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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初醒,陆行之睁开眼睛,他第一次如此完整地做完了一个梦。
头还是昏涨的,他想起十二年前他就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才来了开封,没想到捡回去的小丫头竟然还是个有身份的。
可是为什么她当初想起全部,没有如实和他说起自己的身世,只是含糊盖过而已?
陆行之思考了很久还是无果,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凉风。
从梦中醒来,他想……好歹还是找到了。
记不得也没有关系,既然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像一个宠物一样的对待她,那他就重新追求她一次吧。
从来没有追过女人的陆大庄主此时心里有一些犯怵。
就连这客栈也是他十二年前住过的那一间,那老板都已经变得满头华发。
绿葶原本是进来看看陆行之身上的高烧退掉没有,一拉开门就看见他在那里想事情的样子,连忙走进来,把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我睡了几日?”陆行之问,声音还是刚睡醒的沙哑,绿葶倒了杯水递给他。
“不多不少,整三日。”绿葶轻叹了口气,“庄主醒来就好了,我也不用两头跑了。”
虞溱现在真真就成了一个药罐子,身子不仅难调理,身上的两种毒汇合在一起更是难弄。
她家庄主虽然这几年找虞溱找得很是疲劳,但好歹是个男子,底板好,虽然伤口有些深,不过几天便可痊愈。
“她……现在怎么样。”陆行之问得自然是虞溱。
绿葶想了一会儿才答道:“武功全废,可能是因为吃了化功散。记忆全失,也可能是吃了一种药。两种药物汇聚在她身体里,毒性更大。所以她会常常感到疲惫,倦怠。庄主,有些事你要想好,她可能已经不是当初那武功高强的凉风了。我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无法为她解毒,她最多只能再撑五年。”
陆行之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你什么意思?”
“无法解毒的话,她只能再活五年。”不能怪绿葶残忍,她觉得欺骗陆行之更是不负责任。
没想到他刚找到她,她竟……
“好,我知道了。”陆行之怔怔的点头,他竟难得的出神了。
绿葶其实还有一些话在心里憋着没说,她脸上带着犹豫,想了想还是道:“庄主,其实……如果我可以尝一尝凉风的血,或许可以判断出她的毒应该怎么解,可是她那个侍女太烦人了,说什么她家主子千金贵体,不可随意……”
“我知道,到时候我想办法。”陆行之知道绿葶的意思,继续道:“皇家规矩很多,北宁王府亦是如此,她们不让你伤她也是正常的。”
绿葶点点头,她转身用两根手指触了一下她刚刚端过来的药碗,温度正好,她把药端给陆行之,“庄主把这碗药喝了吧,我等下去帮你叫师兄过来。”
陆行之接过药碗,那浓黑的药汁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尽数喝了下去。
绿葶见陆行之把药碗放在托盘上,退了出去。
陆行之站起来,他的头其实还有些晕,自己拿了衣服一件件穿起来。
他这几年其实改了很多,以前他总是喜欢叫凉风帮他穿衣服,现在凉风不在了,他甚至都不想过多的再接触女人。
这三年心里总是想着她,相思似已成疾。
绿里很快进来,陆行之把衣服穿好,洗漱了一下,看起来稍微有点精神了。
“你可算醒了。”绿里手上拿着一封手札,他递给陆行之,“刚刚送过来的,你自己看吧。”
陆行之接过手札,打开一看,是君子珩写来的。
约他三月十五晚于清风明月相见,有什么想问的,就在那天晚上全部说明白。
“今天三月几号了。”陆行之问,他揉了揉脑袋,还是有些不适。
“三月十三。”绿里看他这样子很是担心,“到时候让淮右跟着你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宜奔波了。”
陆行之把手札合上,虽然有了凉风的消息,可确实有很多问题在他脑袋里盘旋。
“这些日子把东西都搬到开封来吧,我不打算走了。”他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绿里明白陆行之的执着,没说什么。
打听清楚了“清风明月”究竟是什么地方后,陆行之这两天身体也都好的差不多了,他其实也是近半年来才想着把势力扩展到开封,可是开封好歹是皇城,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还是难。
三月十五晚上,陆行之到了“清风明月”。
这其实就是一个装修得十分简单素朴的小酒馆,陆行之报上了“珩公子”的名讳,那店小二退下去,掌柜亲自来引他到了一间厢房前。
陆行之来得很早,从黄昏等到月亮升起,到很晚,门口才穿来一点声响。
君子珩最近事务缠身,出来见陆行之一面已经极为不易,陆行之转身看见他,语气有些诡异,“珩公子,你可真是瞒我瞒得好苦。”
他话中之意君子珩岂会听不出,叫下人温了几壶酒上来,君子珩坐在陆行之对面道:“我知你心中不满,可是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时候玄和忘记了在你身边的一切,为了让她不再受到伤害,我们觉得隐瞒下落是最好的办法。”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陆行之神情严肃,他心中满是被欺骗的愤意。
君子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眼睛看向窗外已经逐渐灯熄的开封城,“我只是玄和的堂兄而已,另一个自然就是他的亲兄长,君子誉。”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她在哪却始终不告诉我她的下落?”
