丽参，萧锦颜第一件事就是将高丽参交给沈瑰霖。世人常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只愿自己种下的不是恶果。

柳柒柒是个善解人意，守信用之人，她并未告知皇后关于沈骐患上的病症，只说是身上有气虚血淤之症，不便让外人得知，皇后姐姐名花解语便赏了一株高丽参。

“表姐，这是柳家姑娘送来的高丽参。”

“锦颜，你对我的恩情我必然会没齿难忘的。”沈瑰霖泪光点点，她的目光中的感谢之意已然溢于言表，或许这世间多的是光的存在，而不是黑暗。

萧锦颜仍心有余悸，她担忧自己未来的路，只有将所有路都铺垫好，未雨绸缪，她才有机会活得更久。感激的话她并不在意，只愿能平安顺遂。

“你原就不必谢我，我只问你一句。”

“但说无妨。”沈瑰霖正色。

“我不必你做什么报答，只问你他日若是萧家有难，你我可还能相互扶持？”

沈瑰霖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是会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我便放心了。”

覆巢之下，复有完卵？可萧锦颜不祈有人舍命相救，只盼无人会去落井下石便好。

沈瑰霖看着她心思凝重，问道：“锦颜，你似乎有心事。”

“我只是在想父亲大寿，我应当送什么贺礼。”萧锦颜淡淡一笑，不知前程如何，而萧府的命运也许也会同书中所写的那般，如今，她来到这里的时间过得越快，她便越发担忧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有大事要发生，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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