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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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斯焕的父亲秦铭如今已经退出骏诚,整日在家遛鸟赏花,不再参与骏诚内部的事务。
路家和秦家只能算作是相熟,路止以前只在各种宴会上见过秦铭,老爷子三十多岁得的秦斯焕,如今六十多岁,身子骨仍旧硬朗。
快到秦宅时,路止偏头问秦斯焕:“秦叔叔,我等下要怎么称呼秦爷爷?”
他和秦斯焕约好只是隐婚,堵住秦老爷子的嘴。故而结婚这事连路孟晟都不知道。
秦斯焕看了一眼少年的脸,犹带几分青涩稚嫩,看起来还好小的样子,连眼睛都黑白分明,目光清凌凌的落在他身上,很乖的模样。
他还没说话,前面开车的乔定已经插嘴,唯恐天下不乱一般:“路少,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嘛!您喊我们秦总叔叔,这是情趣。喊秦董肯定是喊爸啊,你见过哪家夫夫结婚了还叫对方父亲爷爷的?”
路止点了点头,“那就是跟着您喊?”
“随你高兴。”秦斯焕靠在椅背上,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秦宅,语带几分宠溺:“你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
乔定憋笑,将车开进秦宅,车进去时有人将大门拉开。
“秦叔叔。”
秦斯焕转过头,“怎么了?”
路止右手食指指了指他西服口袋,口袋里放着两个红本本,他知道这是早上领的结婚证,却不懂:“您为什么老摸这个?”
“没有。”秦斯焕放下摸着证件的手,一点被戳破心思的羞赫都没有,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今晚住在这儿?”
“……嗯?”路止困惑:“为什么?”
秦斯焕平静的拨弄着手腕上的腕表,说:“都结婚了,你要是还住自己家,你秦爷爷该怀疑的。”
路止舌尖舔了舔唇角,足尖不安的踢着前面的座椅:“这不太好吧。”他瞥秦斯焕:“我爸虽然懒得管我,可是要是被他知道……”
“我要被他揍死的。”路止补完。
秦斯焕眸中带笑,暗叹少年还是太小,而自己却比他长了一个轮回。他正色:“有叔叔在,谁敢打你?”
路止眉头拧成了个小疙瘩,嘴巴张了张,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在别人面前向来都是谈笑风生,可在秦斯焕这里,却总像是无形中多了几分束缚,不太放得开。
秦斯焕又笑了,挑起一边眉,略带挑衅:“你难道还怕叔叔对你有什么坏心思?”
路止忙摇头。
他十八年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哪个姑娘,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浑,但是却很少会去撩哪个女孩儿。
更别说是更复杂的男人之间的事。
秦叔叔又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坏心思?
他长得也不是吸引男人的模样,反而是更招学校里的小女生的喜欢。
“再说,你当叔叔是什么人?”秦斯焕左手松开领带,将红色领带单手解下来,喉结滚动,正人君子的模样,睨了一眼路止:“叔叔又不跟你睡一张床。”
“真的?”路止有点动摇。
秦斯焕给路氏的钱都算作是入股,并不需要路氏偿还,路止对他很是感激。此刻他说这样的话,路止自然而然也就信了。
“小止,我像是在骗你?”秦斯焕蹙眉,略作不满,轻呵:“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叔叔又不会强人所难。”
路止习惯了男生之间的插科打诨,互相按着对方的头让叫爸爸,秦斯焕这样反而使他放松下来。
他歪头,嘴角扯了扯,很是不屑:“又没说你在骗我。”
“嗯?”
过了会儿,少年说:“不就是留下来过一晚上吗,谁怕谁。”
秦斯焕抿直唇线,一向淡然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弯了起来,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
将车停下来的乔定听完了两人的全程对话,在二人下车之后,忙掏出手机在助理群里面宣布。
乔定:小鹿今天晚上跟秦总睡一张床。
助理一:我擦!这效率有点高啊!早上扯证晚上全垒打???
助理二:老大忍了两年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啊啊啊!这什么神仙爱情啊!跨越年纪的恋爱吗!!!
助理三:我记得小鹿今年才刚成年??
这句话出来,群里沉默了一阵。
接着,是更热烈的讨论。
助理四:额……我觉得老大好禽.兽。不过……我好喜欢怎么回4!!!
助理一:他还姓秦。
助理二:他姓秦+1。
乔定:他姓秦+2。
助理四:对了,老大今天离开时让我们做的计划书你们做完了吗?我这部分还有好多……233你们哪里来的时间聊天的?/真诚好奇
底下一堆哀嚎。
乔定淡然的回复:好好工作,月底给你们加绩效。
——
秦铭只有秦斯焕这一个儿子,对于他和路止结婚这事儿是怎么都不同意的。可秦斯焕在前几年突然跟家里出柜,秦铭起初不相信自己从小就当做继承人培养的独子会变成这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差点把儿子半条命折腾掉,也没能改变这个事实。
在那之后秦斯焕去了英国,自己在英国发展事业,整整两年都没回过。
再回来,就直接跟一个男孩子扯了证。
秦铭对此再不满,却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秦斯焕翅膀硬了,骨头也硬,跟家里断绝关系能整整两年都不回来,他心知自己已经管不了这个儿子了。与其逆着他来,再把他逼得远走,倒不如顺着他。
秦铭顺了顺鹦鹉的毛,回头看站在秦斯焕身边的路止,皱眉:“你就是路家的那个小子?”