“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再伤害她一次吗?我已经将她封了公主,不管这个妹妹以后是否嫁人,我君子珩都养得起,我只希望她平安喜乐,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再次伤神,她已经是一个没有了武功的废人,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君子珩看着陆行之,冷笑一声。
陆行之手握拳,显然十分愤慨,“什么叫不肯放过她?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找她有什么错?”
君子珩无所谓地笑:“你的夫人是凉风,是唐门的义女唐无虞,和我刚刚册封的玄和公主,虞溱又有什么关系?”
陆行之被他的话堵住,只听君子珩继续道:“你当初对她做过什么事情我都是知道的,我没有告诉子誉太多,我怕子誉到时候直接拿了剑去找你决斗。
他们虽然是同父异母,可是子誉从小都对这个妹妹视若珍宝,他早就想好了,如果今后玄和有喜欢的人,即使没有身份,入赘他北宁王府都可以,这份珍视,却被你践踏了。
将玄和当宠物养,被人挑拨,为了自己的计划伤她至深,这些,不都是你亲自和我说的吗?”
那时候陆行之不知道君子珩和凉风的关系,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愚蠢。
可是陆行之却笑了,那笑涩苦至极。
君子珩不知他为何要露出这样的笑,陆行之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下后道,“你们只知道我伤害她,把她当宠物养,可是这些年我对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真心?
我把她放到我心尖上宠,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给她最好的生活,为了不让别人非议她,带她去唐门让唐无忧收她为义妹,给她身份。
八抬大轿娶进门,让她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做我的夫人,给她掌管山庄的权力,能给的我都给了,可是她都不听我解释一句,就这样想要离开。”
陆行之又倒了一杯酒喝下,他话语间有些哽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眼眶有些红,继续说下去:“我那时候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和南邵齐有什么关系,和西楼有什么关系,没有控制好自己……”
“玄和回来后,足足昏睡了一个月才醒,子誉说她那时候,记忆全失,武功全废,下身……撕裂。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玄和是皇叔活下来的希望,你却把她弄成那样,就算你之前再宠爱她,也不能抵消你伤害她的罪过。”君子珩想起那一段日子,皇叔面容愁苦,就连一向温和的君子誉也有了一些难得的烦躁。
“好,我承认是我的错。既然她不是凉风了,那我就重新追求她,让你看见我的诚意,和我承认错误的决心。我陆行之对天发誓,宠爱虞溱一世,若有违背,天打雷劈。”陆行之知道这是一个机会,既然他们都觉得自己对凉风是虚情假意,那他再追求她一次又有何不可。
君子珩拿起酒杯的手顿住,他看着陆行之志在必得的眼神,居然嗤笑了出来,把酒杯重重得放在桌上,“你真是好大的口气,以前我妹妹在你山庄的时候或许她是配不上你,可现在,是你配不上她。”
陆行之深吸一口气,似是早就想好君子珩会如此刁难,他道:“论才情,我只是没有参加科举而已,若我想进朝为官,并非不可。论相貌,我和她天生一对,世间少有。论家世,我富甲一方,养得起养尊处优的公主。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君子珩难得被堵住了嘴,不可否认,陆行之说得都是事实。
“可她现在失忆,你想要她像她以前一样爱你如初,怕是不可能了。”当初凉风和陆行之的那份浓情蜜意,他也是有看在眼里的,想着当初那一对璧人落得现在的境地,君子珩又怎会不惋惜?
他做这一副姿态无非是想要陆行之明白,虞溱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她有了家底,有了身份,不是他想欺负便能欺负得了的了。
不过陆行之觉得,这是……已经有一丝松口的意思了?
