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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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解除了禁足之后，渐渐变得十分得宠。

这却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这一回的事情是真的让甄嬛感到害怕了，她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姓名！她要保全自己，以图和清的来日！甄嬛已经下定决心，放下全部身段去争宠，她甘愿当好一个合格的替身。而看在她与纯元的几分相似，以及如今的识趣上，皇帝也懒得计较她上次的冒犯。

就这么个替身最像，凑合着用吧。

什么惊鸿舞，什么“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吹《杏花天影》之类……甄嬛各种花样使出来，面上倒是回到了初入宫时的风光无限，然而内里的残破不堪，她唯独自个儿咬牙咽下。

当然，甄嬛还有大杀招。

“皇上，咱们的这个孩子，像不像那个孩子？”

皇帝疑惑道：“哪个孩子？”

甄嬛静默片刻：“纯元皇后，也是有所出的。只是可惜了那个皇子。”

良久良久，皇帝轻声道：“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了气息。”他无声地微笑着，那笑容哀凉胜似寒霜，“朕的那个孩子福气甚好，可以不用离开他的母亲，这样一同去了。”

甄嬛故作悲戚肃穆道：“臣妾听闻自己容貌有三分肖似先皇后，便私心里想着，或许臣妾和皇上的这个孩子，也有三分肖似先皇后的孩子。算是上天垂怜，可以安慰一下皇上的慈父之心。”

皇帝默然许久，果然更加宠爱四皇子。

因着对自己上回无力回击、只能被按着打压的不满，甄嬛迫切想要找由头插手宫务。可惜简淑妃办事滴水不漏，又有恪敬夫人从旁协助。胡蕴蓉尚且挤不进来，何况刚刚免了罪的她？甄嬛痛定思痛，决定到别的地方刷刷存在感。

比如，她向皇帝进言，要将昌妃胡蕴蓉的封号由“昌”字改为“敏”字。她的理由是，“昌”一字太过煊赫，引人注目，反而会害了胡蕴蓉。皇帝觉着不是要紧事儿，大笔一挥，准了。

于是胡蕴蓉成了敏妃。

甄嬛的如意算盘季昭看得清楚，身为妃位，能过问另一个嫔妃的封号，本身便说明自己高人一等。只是胡蕴蓉心高气傲，又怎么受得了呢？

果然胡蕴蓉愈恨甄嬛。

敏妃胡蕴蓉与淑仪陆璐的晋封礼是一同进行的。礼毕，嫔妃们各自上门恭贺。新封的陆淑仪自是留下淑妃娘娘，诚邀她进内室小坐。

“多谢姐姐。”陆璐真心诚意道，“若非姐姐送来这一桩缘法，陆璐只怕一生就在贵嫔位上了。”又问：“姐姐是如何知道莞妃要换子的？”

季昭只淡笑道：“宫里总有几个眼线。我不过是猜测，想不到她真这么胆大。”又道，“关键还是你，有胆魄，又真心疼爱三皇子。”

陆璐神色微微黯然：“可惜，我至今没个依靠。”

季昭安慰道：“现下比你位分高的，皇后、我、恪敬夫人、端良夫人、莞妃、敏妃、陵容、吕昭容，都有了孩子，下次再有低位嫔妃怀孕，肯定就要抱给你养了。”

陆璐勉强笑道：“承姐姐吉言。”

季欢入宫之时身孕已有八月。她原本略显丰润的脸庞如今瘦削下去，更显那肚子格外的大。

季昭有些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尖尖的，该是个男孩。”她只得这般哄妹妹。

季欢蓦地一笑，娇艳妩媚，宛如还是闺中那个明艳少女。

“姐姐，王爷他看上甄三小姐了。”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

季昭静默一瞬：“你们素日感情是好的。”

“不错，”她淡淡笑道，“只是我连着生了两个女儿，王爷这些年又不曾纳妾，太妃心中自然不满。现下王爷终于又看上了别家姑娘，太妃焉能不急着塞进来？”她爱怜地摸一摸自己的肚子，“原先是王爷自己不肯纳妾，现下却成了我的错处。姐姐，你说这好不好笑？”

季昭眼见着妹妹虽然瘦了些，周身气派却远胜闺中，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

“姐姐会去和九王说的。”季昭柔声道，“你放心，事情不是没有转机。”

“罢了，”季欢疲倦地揉一揉眉头，“总会有下一个的，我现在只盼着安安稳稳生下这孩子。”她自嘲：“我一个庶女，本就是配不上他的。不过沾了姐姐的光，才蒙混过几年。这是这平阳王妃之位既已到手，我便绝不会丢！既然他喜欢那甄家小姐，那便让他纳回来。我心里全都明白！绝不会给季家丢脸。”

季昭看她这副模样，心中倒有些喜欢。原先在家中时，二人年岁差了些，素日学的也不一样，交集很少。不过现在各自嫁了人，添一份从容大气，倒有些惺惺相惜。

“无论如何，我是你姐姐。能为你做的，我也会尽力。”她最终道。

隔日，简淑妃传召莞妃小妹甄玉娆至明光宫问话。

却说甄玉娆闻听简淑妃相邀，心里大烦，本是想不去的。然而甄嬛十分苦劝，淑妃现下掌管宫务，于情于理都要去拜见，这次推了，那么下次呢？玉娆你总得替姐姐想想。

甄玉娆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甄嬛倒有些心思，刚把妹妹赶去“虎穴”，便暗地里派人透了消息给皇帝，指望着皇帝去“英雄救美”，最好拿下为难人的简淑妃。可至于皇帝为什么最终没去……

周玄凌觉着，论貌似宛宛，虽是甄嬛最像，但以人品性情论，还是淑妃最好。再说，淑妃不是为了妹妹，已经准备帮她哄甄玉娆入宫吗？皇帝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好妃子、好姐姐！

只是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仿佛对季昭推给他别的妃嫔感到不快一般。皇帝未有深思，又按下念头不提。

明光宫不同于棠梨宫的清幽别致，而是大气磅礴。此宫采光极好，沐浴于朝阳之下有华灿之色，故名“明光”。

甄玉娆一路进去，被人引着到了内殿，就看见简淑妃轻摇纨扇，斜倚在榻上等着她。

“给淑妃娘娘请安，淑妃娘娘玉安。”

忽略她那不甘不愿表情的话，这礼倒不算坏。

“起吧。赐座。”季昭也没同她计较，待甄玉娆坐稳了，才不紧不慢道，“听说你和九王有些相熟？”

她神色傲然，立刻顶嘴道：“怎么娘娘空口白牙就要毁了臣女清誉？”

“臣女？”季昭闲闲一笑，却是直刺她话中弊病，“臣女是你能用的吗？你是‘臣女’，那么你的父亲便是‘臣’？皇上可是亲口将甄氏废弃不用了呢，又算什么臣子！”

甄玉娆猛地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倔强与恨意：“娘娘有话还请直说，不要折辱我父亲！”

季昭淡淡觑她一眼，对着银铃吐出一字。

“念。”她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