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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五斤刚回到家就被香梅给拽住了。
“怎么了?”
被阮文辞退后,香梅原本是想要再去找一份工作的,但没能找到合适的。
家里头大弟说,让她去阮文的工厂上班,毕竟这是之前说好的。
可香梅哪好意思开口啊。
五斤跟她说,在家里歇一歇也行,等过段时间阮文气消了,他再去跟阮文说说。
香梅觉得也只能这么做了。
只是在家这段时间,香梅觉得浑身不舒坦。
先是原本和大弟处的好好的对象现在要分手了。
大弟也怪她,没了工作,也不能给他对象介绍工作,整天在家游手好闲,实在不像话。
不止大弟,二妹、小妹她们也都一肚子牢骚。
香梅这才意识到阮文曾经跟她说的话,刘五斤之前的埋怨并非是不想帮助她的弟弟妹妹们。
他们只是看穿了看透了,在为她考虑而已。
香梅想要再去工作,偏生阮文去了边疆回来后又去了首都,她便是有心想去找阮文,也碰不到啊。
再加上刘五斤最近要忙着小店铺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每天累得要死。
香梅也不好再出去找工作,只好在家里待着,她闲不住就找了点活在家里做。
在家的时间长了,街坊邻居什么事自然都一清二楚。
“有人来找田婆子。”
来找田婆子并不稀奇,不过香梅说的这么煞有介事,刘五斤觉得有些奇怪,“那人你没见过?”
香梅摇头,“他们说话的调调有点像是首都那边来的。”
这让刘五斤笑了起来,“你还能分清首都来的还是上海来的呀?”
“当然,你忘了当初谢老师的养父在阮文家住了一段时间嘛,他和他闺女说话跟咱们不一样。”香梅很是认真,“还有那个罗同志,他说话的调调也不一样。”
说话调调到底什么样倒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这人是首都来的。
“你有听到什么吗?”
香梅摇了摇头,“他们神神秘秘的,我就听到了几句。”
她把自己听到的跟刘五斤说,“甜甜被阮文带到了首都对吧?”
“不知道。”刘五斤去过首都,他也认识阮秀芝,但没道理去首都就打扰阮姑姑的清净。
甜甜在哪里,刘五斤知道。但是他答应过阮文,谁都不说,哪怕是香梅也不能说。
香梅也没再多问什么,“你要不去跟谢老师说说。”
她是没脸去那边大院的,好在五斤一直跟阮文家里关系不错,偶尔寻到什么新鲜玩意还会给谢元元送去玩。
他去说一声,谢老师应该还能听得进去。
刘五斤挺累的,但知道这事关系到阮文还有甜甜,他也没敢怠慢,连忙骑着自行车出了去。
谢蓟生正在家抱着女儿给她讲故事。
看着刘五斤气喘吁吁的,他请人进来喝了杯水,“这件事我知道了,麻烦你特意跑这一趟。”
刘五斤看着抓着书玩的小姑娘,很小心地问了句,“阮文最近还好吗?”
他倒是也听说了一些消息,不过那消息真真假假的也说不清楚,能做的就是相信阮文肯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如果阮文真的要赔光了钱,成了穷光蛋,那刘五斤总会想办法资助阮文的,就像是当初阮文帮助他那样。
“还好,不用担心。”吃得好睡得好,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没在他身边。
“那就好,您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刘五斤觉得自己虽然就是个小人物,但说不定哪里就能帮个忙呢。
谢蓟生点了点头,送人出去时又多了一声嘱咐,“小本买卖开头难,不要着急慢慢来。”
他一向淡漠,和阮文不一样,能得到这么一句话,刘五斤觉得跟做了梦似的,原本累得不想动弹的人现在不要太激动。
谢元元趴在爸爸怀里,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父亲,奶声奶气的喊了句,“妈妈。”
然后吧唧一口,十分害羞的缩到了谢蓟生的脖颈里。
“我是爸爸。”谢蓟生认真的强调,他最近在看心理学的书,有在思考,自家女儿是不是有性别认知障碍这个毛病。
为什么总是逮着自己喊妈妈呢?
脖颈里一阵溽热,不用想也知道他家闺女给他洗脖子呢。
谢蓟生有些无奈,抱着女儿回了去。
……
田婆子第一次来首都,觉得哪哪都新鲜。
瞧瞧首都的娘们穿的花枝招展的漂亮,这让田婆子想起一个人来,之前香梅在阮文家帮忙照顾孩子的时候,也穿的花枝招展。
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人阮文赶走了,她寻摸着是穿的太花里胡哨了,整天穿的那么骚`气想勾`引谁呢?
要她,她也会把香梅赶走。
田婆子住在了酒店里,她觉得跟做梦似的。
她有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的饭了?
像一个乡巴佬似的,田婆子狼吞虎咽,吃的那叫一个狼藉。
坐在对面的岳洪梅的眼中透着浓浓的不屑,她看了眼祝福福,瞧着她在那里吃话梅果脯,岳洪梅没有吭声。
“闺女,你们吃啊,我自己一个人还怪不好意思的。”田婆子热情地招待,撕下来一个鸡腿放到了祝福福的碗里。
“大娘您吃就行,我不饿。”祝福福细细的咀嚼着那果脯,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您是有一个孙女叫恬恬对吧?”