“我当初年少不懂事,写那本手册是我不对,但是凉风,我真的想好好对她,我喜欢她,也爱她,还希望皇上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陆行之站起来,在君子珩面前跪下。
他从不和皇家之人打交道,君子珩是他的大舅子,又是当今皇上,这一跪是必须的。
君子珩知他骄傲,这么多年陆行之从来没有给谁服过软,在江湖上的名气一直居高不下,没想到他竟真的栽在了这一个“情”字上。
他连忙站起来把陆行之扶起,陆行之却跪着不起来,他道:“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人把她身上的毒都清除,也会让她重新爱上我,让她享乐一生,再不让她受半点苦。”
君子珩终于心软,他点头道:“也罢。我不拦着你,你想去,就去吧……”
陆行之终于站起来,君子珩把身上的一块腰牌给了陆行之,“有了这个,子誉应该也会明白我的意思了,不过你说既然要重新追求玄和,那么以前的事情就一点都不要和她说,我怕……她伤心。”
“我明白。”陆行之点头,二人重新坐下。
陆行之给君子珩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二人碰杯饮下,君子珩缓缓地道:“其实当年我去江南的时候,就大致已经知道了玄和的身份,但是在陆绝山庄见她过得很好,就觉得其实没有必要去打扰她,尤其是得知她失忆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她其实想起来了,只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和我说。”陆行之表情有些凄沥,“她说,她是被抛弃的弃童,父亲待她很好,可母亲却总像是容不下她一样,可能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她只是没有说自己的父亲是北宁王,哥哥是皇子和世子,仅此而已了吧。”
君子珩知道凉风没有说实话的原因:“因为她的生母难产生下的她,所以皇叔很少在她面前提及过她的生母,她一开始以为皇叔的王妃就是她的亲生母亲的,后来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知道主母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不想回去可能是因为王妃对她太过苛责的缘故。”
“能和我说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么?”
君子珩点头,开始慢慢说起。
虞溱小时候其实性格有些内向,由于王府主母的管教,她逼着自己学好一切主母要求她学习的东西,琴棋书画在八岁那年便已是样样精通,她学东西的速度很快,主母更是妒忌。
虞青生了一个如此聪明的孩子,又是整个皇室唯一的女儿,教她如何不生气?
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扭曲,虞溱很受人喜爱,虽然内向但是也乖巧有礼,所有人都喜欢她。
于是主母将她丢弃的那天晚上,故意秘而不宣,只是说虞溱感染了风寒,所以没有人找她。
直到三日后,君子誉去看望虞溱,这才发现自己的妹妹已经失踪了已有三日。
王妃在一旁的神情有些怪异,君子誉连忙凑上去问王妃,妹妹去哪了,王妃轻笑着道,誉儿,那个孽种走了难道不好吗?我们才是一家人。
君子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妃,连忙到自己父王面前说明了此事,东窗事发北宁王妃也丝毫不慌张,她只是笑得疯魔。
那时陆绝山庄一行人已经将凉风带离了开封,他们再想找人,也绝不可能想到人居然已经到了江南。
君子珩和陆行之喝得都有些醉了,君子珩道自己该走了,明日还要上朝,陆行之站起来送他,君子珩却摆手道不必:“子誉可比我难缠多了,你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他吧……”
陆行之从来都没有见过君子誉,他看着手上君子珩给他的那块腰牌,逐渐陷入沉思。
虞溱这几年其实记性都不算太好,有些事情都是第一天记得,第二天却忘记了,可是上次那个男人她却一直在脑海里想着,根本就忘不了。
那天从大牢回来,她又病倒了,幸亏有绿葶的药,她好的也算迅速,只是整天待在屋子里,着实无聊了些。
她的前院有秋千,有藤架,还有一大片水塘,夏日里会开满荷花,锦鲤片片,这些景象,其实看上去有些像江南,虞溱也一直都很喜欢。
茯苓瞧今日虞溱气色不错,于是福了一礼然后问道:“公主,今天的日光可暖人了,您要出去晒晒太阳吗?”
