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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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晋闭眼仰面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从凉凉的角度，他钢挺的下巴尤为突出，平时小叶形容漫画里美少年的句子此时都在她脑中闪过。什么“上帝的杰作”、“完美的艺术品”、“俊美得如梦似幻”……这些都不适合。夏凉凉觉得心像是被人抓住猛地一握，沉闷地喘不过气，所有的形容词，都不及一个名字的修饰更让她心神俱怔。

但他此刻又不像斐离。

记忆里，那时她还是十七岁的少女，那个十九岁的少年美得就像树上纯洁的白玉兰，精致的不真实，让人惊为天人只能仰望。之后斐离出国，三年后她再次相遇的，其实已经是斐晋。那时的斐晋仍有三分稚气，嘴角挂着她有些陌生的邪魅，身形有些瘦弱，是个俊逸而带着青涩的白马王子。

而现在躺在她面前的，是个实实在在的成年男人。

斐晋身形颀长，宽肩窄臀，长腿结实，再看不出半点青涩，还略带潮湿的发丝在白炽灯下显得黑亮微乱，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以她受过训练的眼光来看，他似乎经常锻炼身体，身材虽然比不上d的强劲完美，却也没有现今韩流里那些奶油小生一副小受的羸弱。

夏凉凉歪着脖子看得有些发懵，第一次发现到这个男人不是斐离的影子，而是个独立的存在，有着跟斐离相似的容颜，更有着超越斐离的健美成熟。这样的男人，真是那种花名在外的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吗？

过了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盯着这个只穿了黑色性感四角小裤的男人看。虽然没有过什么龌龊的思想，夏凉凉还是尴尬地甩了甩头，趴到床沿伸出胳膊戳戳他肩膀：“喂，别装了，我知道你没事。”

她的力道不重，怎么可能把他摔伤，地上又没铺地毯，他就不觉得太凉快了？

叫了两次都没反应，她有些心虚，扶着床沿借力探出身子，凑过去检查他是不是真的昏倒了。凉凉秉着呼吸，长发忽然从背上滑下，一大缕垂在他脸上，她不由得心里一慌连忙伸手去拂，斐晋就在此时睁了眼。

异常清澈又含情带笑的眸子让夏凉凉顿时失神，忘了自己大半个身体都悬在床边，斐晋顺势像抱婴儿似地双臂穿过她腋下一提，就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

凉凉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整个身体都覆在他身上，企图摁着他肩膀撑起来。斐晋视线未动，拢在她背后的手臂用力一收，就把她两只胳膊连同身体一起圈进了怀里。

“还想逃？”他笑着低语，抱着她就地一滚，翻身到上方：“刚才你可真暴力。”

“你敢使诈！”她皱眉推搡着，想到刚才那招，暗自动着腿想再把他踢开。

斐晋很快就发现她的意图，有力的长腿紧紧夹住她双腿，用身体箍得她再动不了，肆意亲亲她唇角：“老婆，没想到你的防身术练得这么到位，不过你老公我刚好也会几招小擒拿，呵，看来我很有先见之明，提前学是为了预防你。”刚才他没一点防备才被她得逞，但又怎么会再踏进同一条河流。

夏凉凉双手护在胸前，发现这厮力气大得很，也明白自己刚刚那一踹可能是侥幸了。她对目前两人过分亲密的姿势恼怒多于窘迫，对于这个无耻的男人刚有的一点点客观评价又全部化为灰烬，因为她明显感了小腹上抵着某个越来越烫的东西——

“放开我。”她涨红着脸，尽量收腹吸气瞪着他：“你下流！”

斐晋的笑容妖媚又帅气，肘部撑着地避免过重压到她，手指帮她顺着长发反问：“咦？难道还有夫妻在床上装上流？”

夏凉凉就知道争辩不过这个狡诈的狐狸，打了个冷战说：“让我起来，地板上很冷。”

斐晋考虑了下，从她身上翻身下来，再拉她起来。夏凉凉赶紧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粽子，闷声说：“我困了明天还要上班。”

斐晋看着包裹成一颗球的凉凉，上了床躺在她旁边笑着说：“老婆，有两个选择，你是主动把被子分我一半，还是我自己来抢？”

静默五秒钟之后，棉被球自动裂开，夏凉凉用看仇人的目光监视着他，再把被子一点点分过去，同时熄灯警告：“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就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斐晋长眉一挑，大言不惭地说：“我明天给太阳放假。”整个人八爪鱼一样抱住她，制住她的反抗在她耳边一吻，轻轻说：“放心，我不会偷袭你，睡吧。”

夏凉凉躺在他怀里浑身戒备，斐晋却似乎很快就睡着了。她在昏暗里看着枕边人模糊的脸部轮廓，嗅到空气里沾染的他的味道，愣了下，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斐晋，能代替斐离吗？又真的愿意代替吗？然后她终于熬不住困乏，被周公召唤走了。

斐晋果然没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因为第二天下雨了。

不过，他因为泄露了天机，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一大早夏凉凉醒来，挨着他滚烫的怀抱，看到那张媲美村姑的胭脂脸，第一反应是，这厮不会正在做春梦吧？鄙视了他一眼，刚要移开腰间的手臂，斐晋慢吞吞睁了眼，小孩子似地撒娇：“凉凉，我头痛。”

夏凉凉坐起身，从窗帘缝隙里看到外面雾蒙蒙的小雨天，哼了一声：“你这是遭天谴了。”不过她也立刻发现了斐晋感冒的真正原因。大半个被子都被她霸占在背后，他有半个背都露在外面。空调吹多了不健康，所以她一向只定时两三个小时，后半夜气温低，又下了雨，房间里并不是很暖和。但是她绝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把功劳归给了老天爷。