秦斯焕188,比路止高一些,而少年身形清瘦,白衬衣上还有几个凌乱的篮球印子,衬衣扣子也没好好扣,露出消瘦的锁骨,在秦斯焕身边,显得很是单薄。一张脸又生的过于漂亮,桃花眼总带了几分勾人意味,脸和手臂都白,不像另一边的秦斯焕,眉眼冷硬,肤色偏小麦色,看着就凶巴巴。
路止刚准备说话,秦斯焕就牵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手上有一层薄茧,指骨骨节粗大,掌心温度滚烫,包住了他整个手掌。
路止甚少和人牵手,蹙了蹙眉,却也没把手抽出来。
秦铭哼了一声,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又问了几句路止的情况。
少年回答的简略,声音透着几分面对长辈时特有的乖,而秦斯焕则不冷不热,只是用拇指指腹摩挲着路止的手心,唇角噙着淡笑。
荣慧玲见了路止倒很高兴,吃饭时一个劲儿的给路止夹菜,态度亲和,“小止多吃点,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别饿着了。”
她是秦斯焕的母亲,戴着老花镜,笑起来和蔼,让路止不由得想到自己去世的奶奶。
他甜甜笑,眼梢挑起,“谢谢秦奶奶!”
说完,抽出在秦斯焕手心的手,拿着筷子扒饭。
荣慧玲脸色一僵,看了一眼秦斯焕:“这……”
秦斯焕没理,起身去书房,拿了珍藏许久的酒上桌。
他亲自启酒,给秦铭和荣慧玲都倒上,笑道:“今天儿子结婚,您二老都喝点儿。”
路止捧着自己面前的杯子,眼巴巴的看着深红色的葡萄酒在酒瓶里轻荡:“秦叔叔。”
秦斯焕拿起筷子夹了块糖醋里脊给他:“怎么了?”
路止把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抿唇,随即绽开笑,讨好的说:“我也想喝。”
少年的喉结并不十分突出,脖颈拉扯出流畅的线条。
秦斯焕看了一眼葡萄酒,问:“你会喝酒?”
他记得资料上说路止酒量并不好,每次喝醉都会撒酒疯。现在却吵着要喝酒……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小孩儿还偷偷练了酒量?
他眉梢微挑,淡声拒绝:“你还小。”
路止咬着唇,闷声吃饭,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
秦斯焕悠悠道:“不过也不是不行——”
少年桃花眼亮了亮,抬起眼睛看他,乖乖的喊他:“秦叔叔。”
秦斯焕敲了下桌子,拎起酒瓶子给他倒了一小杯,失笑:“少喝点儿。”
路止巴巴点头,笑着说:“好呀。”
荣慧玲和秦铭都很少见到儿子这样随和好说话的时候,相互看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摇了摇头。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
秦斯焕从小性格就说不上好,打架闹事更是一流,和父母也谈不上亲近,如今和一个比自己小了一辈儿的年轻人处得来,也算是缘分。
和一个男孩子结婚,虽说以后不能有孩子,可只要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混账,一走就是两年,杳无音信,秦铭和荣慧玲也算是知足。
喝完那杯酒,路止就低头安静吃饭,秦斯焕一直看着他,注意到他耳垂耳廓都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饭后,佣人收拾桌上的残局,秦铭出去找老朋友下棋,荣慧玲去花园里浇花。
路止微弯着脊背,坐在椅子上没动,柔软的刘海遮住额头,手在桌子边缘抓来抓去。
像小孩子一样乖,不吵也不闹。
夕阳铺在深棕色的地板上,柔和了少年的眉眼。
秦斯焕起身,站在他身边,问:“出去散步?”
路止抬起脑袋,仰着头盯着他看,好一会儿才小小的打了个酒嗝,“叔叔,不散步。”
他眼角烧着红色,脸上晕开了桃花林一般。
“那你上楼去复习功课?”秦斯焕说,目光无声紧了紧。
路止摇头,脸颊两侧鼓起来,脸像一个小包子,“您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秦斯焕伸出手指,挠了挠他下巴,确定他是醉了,散漫的笑了下,轻声说:“喜欢你呗。”
路止躲了躲,皱眉:“可我不喜欢男的!”
“嗯?”秦斯焕沉了声音,眸光带着威胁:“小止说什么?”
路止脑子不清不楚,却能认清眼前的人,他诚恳地说:“我不喜欢您。”
秦斯焕面色冷下来,勾唇,拍了拍他的脸,又不解气,狠狠地捏了下:“小止,你喝醉了。”
路止抬手去打他的手背,又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垂着眼睛看了会儿,张开嘴,咬了下去。
他咬的很轻,咬了下就放开,擦了擦自己的嘴,仍旧是仰着头盯着秦斯焕,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不喜欢您。”
秦斯焕眸中染上三分戾气,嗤笑,冷声道:“老子喜欢你行不行?”
路止眨了下眼睛,脸颊两侧被秦斯焕捏过的地方泛着红。
他抓着秦斯焕的西服袖子,摇头:“叔叔,你别再老牵我手或者跟我靠那么近了,我真的很不喜欢。”
秦斯焕点头,抓住了他手腕,漫不经心:“行啊。”
得到了他的保证,路止又开心起来,桃花眼弯成月牙儿:“叔叔,我困了,想去睡觉。”
秦斯焕拨了拨他脑门上的几根过长的刘海,同样也笑:“那叔叔扶你回房间?”
路止噘嘴,想张开手臂,却发现手腕被秦斯焕钳制住,他眉尖拧起:“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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