虞溱把手上的书本放下,抬头看了一眼,茯苓把窗户稍稍打开,光芒渗进来,虞溱笑笑,声音却还是有些虚弱:“好。”
茯苓连忙叫下人去准备了,她把虞溱扶起来,为她梳好头发,换了件厚些的衣服。
整日闷在屋子里确实不舒服,下人们早就在院子里准备好了贵妃椅,上面还铺了一层厚厚的狐皮。
虞溱被茯苓扶着躺在上面,暖意袭人,她长呼出一口气。
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闭上眼睛竟渐渐睡了去。
北宁王府外,陆行之在北宁王府的门口等候了一个时辰之久,管家总说王爷有事在忙,不便接见。
北宁王府在开封十分热闹的长街一角,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北宁王府”。
陆行之原本不想将君子珩给他的这块玉佩用上的,现在却是无法,把玉佩给了管家后道:“把这玉佩给北宁王看,他会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的。”
管家把玉佩小心的接过,看了一眼陆行之,皱着眉头进了王府。
淮右在他身侧站着,一袭黑衣,看起来无比凌厉。
那次保护凉风失败后,他自知再无颜担任云常阁的副阁主,主动又到了陆行之身边给他当暗卫。
管家很快从王府里出来,他半躬着腰,连忙将陆行之请进了王府。
可是淮右要跟进去的时候王府管家连忙拦住道:“这位公子,我家王爷只请了陆庄主一人,还请留步。”
陆行之回头对淮右道:“你在这留着。”
淮右抱拳道:“是。”
王府中一干景致虽有些古朴但却不失威严气派,被管家引到中堂,入了大厅,君子誉背对着陆行之正看着墙上的壁画,下人皆退下,陆行之上前一步道:“草民陆行之,见过王爷。”
君子誉转身,左眼那颗痣先映入陆行之的眼帘,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君子珩说他在江南时一眼就能认出来凉风就是虞溱。
这颗痣太明显了,一模一样的地方,凉风同样也有一颗。
“久闻陆庄主大名,怎么,持了皇上的玉牌,是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君子誉先声夺人,他上下打量着陆行之,确实是一表人才,只是妹妹喜欢上他,未免得到的结果也太苦了些。
想到这里,原本对陆行之就没有好感的君子誉对他又是憎恶了三分。
陆行之拱手道:“您言重了,我只是想来见见公主。”
君子誉笑笑,示意陆行之坐下,立马有下人端了两杯热茶上来,随后又立即退了出去。
中堂安静无比,陆行之的手紧握了握,他难得的有些紧张。
端起茶杯,君子誉掀开茶盖吹了吹茶杯里表面浮着的那一层茶叶,见太烫又重新放下,道:“你以什么身份?”
见君子誉笑得温和却说出如此锋利的话,陆行之就知道,他和君子珩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君子珩即使面冷心硬,但还是会酌情考虑很多事情,从他知道凉风被伤害,却还是找上陆绝山庄合作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他一切为了自身的利益考虑。
而君子誉给陆行之更多的感觉却是绵里藏针,因为他不图什么,不在乎什么,所以更加麻烦。
“如果你是以陆绝山庄的庄主来找我,很抱歉,我这里没有生意给你做。如果你是以凉风夫君的身份来找我,首先,我并不知道凉风是谁。而虞溱,不对,现在是玄和公主,她和陆庄主没有丝毫的关系。所以还是请回吧。”君子誉笑得有礼,但他也知道陆行之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走的,否则君子珩怎会把自己的随身玉佩给了他?
陆行之面上极为诚恳,他道:“王爷,不管她是凉风还是虞溱,我们都在一起九年,这是不可抹灭的事实。我不否认我做过的错事,但是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一直想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君子誉的笑容慢慢淡下来,说起弥补,其实虞溱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却有一群人伤害她,还想着要弥补她。
弥补又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造成,那时她去陆绝山庄,忘记了在王府令她难过的主母,好不容易真正开心、快乐起来,陆行之又给予了她更大的打击。
“那天晚上其实我一直在暗处看着你和溱儿,溱儿说自己是如何被抛弃的时候,我那时候心里很疼,我的母亲伤她太深,她害怕那种被抛弃的感觉。”
君子誉的笑容终于没了,“我能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缺乏安全感,多么缺爱。子珩以前和我说过你有多宠她,这些我都感激你,至少溱儿也是有过开心的时日的。她说她这一生都处于被动之中,所以我不会替她做选择,这一次,我让她自己来看。”
“您的意思是……”陆行之没想到君子誉会如此快就松了口,他原本还想好了要费一番口舌让他相信自己的。
君子誉看着陆行之,神情淡淡的,脸上也终于不再端着温和有礼的笑容,对待虞溱的事情他一直都十分上心,他语气竟有些狠厉:“溱儿依然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我不会让她特意去见你,机会你自己创造。我还是那句话,你敢再伤她半分,我就算搭上整个北宁王府,也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陆行之神色冷了一下,平时若听到这种威胁他必然会反击,可是坐在他面前的是凉风的哥哥,他压下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情绪,随后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君子誉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不当,他点头,脸色慢慢恢复,“喝口茶吧,茶端进来都还没喝一口。”
陆行之把茶杯端起,稍微闻了一下就知道是江南的茶,他小啜了一口,然后道,“我现在能去见她么?”