斐晋揉了揉额头，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果然是天妒英才。”

凉凉无语，这人肯定是水仙花转世。她下床先开了空调，再拉开抽屉找感冒药，又去倒了温水，连药一起放在离他近的床头柜上，淡淡说：“自己吃药。”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斐晋赶紧爬起来听话地端起了杯子。

平时她都是在小区外的早餐车买早点，随便将就了就直接上班，不过今天……就算是内疚也算是回报下他的两餐饭，她叹气到厨房煮了白粥温着。等收拾好回到卧室，床上的病号正睁着迷途小兽般让人怜惜的眼睛看她：“凉凉，等我起来开车送你上班。”

“我的安全不敢交到你手上。”凉凉从衣架上取下大衣边穿边说：“有气力了就爬起来吃东西，厨房有粥。睡一觉病没好就自己打车去医院，如果你甲流了我马上叫你滚蛋。”嗯，这样讲话真有派头！

斐晋却听得很享受，含情脉脉说：“老婆，你真好。”

夏凉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看了下时间，赶紧换鞋出门了。

耳边照例是小叶的“论美少年”，夏凉凉有些走神，脑中好几次都回放着昨夜的片段，她感到烦躁不安。从昨夜她意识到斐晋已经不再是斐离的影子，就已经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他像是在履行着那个赌注，极力想表明他比斐离更优秀，但夏凉凉不相信他接近她的原因会这么简单。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斐晋这种危险人物她如果够聪明就该早点避而远之。

她已经不想再被推上受人瞩目的舞台。

各个楼层一周前就摆了圣诞树，楼下大厅里正在进行明晚的圣诞晚会布景，众女讨论的无一不是届时的抽奖节目。客服部的资深八卦女莎莎长篇大论了明晚的重大时刻，末了捧着咖啡杯祈祷：“主啊，如果我明晚能被三位帅哥中任何一位抽到，我宁愿三个月不吃猪肉！”

小叶也立刻表态：“如果我被抽中，宁愿三个月什么肉都不吃！”

凉凉不能脱离集体，表面上也装兴奋，心里直感叹：“越帅越有钱的男人就像越华贵的首饰，常常都只能被束之高阁一点也不实用，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被偷走。可是，世上又有几个女人能看得穿呢。”

大家正讨论得热火朝天，一向不屑于八卦的客服部组长玫瑰姐走进来嗤笑：“你们就别做白日梦了，机率那么小，还不如直接选过节补贴划算。”

凉凉后来才知道，本来公司圣诞节每个员工都可以得到节日补助五百元。后来有了这个抽奖项目，公司规定，补贴还是一次几率很小的抽奖，员工可以任意选其中一个。公司里男女职工比例基本相当，听小叶讲，女职工里95%以上都舍弃了金钱而选择抽奖，男性员工里也有近50%的人因为各种目的选择抽奖。夏凉凉咋舌，觉得楚梵天可真是个厉害的商人，区区三个名额就帮公司省下了几十万。

凉凉毫无疑问是想选那五百元补贴的，不过一是她不敢脱离集体，二是小叶已经偷偷暗示过她，如果她愿意让出那个名额，小叶愿意直接付五百元给她。也就是说，如果她的号码侥幸被抽中，就暗中换给小叶。当然朋友的钱不能要，所以于情于理夏凉凉都只能选择抽奖了。

玫瑰姐一直自命清高，但每个人都知道她从进公司就暗恋楚总裁。莎莎更是早就爆料玫瑰姐也是弃金钱而选择碰运气的，所以她刚才的话大家嘴上不敢说，却都心知肚明：还不就是想劝大家选补贴来减少点竞争力吗。

不过玫瑰姐还是自命清高地带来一个新闻：“你们还不知道斐董事长的助理商小姐这两天会来我们公司帮忙策划这次联谊吧。像你们这些人肯定不知道商小姐跟斐董、我们楚总以及何助理私下就是朋友，这次她也会参加抽奖，你们不认为她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一个内定的中奖者吗？”也就是说，现在近千人要争取的，只有两个名额了。

莎莎忍不住抱怨：“既然平时就是好朋友，一起吃饭的机会不是经常有吗，干嘛还要跟我们抢！”

小叶更激愤：“她凭什么呀？难道是绝色美女？比得过我们公关部的青姐姐吗？”

玫瑰姐高傲一笑：“午餐时你们就能见到了。”

午餐时的确所有人都认识了商晚晴，因为陪她一起来的，竟然是从来没进过员工餐厅的楚梵天以及何理事两个人。

公司所有女同胞们怨气漫天，餐厅里乌云密布。看来传言是真的，他们真的本来就有不一般的私交。莎莎戳着鸡腿口中念念有词，小叶惊讶又挫败：“还真是个绝色美女……”

凉凉也很惊讶，因为她发现这位商晚晴，就是以前她去暖暖公寓时遇到的跟斐晋在一起的红衣美女。呵呵，很有趣。她扯了扯嘴角，继续低头专心地扒饭。

手机响，她低头看了看号码，犹豫片刻，走出餐厅接通。

“亲爱的凉凉，想我了吗？”

“不想。”

“可是，我正在想你……”

“那你继续想。”

夏凉凉挂了电话，又把手机设置成静音，转身进餐厅。迎面正走出来两男一女，正是今天餐厅里众人瞩目的三位大神。

她礼貌地让到了一侧：“总裁、何理事好。”

楚梵天随意点了点头，何以烈见是她，赶紧更加礼貌地回敬：“夏小姐好！”

商晚晴注意到她，微愣。夏凉凉装作不认识点头打过招呼，进了餐厅。心里却更加烦躁，低头看手机上正闪动的来电指示灯，默默想：斐晋，你就是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