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十九话 幸福就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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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下家时,天色已近黄昏，我看见鬼鲛闷闷不乐地一个人坐在堂屋中间，昏迷着的小若被他用一根绳子捆住坐靠在晦暗的墙角。

“……蝎呢？”顾不得考虑小若的事情，我有些诧异的另外一件事：奇怪，为什么只有鬼鲛一个人？我记得蝎好像也留下了啊……

“那个自我蛮横的家伙自己出去散步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说起来,大蛇丸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了吗？”鬼鲛看见我回来,精神立马恢复了，三步两步就跨了过来。

“大蛇丸他不会再出现了。”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我心情低落下来，嘴上的语气也很淡漠,“这件事我会去跟佩恩大人说，你就不要多问了……”

“可是……”鬼鲛还想说什么。

“你够了，鬼鲛！”我看见他不依不饶的样子，终于怒不可遏地爆发,并且冷冰冰打断了他的话，“能够让你知道的我自然会跟你说！不要以为我们是搭档我就必须什么事都跟你坦白！鬼鲛,不要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我们依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请你不要过多的干涉我！”

生气的时候,我通常会口不择言说出很多伤人的话，我都明白……

但我也知道鬼鲛不会真的生我的气,这也是我愿意和他继续搭档关系的原因之一。

于是，我习惯了朝他发完脾气就立刻恢复正常，他自然也习惯了将我偶然的吐槽当做从未听过……

“呐,竹下樊你怎么处理了？”半晌后，看着鬼鲛带着莫名其妙表情的脸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先行打破了我们之间略显尴尬的气氛。

“哦，我把他葬了……”鬼鲛似乎还是有些郁闷的样子，但好歹是“温柔”地回答了我，“蝎说那是你希望的。”

蝎？没想到他那么了解我。

原本想要表扬鬼鲛善解人意的我在听完他的后半句话后，兀自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我就说为什么鬼鲛会对别人也如此上心，原来是因为蝎的提示，所以他执行了我的“愿望”吗……

“哦，这样就好，对了鬼鲛，屋里有床吗？”我侧目看了看昏暗的内室。

“有，我刚才进去查看过了。”鬼鲛点点头。

“哦……我进去休息会儿，两个小时后来喊我。”大概是使用了月读的关系，不仅眼睛微痛，连脑袋也有些眩晕，看来需要好好休息，而且回去后也要加强体力的修行。

“你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难道……”鬼鲛见我此时的样子，皱起眉头，一双圆溜溜的鲨鱼眼睛居然闪出几分担忧的光，“你使用了月读吗？”

“哼，对付大蛇丸，不得不多费点力气……”我随口说着，掀开了门帘。

“对付大蛇丸？难道你使用月读就是因为他！？为什么？”鬼鲛这会儿可算是被我的言论吓了一跳，“……他不是我们的‘同伴’吗？”

“问得好……我到底为什么要对付他呢？”闻言，我顿住了身形，缓缓回过头，冷冷看着鬼鲛，口中语气带点些微的嘲讽，“那是因为，他想要杀我啊！我这充其量叫做‘正当防卫’……兄弟，不了解就不要乱说，我虽然‘很喜欢弑杀亲族’，但也不是见人就杀……难道在你老人家的鲨鱼眼睛里，我就是如此卑鄙下作吗？”

“哈？大蛇丸想要杀你？可是我怎么听说他想要‘得到你’呢？”鬼鲛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难道他想要‘得到你’，就是想要杀了你？”

我扶着阵阵微痛的额头，看着好奇心可以害死一百只猫的鬼鲛大人，耐着性子道：“所以说啊，鬼鲛，这话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亲口跟我说的。”鬼鲛斩钉截铁道：“他当初对我说你是他的人，所以还叮嘱过我要‘好好照顾你’，不要让你受伤！”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我头晕得更加厉害了，扶着门框，有些气喘般“颤巍巍”道：“所以，你对我好都是因为大蛇丸吗？oh，mygod，鬼鲛，你确实很赞，真的……”

“你……你刚才说什么了？”鬼鲛似乎没有听懂我说的那句“鸟语”。

“没什么，我只不过在感叹你对我的好心原来都是为了别人……”说着这句话的我，看着鬼鲛的眼神，不禁多了一些怨怼。

“我可没有那么说啊……”鬼鲛立刻激动起来，“我对你好是因为……”

“好了，本大爷没有兴趣知道。”我黑着脸阻止了他的话头，“总之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对付大蛇丸就好了，我现在头晕得厉害，有什么话等我休息完了再说吧。”

“最后一个问题！鼬，你杀了他吗？”鬼鲛阻止了我想要走进屋去的脚步，一把拖出的我手，“……还有……那个，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他很厉害，虽然被我废了一只手，但还是被他逃跑了。”我淡淡回答，“至于我，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还能让我受伤呢？”言罢，甩开鬼鲛，我径自走进屋子，关上了门。

……

这一觉，我睡得极其平静，我梦到了止水，或许是因为多少从大蛇丸身上讨回一些“欠债”的关系吧……梦里止水一直在对我微笑，说他很开心能够认识我……

我甚至因为这个梦而突然想起了一些被我“遗忘”的过往……

那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由于是初次练习投掷，飞镖和手里剑总是丢得不太准，也做过那种把苦无投到邻居家玻璃上的傻事情……