“何故?”
“那次她来刑部大牢,说等我好了之后让我来王府找她。”陆行之如实答道。
君子誉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难道溱儿真的和他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么。
他叫了人过来,下人见着君子誉乖乖的行礼,只听君子誉道:“带他去澜月阁,让茯苓多看着点。”
陆行之站起来,刚想拱手离开,却突然想起了绿葶说的话,他连忙道:“王爷,您也知道上次我的手下来过王府,她诊治凉风的病,发现她身体里两种毒药共存,若是无法解毒寿命只恐还剩五年,这件事您知道吗?”
君子誉看他一眼,随后凝重地点头,“我知道,但是我找了很多大夫,御医也都瞧过了,无果。”
“我的手下有办法,只需要一滴凉风的血,便可尝出她身体里究竟藏着什么毒药,只是凉风身边有一个侍女一直不同意,所以我今天来向您说明此事,还希望能够允许我的手下取一滴她的血。”
君子誉见陆行之神情严肃认真,不像是说笑的样子,藏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道:“她真的有办法?”
陆行之点头,他相信绿葶的医术。
君子誉道:“那好,我到时候去说……只是有一点,你在她面前不可提起那九年的事情,我怕她乱想。”
“皇上和我说过了。”陆行之觉得这两兄弟真是默契,在保护凉风这一点上,都十分谨慎。
怪不得这几年他找不到人,现下算是服气了。
陆行之退下,君子誉重新坐下,他的表情有些失落,喃喃道:“父王,陆行之找来了……我究竟该不该放人,要不要相信他……”
面对一室的空气,没有人回答他。
凉风在日光下早已经沉沉睡去,这样温暖的阳光不睡一个午觉简直可惜,茯苓拿过毯子来为她盖好,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守着。
陆行之就是在此时走进凉风的澜月阁的,这里就是她从小生活着的地方,陆行之看着不远处躺在院子里的佳人,停在了原地。
这院子十分温暖,比起他路过王府的一些地方,这里的温度和他处是有着明显不同的。
看这里的景致,有些像江南。
茯苓自然是听见了动静,她转头见是陆行之,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看了一眼虞溱,然后快步走到他面前小声道,“登徒子!你来做什么?”
那带他来的小侍卫见茯苓如此不懂礼貌,连忙道:“他是王爷让我领过来的,茯苓姐姐您可留点口德吧,公主正睡着,别吵着了。”
茯苓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瞪了一眼那个小侍卫,“要你管!王爷让他来做什么?”
她凶神恶煞的,陆行之也不觉得恼,只觉这等忠仆实在难得,虽然性子是跋扈了些。
“我来见见你家公主,顺便和她解释一些事。”沉稳动听的男声响起,声音低低的,足够让茯苓听清楚了。
茯苓看他一眼,福了一礼道:“冒犯了,不过公主现在还没有醒,请先去偏厢等候吧。”
他们这一吵闹竟真的把虞溱吵醒了,她先是动了动手指,然后皱了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旁边的小丫鬟见了连忙打了伞上去,避免虞溱一睁眼便见着刺眼的日光,感到不适。
“何人喧闹……”她声音很小,在场的人却都是听见了,茯苓连忙转身去,虞溱抬起手时茯苓连忙扶她起身,挡在了她面前。
这一觉确实睡得浑身都暖融融的,她靠在茯苓的手臂上,声音也是懒懒的。
茯苓小声答道:“就是上次您去刑部大牢看的那个登徒子,王爷允他进来了,说是要对您说些什么。”
虞溱绕过茯苓,果然看见了正含情脉脉看着她的陆行之,他俩对视了一会儿,陆行之露出笑容。
她头一低,脸一红,连忙道:“怎么能就直接把人叫过来了,我刚睡醒,粉黛未施,这样怎么能见人?”
茯苓从来没见过自家公主这样,一时竟是愣在了那里,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试探般地问:“那我把人赶出去?”