“对!那个臭婊`子生的赔钱货!闺女,你知道那臭丫头现在在哪里吗?”田婆子抹了抹嘴,“我找了她好久呢!”
之前那臭丫头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影子,她还在阮文那边蹲了很久,愣是没找到那孩子。
原本田婆子是指望把那臭丫头卖给阮文,要她个十万八万的,起码自己往后吃穿不愁。
结果愣是没找到,乔翠娥那臭娘们死了后没人挣钱给她花,她那点积蓄花没了也没办法天天再守在阮文家那边。
后来田婆子也就死了心。
没想到首都来了人跟她说,那小丫头被有钱人家收养了。
“闺女,你真有我家那小丫头的下落?”
祝福福点了点头,“她被人收养了,说起来那家人您也认识。”
“谁呀?”田婆子憨憨一笑,“我可不认识首都的贵人。”
“阮文,您不认识吗?”
“她?”田婆子唾沫星子四溅,“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唾沫星子落在了祝福福的手背上,她拿起手帕轻轻擦了下,垂下眉眼时也敛去了那一丝嫌恶,“没什么不可能的,阮文还有个姑姑和表哥在这边,恬恬就养在他们那里。”
“啊?”田婆子恍然醒悟,“我说呢,我说我怎么四处找不到这臭丫头,原来是被他们带到首都了。”
祝福福笑了下,“小孩子年幼无知,很容易就会被骗,被人拐骗走,这种风气可要不得。”
一向占惯了便宜的田婆子听到这话时眼睛一亮,“你说得对,他们拐卖我家孙女,这可不行!谁知道将来会做什么丧良心的事情啊!闺女,我一个老婆子没什么认识的人,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才是?”
祝福福吃完了最后一颗果脯,“这事这么办……”
……
在拒绝了祝福福的第三天迎来了周末,美股也放了假,阮文终于回到了人间作息。
而她也再度收到了祝福福的邀约。
而这次,发出邀请的是祝福福本人。
当时阮文正在书店里买书,结账出来后看到祝福福穿着一件军绿色的毛呢大衣,头上带着一顶白色的贝雷帽。
原本应该是很时尚的穿搭才对,但阮文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
后来她反应过来,是祝福福穿了件并不搭的毛衣,所以将这时尚的穿搭硬生生搞成了城乡结合部。
“一起喝杯咖啡?”
“不好意思,我对咖啡不感兴趣。”
祝福福倒也不恼怒,径直上了车,“也是,你不喝茶不喝咖啡,比较喜欢拐骗小女孩。”
看着车窗外那一闪而逝的愠怒,祝福福笑了起来,“现在有心情去喝咖啡了吗?”
阮文上了车。
怀里抱着几本书。
祝福福瞥了一眼那书的名字,一些外文书,她英语不好瞧不懂也不感兴趣。
“听说你在边疆种的棉花长得不错,那边的纺织厂正在做牛仔布。”
阮文翻看着书,似乎并没有听到祝福福的话。
她早前就想要这几本书,特意拜托书店在进书的时候帮着留意下。
如今拿到了,就是还得需要再做翻译。
不过李教授也是老一派的留洋人士,外语很不错的样子,翻译的任务还是交给他好了。
毕竟涉及到一些专业的术语,阮文怕自己翻译的不够精准。
阮文不吭声,祝福福倒也不怎么生气。
现在的阮文能做什么?
她不着急,要慢慢的,一点点的戳破阮文的防线。
咖啡厅里没有人,祝福福早就做了清场。
阮文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也是你的产业?”
不然,清场哪能这么容易?
祝福福轻笑,“是啊,这两年你在忙,我也没闲着,或许不如你有能耐,不过多少挣了点钱,给自己弄了些傍身的产业,想要喝点什么?”
“kopiluwak,谢谢。”
祝福福愣了下,“什么?”
服务生很小心地提醒,“猫屎咖啡。”
这让刚要点猫屎咖啡的祝福福愣在了那里。
“kopiluwak给这位女士,我要一杯白开水,谢谢。”
祝福福冷眼看着她优雅的把菜单递交回去,她眼底透着几分冷意,“你英语很好,没想过去做外交官吗?”
“在其位谋其政,我对当官没什么兴趣。”阮文把书放在了一旁,她看着窗外,“你找我过来,莫非是想劝我从政?”
她这说辞惹得祝福福眉头一挑,“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挣钱,帮着那些军工企业转型?你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就图一个开心爽快吗?”
阮文笑了笑,看着服务员送来的白开水,她耸了耸肩膀,喝水的时候有些不小心,被呛了一口。
她连忙拿出手帕擦了擦嘴,上面还有淡淡的口红痕迹。
祝福福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挣了那么多钱,结果呢,用的是几块钱一支的口红,对得起你自己吗,阮文你觉得值吗?”
