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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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雅间只有殷池修和符渠。

醇一斋刚刚开业，许多人不知道楼上也有位置，且一楼大堂的位置还有空余，便没想着往楼上走。

符渠闻言，笑了笑道：“见过两次面，倒也不算熟。”

说着，他忽然一脸探究地看着殷池修：“怎么，你对人家……”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殷池修淡淡开口：“我可没那意思。”

符渠拉出长长的‘哦’的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殷池修：“什么意思啊？”

只是不知是这人伪装得太好，还是他技术不到家，他在那张寒玉般的脸上，愣是瞧不出一丝破绽。

见殷池修不说话，符渠轻咳一声，继续调侃道：“那姑娘虽戴着面纱，可光看那双潋滟眸子，便知长得亦是不错，王爷若真有意，倒不如娶了人家？”

正在上楼的阿步听到这句‘娶了她’的话，脚下猛一顿。

这两个人在打东家的主意？

怪不得刚进来就对东家眉来眼去！

阿步皱了皱眉头，娇憨的唇瓣紧紧抿着。

凡是打东家主意的，都是坏人。

就算长得好看，也……也是坏人！

她面无表情地端着燕翎让她端上来的一小盘蛋糕，哒哒上了二楼，径直朝殷池修他们的方向走去，然后将蛋糕搁在桌子上。

听那声音，方才好像是这位穿蓝色衣服的公子在打东家的主意。

阿步也知晓轻重，只自以为隐晦地打量了一眼符渠，便机械般开口：“这是小店的赠品，两位客官慢用。”

说完，她又盯着符渠看了一小会儿，才快速转身跑下楼。

符渠扬眉，抬手摸了摸脸颊：“原来我的魅力已经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了？”

符渠好似一只随时开屏的花孔雀，一旁的殷池修看不下去了，冷淡开口：“不如本王赠你觅香阁一日游，让你体验做花魁被一掷千金的滋味，如何？”

符渠讪讪一笑，立马收敛那花枝招展的姿态，坐得笔直：“王爷，你别开玩笑了，去觅香阁做花魁？老爷子第一个砍了我……”

“你倒是清醒。”殷池修懒懒抬起手，捏起一小块切得工整的蛋糕，接着灯笼明亮的光端详着，又补充道，“你若真想娶那位燕姑娘，最好还是把心收一收，免得过不了你家符老爷子那关。”

他轻轻咬了一口手里的蛋糕，眸光忽然微亮。

这东西看着平平无奇，口感却是不错，软硬适中，细而不腻。咽下去后，唇齿间竟还萦绕着一股清醇的奶香。

奶？

殷池修忽然想到在府上吃的那碗酸奶。

他垂眸看向捏在指尖的半块蛋糕，细细品着齿间的余香。

这东西，叫作蛋糕？

符渠没有注意到殷池修的神色，自顾自道：“我还没那个打算。”

见殷池修看向他，那眼神完全是在指责符渠是‘只撩不娶’的渣男。

符渠连忙补充道：“我对燕姑娘完全没有那种心思，真的只是朋友。”

殷池修脑子里只有吃的，并不想管符渠那些破事，他又吃了好几块蛋糕。

“你自己的事，自己掂量着。”

符渠讪讪笑道：“自然自然。”

他伸手去拿蛋糕，这才发现，那原本堆成小山的蛋糕，不知何时竟然没了大半。

符渠顿时跟见了鬼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缓缓将手收回，随后不可思议地抬眸看向殷池修：“王爷，你……喜欢吃这个？”

我的老天爷，这是天要下红雨了？

这嘴刁的家伙，今日胃口竟然这么好？

*

新店开业，源源不断的食客踏门而入，店内人手不够，已渐渐忙碌起来。

加上二楼那位白衣公子照着单子，每样都点了一杯。

若仅靠她们四个，不知要做到什么时候。

燕翎前世曾在奶茶店做过兼职，对各种饮品制作较为熟悉，便亲自来一楼大堂小隔间帮忙。

正在忙碌的几个丫头见着她，皆面带愧色：“东家，您去休息吧，这儿我们能行的！”

说着，几人手脚愈发麻利起来。

燕翎笑道：“多一个人做会快些，再说，我闲着也是闲着。”

店内人气持续上升，陆陆续续有新食客进来，大多一开始皆面露疑惑，喝了一杯后也渐渐上头了。

有些甚至想再喝几杯，却因肚皮有限，只好作罢，寻思着待明日再喝。

先前闹事的泼皮三，此刻乖巧坐在大堂的角落里。

他一手拿着松软可口的蛋糕，一手勺着香甜的芒果布丁奶茶送进嘴里，神色那叫一个畅快，显然把酒楼掌柜交代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掌柜皱着眉，在隔壁二楼护栏旁伸长了脖子往下瞅。

