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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轩出了院子,冲到苏茂家门外,敲响了门。
原本,他以为大半年过去了,苏茂亲自上门来寻他,说明再多的不安都会因为他们家安然度过了大半年而淡去,血脉相连的亲情在那里,割不掉,斩不断,就算他们对他有不满,也只是对他。不会对他的儿女们。
可是他的长女不会无的放矢,儿女们因着这件事对他的冷漠和疏远,如同一根尖刺插入心间,没入肉里,一碰便让他觉得呼吸不畅。
一路走来,细想之下,觉得纵是苏茂在理,也不该把他家中所有的吃食都拿走,连带着那只正在宰杀的山鸡。
纵是他满腹诗书,在事实面前还是无法反驳。
可门的那边原本还有影影约约的人声,在他敲门之后,便消失了。很快,连灯光也灭了。
苏轩心里凉了凉,“幼儿何辜?幼儿何辜?!”
眼瞅着进了别人兜里的东西拿不回来了,更是无颜回家。
行到林满仓门外,摸着袖囊里空空,心下一窘,还是敲响了门。
叶娘正欲吹灯,听着声音,生出疑惑,“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林满仓从被窝里钻出来,小心地把被角都压实,一面穿衣一面道:“我去看看就回,你先歇着。被子里已经暖了。”
叶娘板着脸道:“这才什么时候,便给我暖了被窝,等真的冬天来的时候,你要我怎么过?”
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斥责,带着丝丝甜味儿。
林满仓倒是急着穿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地解释,“给你暖更热乎便是。你手脚也就在暑气重的时候才会有点暖,平日里都是凉的,大夫说了,这要好生养着才会慢慢好起来。”
叶娘绷不住了,瞋他一眼,笑道:“肉麻得紧。还不快去,别让人久等了。”
林满仓这才知道自家媳妇儿不是真的不高兴,答应了一声,便往前院去了。
叶娘失笑,没有先睡,而是翻出酒方来琢磨怎样修改能让女儿香更近一步。
今日与那小丫头聊了片刻,福至心灵,有了自己以往都不曾想过的方向。
听到外边人的说话声,眉头微微一蹙,放下手中的酒方透过门缝往外看。
林满仓瞧见外面的人便变了脸,“苏三哥,怎么是你?”
苏轩局促道:“我想喝两杯。”
“不行。天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家吧。”他心里知道不能再把酒卖给苏轩,可是也不好直接拒绝,“三嫂子不在了,家里孩子赚点钱不容易,你可别往我这里送了。我收得良心不安。”
现在他们家才和苏槿时谈成了一笔生意,按叶娘的说法,那丫头弄不好就是他们家的财神爷了,不能为了几个铜板的酒就把那丫头得罪了。
他劝得真诚,没有要刺苏轩的意思,苏轩还是被他刺得心里难受,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扒着门说什么也不愿意走。
林满仓急了,“苏三哥,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就靠卖酒糊个口,别弄得我们连个营生做不成啊。”
苏轩抓着他话里的漏洞不放,“你既是做的卖酒营生,我买你卖,为何不情不愿,还要说我让你做不成营生,我可曾短过你酒钱?”
林满仓马上就要把苏槿时砸了赖老三的地儿的事拿出来说了,却听到屋里的女人开腔了。
“你不曾短过,那也不是回回都是你给的。”
叶娘一开腔就不会给人留脸面,林满仓自觉地闭上了嘴。
“苏三嫂子在的时候,每每你喝到没钱了,还要喝,抱着我们的酒坛子不撒手,不给你喝你便要闹,我们怜你心情烦闷,加上知道你也不是真的没钱,才由着你喝。每每都是苏三嫂子或是苏小娘子过来给你结了酒钱,又花钱雇我家夫郎背你回去。堂堂三尺男儿,却这般作态,我身为女人都替你觉得臊。”
“你不过就是做生意,我家中如何是我家中的事,与你何干?”
苏轩面对家中亲戚的时候,闷闷不吭声,面对外人的时候,依旧还有几分锋芒,“你说得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之位,说到底,不过是商人重利,嫌我捉襟见肘,便不想卖与我。不然,早先又为何要卖?”
“以往与我无干,往后却是与我有干的。我叶娘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你且记着,从今往后,我家的女儿香,不卖予你。便是你给千金一坛,我也不卖!”
苏轩听到不卖酒给自己了,脑袋发嗡,“我好歹也是有过功名的人……”
“有功名又怎么样?没担当没责任心。累死了妻子又要卖女。你在赖老三那里醉成烂泥的时候,时娘却带着弟弟妹妹在山里找食。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满村人见了没有不害怕的。现在她的名声传出去了,以后如何嫁人?谁家敢要这么凶的媳妇儿?”
叶娘骂起了劲,都不带喘气的,“你个当爹的,只顾着自己肚里的半两黄汤,没个划算,还指着谁都给你个状元面子。只怕你肚里的那些文墨早就馊了!我呸!”
林满仓适时地关门,提起气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叶娘还在拉扯着嗓子,“你要是没那能力养孩子,又不爱惜他们,便把他们过继到我们家来。穷是穷了点,也识不得几个字,却不会叫他们受那般罪,更不会卖了他们!”
林满仓回屋关上门,劝慰叶娘,“你也别恼,苏三哥想必只是一时糊涂。”
叶娘扫了他一眼,面上仍有怒容,“一时是多久?一刻两刻,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一辈子?!”