“可能不值吧。”阮文笑了起来,“谁知道呢,当初有那么一群人,舍弃国外的优渥待遇,回到一穷二白的祖国,从零开始做研究,遇到的最大困难不是没有超级计算机,而是吃不饱饭。你说他们值得吗?”
祝福福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下一秒冷笑一声,“你不用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她不是这种大人物,没那么一身才华去搞研究。
对祝福福而言,能够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更好一些这就够了。
“我没有心情听你说教。”
祝福福喝了口咖啡,“田婆子知道你带走了阮恬,如果她去公安局告你拐卖儿童,我倒是想知道,到时候谢蓟生怎么保你,汪家那老头又怎么救你。”
看着对面微微错愕的人,祝福福慢条斯理道:“我知道你不在乎汪家其他人,不过汪萍的前程你也不管不顾吗?”
她不是傻子,知道汪萍从来没真心待她过,只不过她总觉得自己能从汪萍那里知道一些消息。
直到汪萍带着罗嘉鸣来医院看望刚刚生产的她,祝福福所有的心理防线在那一瞬间轰然崩溃。
她到底是小瞧了汪萍。
那个女人,比阮文还要狠心。
“你觉得能威胁到我?”
“一个拐卖幼童放在平时当然威胁不到,可阮文你现在还有得选吗?”祝福福看着她,“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我很清楚,你的月子公司和矿山开个价吧。”
阮文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她一度把目光挪开,良久之后又是盯着祝福福。
“没人告诉你吗?穿着深绿色的毛呢外套就不要再搭配枣红色的毛衣,这样有些滑稽。”
祝福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弄得一愣,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别故意岔开话题!”
她这是学着国外的时尚杂志进行的搭配,怎么就不行了?
“oversize的大衣当然能穿,但这种款型更适合身材高大又比较瘦的欧美女人,你身高一米六出头,穿这外套都恨不得耷拉到地上,好不好看自己心里头没数?”
阮文其实对穿衣服并不是那么挑剔,但祝福福的穿搭着实有些辣眼睛,让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想要时尚戴个帽子无可厚非,但你觉得这衣服和帽子配吗?”
“我说了,别对我的穿搭指指点点!”祝福福的声音略大了几分,惊着了正在那边小憩的服务生。
她下意识的往这边看了眼,想起了咖啡厅老板的吩咐,又是趴在桌上睡了去。
“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阮文笑了起来,“你想要那矿山和房产是吗?也不是不可以,房产不贵,一百万就行了,至于矿山……”
阮文若有所思的看着祝福福,“矿山的开价,你买不起的。”
祝福福觉得自己又被阮文轻视了,明明如今掌握着主动权的人是自己,可是阮文却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皇,鄙夷众生。
“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开个价吧。”她知道,阮文到现在也没给那矿山开价。林二姐似乎找人作了评估,但是瞒着她,大概是想要独吞那矿山。
先到先得,如果你拍下了这块土地,下面就算是有金矿那也是你的,国家是管不着的。
阮文找到矿山这事,一开始祝福福不相信,但后来她的确信了。不然阮文怎么可能忘边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听说她还买了很多石头,从里面砸出了和田玉。
总之这矿山,祝福福志在必得!
阮文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女人,好一会儿才开口,“九千万。”
咖啡杯忽的在桌子上打了个滚儿,留有余温的咖啡从杯子里流淌出来。
洒了大半桌子。
祝福福也顾不得咖啡流淌到她的外套上,她深陷震惊之中,“你说什么?”
“九千万美元,怎么,不是要我开个价吗?你出不起?”
阮文的鄙夷让祝福福恨不得把这咖啡杯砸到她脸上去,“你怎么敢?”
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敢狮子大开口。
九千万美元,你怎么不索性要一个亿?
阮文看着对面站起来的人,她低声叹了口气,“祝福福,一个矿山难道不值这些钱吗?”
“矿山值得,但是你不值得。”祝福福冷静下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也不用跟我装,你现在什么状况我一清二楚,一千万,你听清楚了,一共作价一千万,不是美元,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
阮文扬眉看着她,“两千万,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不介意把这矿山和房产转让给你姑姐,我想她很是乐意出这个价钱。”
“阮文!”咖啡杯忽的和大地亲密接触,碎瓷声吓得那服务生一下子惊醒,恍惚的看着这边,生怕这俩人打起来。
相较于祝福福的失态,阮文则表现的格外平静。
“我知道你手里拿着阮恬这张牌,不过林二姐应该不太希望这么鱼死网破吧?”阮文缓缓地起身,拿起了自己放在沙发边的几本书,“三天后这个时间,我们上次见面的那个茶楼,两千万,带着支票,我们不见不散。”
咖啡厅的玻璃门打开,阮文听到了碎瓷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阮文抱着几本书,站在咖啡店外,她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把那脏了的手帕丢到垃圾桶里。
今天天气不错,不过听天气预报说,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在未来几天会侵袭全国。
天,又要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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