当“我”望着那个破碎的窗口，纠结得无以复加时，笑得温柔如同春风的高挑少年出现了，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然后走进了那户人家。

我站在原地，听到他在屋里耐心和那家人道歉，并且说那枚苦无是他的“杰作”。

我想起当时的我不禁怒冲冲地奔进了没有锁的玄关，把他推开，一本正经地朝那个看上去不算太凶的大婶说：“和他无关，都是我做的，对不起，我会负责把这里整理好……”说完之后，我淘气地将挑衅的目光移到他脸上。

记得他诧异看着我的眼神一闪而没，随即幻做一幅温柔的笑。

原来那才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我居然残忍的把他忘记了，而他一直都记得我……

看起来，我确实经历了一场可恶又可恨的穿越……

……

一场梦最终以止水的微笑结束了，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屋里已经一片漆黑。

动了动，发现一半身体居然似是被什么压住一样，我忙闭上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再度睁开它，淡淡的月色透过窗洒进这间不是很大的小屋……

那个看上去很瘦小的家伙趴在床边似乎已经睡着了，我可以听到他鼻里正透出匀称的呼吸……

叹了口气，半撑着身体的我只得再度躺下，心想这下你虽然很舒服，但我可就再也睡不着了，不过，我万万没有料到只是微微的叹息声竟然可以将他惊醒。

“鼬鼬……你醒了吗？”黑漆漆的屋子里，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从他语气里听出些许的担忧和惆怅。

“怎么到那么晚了？不是让你们过两个小时就来喊我的吗？”见他醒了，我就慢慢坐了起来，终于看清楚了他那有些凄然的表情，“现在都几点了……”

“可是，无论怎么喊都喊不醒你啊……”蝎皱着眉头，“我以为……”

“好了，打住！”我立刻伸出一只手去捂住他的嘴，严肃道：“不要咒我！不要说任何一个带有诅咒字样的词汇！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

柔软的小手把我伸过去的手轻轻握在手里，蝎眼中泛起怪异而无力的笑容，淡淡道：“鼬鼬，为什么你身体不好却不告诉我呢？”

“……”我诧异地看着满脸担忧的蝎。

“是我逼鬼鲛说的！”蝎立刻知道我想要说什么，打断了我的话，肃然道：“但是这件事错不在他而是在你……鼬鼬，我问你，为什么斑和鬼鲛都知道的事，我却不知道？”

“我……”

我的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这句刚想脱口而出的话最终因为蝎眼睛里过于凄楚的神色而止住了，虽然我不知道蝎到底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但他此时是真心实意的在关心我。

“佩恩那边我们已经跟他报告过了，关于你的事我们也跟他说了。”蝎见我沉默，继续开口说着，“佩恩说他会去和斑联络，帮你找一些药，那样你或许会舒服一点。”

“哦，知道了。”事实上我并没有想要隐瞒谁，只是不希望将自己弱势的一面展现在旁人面前罢了，蝎和鬼鲛将这件事告诉佩恩也无所谓，早晚都会被大家知道的，“我休息好了，我们尽快回去吧……”

“你再躺会吧，你脸色还是很不好……”蝎按住我的肩头。

“那是你心理作用吧？蝎先生，我的脸一直都是现在这样的，什么都别说了，任务比较重要，即使要休息也回雨隐村再说吧……”我叹了口气，拨开他的手，取过床边上摆着的长袍……

“鼬鼬，你相信‘承诺’或者‘约定’吗？”看着我慢慢穿好外衣、戴好戒指、扣好钮子，开始着手整理斗笠上的布帘，蝎兀自打破了沉寂。

“承诺？”我正想对他说什么，却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时，我背着某个可爱却笨拙的小家伙，他将手伸到我脸前边，对我笑眯眯地说：“哥哥，我们约好永远都要在一起哦！”

……

接着，我又想起那夜如梦魇般凄凉恐怖的雨幕里，依然是那个稚嫩的声音，却发出可以撕裂我心脏的声声控诉，“你为什么不遵守我们的约定，你这个骗子！我恨你！”

……

“承诺什么的，都没有任何意义，若是不能实现的话，最好不好说出口……”思绪终结之际，我淡淡朝蝎说出这样一句话，随即戴好了斗笠。

“果然，鼬鼬你是了解我想法的人……”透过布帘，我看见蝎的脸上浮起笑意。

“不，我并不了解你……”我轻轻摇摇头，却亦朝他笑了笑，“蝎先生，事实上，我就是那种会背弃约定的家伙……所以，请你不要把我当做可以交心的对象吧。”

蝎沉默了，但他看着我的眼神里依然没有丝毫的恨意或者不好的变化，却蒙上了一层迷雾。

“别发愣了，我们回去吧，佩恩大人一定等急了。”望见他呆愣不语的模样，我心里不由生出一些怜惜，走上前几步，轻轻拍了拍他柔软的头发，笑道：“蝎先生，虽然年纪不小，但你的想法有时候还真是像个小孩子呢！别再胡思乱想了，既然都走到现在了，我们也只能朝前继续走下去……”

“可是，我们这样走下去，终点到底在哪里呢？”蝎苦笑摸着被我拍过的地方。

“终点吗……”闻言，我也顿时思绪丛生，“大概，是‘幸福’吧。”

——就算看起来只是奢望，我也是这样期待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