虞溱泄了气不说话了,另一旁的婢女笑道:“茯苓姐姐,公主的意思是让你先把他安置好,等公主妆扮好了再去见他。”
虞溱没力气地点点头,算是同意这小丫鬟的说法,她把盖在身上的毯子掀开,那婢女扶着她先进了屋。
茯苓这才明白,委屈的“哦”了一声,然后去转达自家公主的意思。
陆行之原本还以为虞溱进屋是不想见他,见茯苓过来跟他解释道:“公主刚睡醒,觉得那样不方便见客,还希望您能等待一番,随我去正阁等候公主吧。”
陆行之舒出一口气,轻笑着点头。
这会茯苓还在心里犯嘀咕,这登徒子也算是有礼了,可是那天为什么要做出那样无礼的事情?
她命下人去端了茶给陆行之,然后福了一礼道:“我先去照顾公主了。”
陆行之点头,在心里默默想着,等下要如何开场才好?
虞溱在镜子面前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对一旁的婢女说道:“我的脸是不是看起来太白了些?”
那丫鬟名为晓鸢,她笑着道:“公主的气色比原先要好不少的,如果您觉得脸色不好看,抹些胭脂就行了。”
虞溱点点头,闭上眼睛让晓鸢为她梳妆着,茯苓此时气冲冲地进来,虞溱微微睁开眼睛问:“这是怎么了?”
“公主,那登徒子如此无赖,您为什么还要见他呀?”茯苓口直心快,竟这样问了出来。
虞溱觉得好笑,抿唇隐了笑,在镜子里和晓鸢相视一笑,故意逗茯苓:“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那登徒子好看啊。”
“啊?”茯苓不可置信,张大了嘴巴。
晓鸢将螺子黛收好,开始为虞溱挑选首饰,她忍住没笑,听虞溱一本正经地道:“你想想看,王兄在开封城已经算得上是拔尖儿的美男子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更好看的,我不得多看两眼?”
“可是我还是觉得王爷最好看……”茯苓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虞溱拿起手帕咳了两声,她连忙上前去提虞溱舒背。
晓鸢把簪子插好,虞溱瞧了瞧,觉得还不错,又换了一件素色的衣服,在她们的搀扶下去了澜月阁的正阁见客。
她显然是精心梳妆过的,脸上的病色被胭脂遮住。
身上还穿着十分素雅的衣服,可就算是这样,陆行之还是觉得她,美艳得不可方物。
陆行之朝她露出一个微笑,他拱手道:“参见公主。”
虞溱点头,在主位坐下,茯苓给她端了一杯花茶上来,只听她道:“你们先下去吧。”
茯苓点头,抱着端茶的盘子退了下去。
“这位庄主,你叫什么名字。”
“陆行之。”
虞溱轻笑,“上次去刑部大牢匆忙,你的病应该都好了吧?”
如此疏离客气,不知道为什么陆行之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有些疼。
但他还是笑着答道:“已经好了大半,多谢公主挂心。”
虞溱端起茶杯,道:“陆庄主上次有什么没说完的话,便在今天都说了吧,以免将来产生误会,让你我忧心。”
她轻轻吹了吹茶水,然后喝下一口,抿了抿唇。
陆行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现在对她而言自己是陌生人,自己要做的就是重新得到她的芳心,让她再爱上自己。
“我今天来,其实只是想见见你,见到你我就会十分愉悦。”陆行之见虞溱脸上已经轻轻泛红,但是他还是正襟危坐,继续道:“我没有调戏公主,这些话也全部出自真心,我想追求公主,让公主爱上我,堂堂正正嫁给我,仅此而已。”
虞溱这些年来第一次听见如此大胆放肆的话,她抬起手用手帕捂了唇咳了两声,又看着陆行之,眨了眨眼。
等了好久,陆行之才听她道:“可是……我们只见过两面啊。”
“以后会再见面的。”陆行之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虞溱看着那笑容默默低下了头。
其实她并没有和茯苓开玩笑,这个男子确实长得丰神俊朗,深得她心。
“那我消失的那九年,和你有什么关系?”虞溱终是试探性得问出了口。
她心里其实也有许多疑问,这几番看来,这男子其实是个知书达礼又懂规矩的,也不痴不笨,字里行间都是冲着她来的。
他们当初一定有着很深的渊源。
陆行之看着虞溱充满疑惑的眼,终究还是把君子珩和君子誉的话抛在了脑后:“你是我的妻子。”
虞溱刚刚拿起的茶杯被她一不留神打翻在地,裙子湿了一片。
外面的茯苓连忙推开门,虞溱见她呵斥了一声:“出去!”
茯苓咬了咬唇,连忙又把门关紧。
陆行之看着她,两人皆不动,虞溱笑着,手却紧紧握了拳,她道:“你怎么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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