她长吐出一口气,“你知道的,我恨极了这样的糊涂人。”
“消消气,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别人家的孩子。”
林满仓这话刚好刺在了叶娘的痛处,“我们家馋了这么久的孩子,连个影都不见,他们家倒好,白得了这么多孩子不知道爱惜。你不知道,我今日离近了见着时娘那孩子,打心眼里心疼她。”
“你和伊伊倒是投缘。”
叶娘顿了顿,神色柔和下来,“你一直是叫她伊伊的吗?”
她没有等林满仓的回答又道:“原本,我以为她这样经历的孩子会是苦着脸,怨气十足,到我们这里来瞎掰扯的,没想到今日见着那孩子,精神气十足,眼睛里清亮亮的,沉得住,愣是等我把能说的话都说完了,才说出自己的打算。”
她抬眼,“我还当她会记恨我们卖酒给她父亲的事,没想到小瞧了她的肚量。”
含媚的眼里浮出一点笑意,“若是我猜得没错,她感念着你那日为她母亲装棺,所以才会给咱们带来生意。这样的孩子,我怎么能不喜欢呢?”
简直与她性子相投,太合她心意了。
说到末了,想到她的处境,化为一声长叹。
倒是真想把她过继过来的……
说着话的时候,已经解了衣钻入被窝里,果然暖暖的,连带着心里都暖了起来。
那孩子的凶悍名声,一时半会儿是洗不掉了,又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生生被耽误着。
林满仓吃起飞醋来,“你才见了她一面,就心里只有她了,为她发那么大的火。她再可怜,也还有个状元爹。状元爹自然会有法子的。”
叶娘眉头一挑,火气又上来了,“白瞎了他个状元,我是瞧不上他的。在我看来,他还不如你。踏实勤奋,性子好,还会疼屋里人。”
“那我们自己生个娃娃自己好好疼,我们的娃娃,一定不会像伊伊那么可怜的……”
这里一室春暖。
他们谈论的人却歪坐在陇子江边,不紧不慢地生着火。
家里没了吃食,河里还有。
这会儿蟹儿鱼儿都正肥着,只是夜里不视物不清,难以捕捞。
苏槿瑜早就饿了,卷着裤角管儿站在河里叉鱼,霜霜则举着火把站在河边,一会指这儿,一会儿指那儿的。
苏槿笙坐在苏槿时的身边,抓着她的衣摆。从见着她到现在,寸步未离,除了唤过一声“阿姊”之外,一字未吐。
苏槿言走到河边,看了她一眼,又走回来,蹲到她身边,小声地道:“我带了药油,给你揉腿?”
苏槿时诧异了一下,看到身边苏槿笙担忧的视线,揉了揉他的头,弯着眉眼笑开,“我的腿没事。”
苏槿言不信,“真不揉?”
苏槿时将视线转到他的面上,声音如夜里的水波一般柔和,“你买的东西很好用,正好用上了。”
苏槿言:“……”
好吧,暂且信了。
走到河边坐着自顾自地忙起来。
苏槿笙的视线跟着他的身影移动。
苏槿时半抱着他,“饿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苏槿时看懂了,他这是饿了,又告诉她没有关系。
“你想要吃鱼还是蟹还是别的?”
她想,这下,这孩子总该开口说话了吧。
结果瞧见他抿了抿唇,从她的袖囊里掏出了一枚双鱼玉佩来。
苏槿时:“……”
糟了!病情加重了。
她从他手里收回玉佩,循循善诱,“阿姊知道你想吃鱼还不行,你得去让槿瑜和槿言知道。他们可看不懂你的意思,你得到他们身边去,说出来。”
苏槿笙巴巴地看着她。
苏槿时摇了摇头,“阿姊不想去了。阿姊累了。就想在这里坐着歇歇。你去帮阿姊连阿姊的那一份也说了,好不好?”
苏槿笙惊慌地抓紧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苏槿时哑然失笑,“放心,阿姊只是单纯的累了,和娘亲的累不一样。我就坐在这里,你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和他们说完,就回来。不过一句话的时间。我一直看着你,好不好?”
她好说歹说,苏槿笙终于答应下来,一步三回头地朝河边走去。
确定阿姊一直都看着自己,这才小跑着到河边,看了一眼插了许久都没有插到鱼的长兄,又看了一眼还在编着什么的苏槿言,果然把话和苏槿言说了一遍,确定他听到了,就跑回去,扑入苏槿时怀里,仰脸朝苏槿时淡淡地笑着。
阿姊真的没骗他。真好。
苏槿言回头看到这一幕,碰到苏槿时看过来的视线,心下了然。
大步走回去,抓着苏槿笙的胳膊,“张口就来食,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苏槿笙茫然地眨眨眼,看向他,听得他蛊惑一般地道:“难道,你就不想让你阿姊吃到你亲自捞上来的鱼?她待你可是顶顶好的。”
见他神色松动又有些不安,不由分说地便把他拉起,霸道地把刚做好的捞网塞给他,“走,我带你去捞鱼,保证你很快就能捞到!”
转身时,一个瓷瓶飞入苏槿时怀里。
后者垂眸轻笑,在光影里揉腿,抬眼瞧见苏槿言细致地教苏槿笙,听到苏槿笙难得地发出了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苏槿笙:我给阿姊捞到了鱼!比长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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