只是他瞅了许久，也未见泼皮三出来，反倒是那醇一斋的食客愈来愈多，当下气得直咬牙。

果真是靠不住的东西！

待泼皮三吃饱喝足，摇摇晃晃走出来，才抬眼看向酒楼的二楼，正好对上掌柜气急败坏的目光。

他拖着破旧的草鞋哒哒上了酒楼。

掌柜早就等得火冒三丈了：“不是让你搞砸她的店么，现在怎么回事？”

泼皮三抹着肚皮，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饱嗝：“放弃吧，太好吃了！我试了一杯，真不错……改日你也尝尝。”

掌柜：“……”

*

有燕翎的帮忙，堆积的单子很快就少了。

一楼的食客都是自己凭借小木牌取餐的，二楼雅间由于来回上下楼不方便，燕翎就让阿步将饮品陆陆续续端上二楼，待食客流量少些，自己也帮忙端些上去。

符渠还在同殷池修扯皮，听见楼梯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便止住声，他抬眼看去，原来是奶茶做好了。

符渠没有注意到的是，殷池修也难得侧目朝楼梯口看去，清冷的桃花眸里似乎还隐隐有几分期待，待符渠回头，又假装无事地抿了一口茶。

阿步稳稳端着奶茶，一一呈上就下楼了。

燕翎跟在她身后，将剩下的几杯也端上来，笑着说道：“两位慢用。”

殷池修抬眸看了她一眼，在燕翎要下楼之际忽然叫住她：“等等。”

燕翎疑惑转身，面纱上杏眸弯弯：“客官有何吩咐？”

符渠默默将身子往后坐，一脸吃瓜的表情，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走。

殷池修盯着那双极漂亮的杏眸，思忖片刻，才问：“还有蛋糕吗？嗯……我的意思是，这蛋糕是赠品？”

若只是开业的赠品，以后是不是就吃不到了？

倒有些可惜。

燕翎眸子微动，转瞬便懂他话中之意，轻笑道：“这是今日的赠品，客官若喜欢，我再给你拿。”

果然只是今日么……

殷池修略微矜持地点了点头，随后将一锭金子置于桌上。

不止符渠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燕翎也惊在原地。

这么一锭金子，她不够零钱找啊！

就在燕翎想要询问系统能不能赊账的时候，那人淡淡开口：“多余的是打赏。”

燕翎：……还有这等好事？

殷池修扬眉：“不要？”

不要白不要。

燕翎将金子收紧袖中：“这怎么好意思。”

符渠：“……”

败家啊败家，王爷你下棋输了怎么没见你如此慷慨过？

待燕翎下楼，符渠才缓过神来，诧异地看着殷池修，啧了两声：“你不对劲。”

殷池修已经恢复一贯的淡然，并没有理会一脸八卦的符渠。

在他看来，这是蛋糕、以及这满桌奶茶的打赏。

他心情好，想赏便赏了。

若说别的。

她的眼睛，倒是极美。

殷池修悠闲地看了一眼满桌的奶茶，最后从中挑出一杯焦糖奶茶。

精致透明的料器约莫三寸高，贴着杯壁的一处还伸出一根大小适中的管子，似乎连通着杯底。

杯子盛着四分之三的奶茶，冰川纹的杯壁上是一道道深褐色或深黄色的焦糖纹路，如同天然存在的大理石纹路一般，瑰丽各异。

殷池修忽然问：“这是你家瓷窑的料器？”

符渠赞道：“王爷好眼力。”

*

慈宁宫。

可玲儿之死没多久便传到了太后的耳中，太后眉心微蹙：“可怜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般香消玉殒了。”

“罢了。”太后看向来报的宫女，又问：“谨王呢，他有什么表示？”

宫女低着头，回忆道：“谨王爷……和符大公子，似乎上街去了。”

太后挥手遣散身旁捶背的宫女，疑惑问：“上街做什么？”

宫女如实回答：“西街街尾开了一家奶茶店，符大公子与谨王爷喝奶茶去了。”

太后：“奶茶？”

*

谨王府。

可玲儿死了，虽说毒药是在她床上搜出来的，但由于先前素冠荷鼎死的时候，已经让王爷烦心一次了，不好再叨扰王爷。

王易成便自作主张地将此事瞒下来。

忙着张罗生意的燕翎傍晚降至，才回了王府。

一进后院的门便撞见了王易成。

燕翎不动声色上前问候：“见过管事。”

王易成因为燕翎帮他找回了宝贝玉如意，对燕翎的态度也转变了许多，更何况燕翎姿色一绝，此刻见着她，王易成眼角的鱼尾纹都裂到太阳穴了。

他快步上前扶起燕翎，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诸如这两日她受委屈了，回去好好休息之类的。

对他险些害燕翎死于板子之下、以及被罚例银的事只字不提。

燕翎不动声色将手收回，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低声道：“婢子谢过管事。”

王易成却没想让燕翎利落的离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燕翎。

不错，一个下等丫鬟，还能生得如此水灵。

当真不错。

他似暗示什么，上前几步低声道：“在王府做事，就得时刻提着心，稍有差错脑袋就不保，念你在着皇城孤苦无依，管事的瞧着，这儿也是心疼得紧……”

“往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