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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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沐沐老老实实地在车里坐了一整日,有些无聊地看着神女带来的巫书，直到黄昏，一行人方才进了城镇,找家客栈就地歇下。

离用晚膳还有些时辰，慕嫣然收拾了下便要出门，余沐沐赶紧拉住她：“这都要天黑了,你要去哪？”

慕嫣然皱着眉头甩开她的手：“青寒大人的灵药用完了,我去集市上的药铺给他配药。”

余沐沐撇撇嘴，人形灵药在这，但是青寒大人不让用……

看在这神女一心为了青寒的份上，她还是好心提醒道：“怨鬼作乱，晚上最好还是要避讳着些，等明日再去吧。”

慕嫣然懒得和她说道，直接拽着她到客栈正门口,指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恍若白昼的镇子：“你且看清楚再说话，怎么就不能出门了？”

余沐沐第一次看到活的古代集市,她“哇”一声兴奋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往来的行人穿梭,市井小贩走街串巷的叫卖,比日间还要热闹上几分。

她好奇地四下张望：“这里为什么到夜间还这般繁华？我在京城的时候，一入夜全城都黑了,没有人敢出门的。”

许是女生在逛街的时候，心情都比较好的缘故,慕嫣然冷淡的神情也变得柔和了些：“酆都降世以后,人间也不是处处都规避幽冥怨鬼，北方的许多城镇都如这里一般信奉大光明神，彻夜掌灯昼夜不歇,以旺盛的人气镇压怨鬼驱邪。”

她又有些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如京城天子脚下那般胆小，畏惧国师和幽魂司的，属实是少数。”

余沐沐紧紧跟在慕嫣然的身后，亦步亦趋地问道：“大光明神是什么？”

“是我北荒信奉的神祗，源于山海神兽赤乌。”

“哦。”

余沐沐在心里嘀咕着，这赤乌和青寒比起来，不知道谁厉害一些？

慕嫣然撇了她一眼，似乎便明白她在想什么，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神女架子高冷道：“赤乌和龙族在山海之中地位相当，所以像你这样的凡人，最好还是不要打青寒大人的主意。”

余沐沐无奈地摊开双手，她没有啊……

她现在解释一下自己是被自愿和青寒结契的，这位神女会不会觉得她矫情，想打她一顿？

她又瓜兮兮地凑上前去：“那如果赤乌是大光明神的话，青寒是什么？”

慕嫣然一张精致的小脸被她气到通红，她冷冷地呵斥道：“龙族便是龙族，怎可对青寒大人不敬！”

余沐沐被她凶地缩了缩脖子，啧，这漂亮小姐姐真是好一个狂热的青寒大人粉。

慕嫣然越想越气，索性不理她自己一人拂袖而去，余沐沐混不在意地四处瞎逛着。自从来到这个古代的世界，她基本都没有出过皇宫，此刻看什么都很新鲜，看着路边卖糖人的她也跟着一堆小屁孩凑过去。

她看着那糖人摊子上插着活灵活现的大公鸡小兔子，笑着问道：“老板，给我做个龙好不好？”

摊主应了一声，舀了一勺烧化的糖浆，扬起手在石板上迅速的挥洒着，摊主一边做一边和她聊着闲话：“姑娘可是从南方来？前些日子南方有龙灵现世，姑娘见过吗？”

余沐沐忙不迭地点头：“见过见过。”

一群围着看糖人的小孩儿一听她说见过真的龙，立刻围成一团凑到她的身边：“姐姐姐姐，快说说龙是什么样的？”

余沐沐笑着伸出手比划：“那个龙有好几个房子那么大，嗖一下就能飞到天上去，龙须比你的小辫子还长，大概一口能吃四五个你这样的小孩儿。”

那个被她揪着小辫子的男孩噗嗤一声笑了：“姐姐骗人，我阿娘说了，龙才不会吃小孩，龙帮人打跑了很多鬼，是好龙。”

余沐沐捏了捏他的小胖脸，大方地冲那摊主挥挥手：“这娃儿懂事！给他们每人做一个龙！”

一群小孩子兴奋地围着她欢呼着，那摊主笑眯眯地挥洒着糖浆，一个个活灵活现的龙便被他们拿在手里，蹦跳着舔着糖人凑做一团去玩闹了。

余沐沐也接过她的糖人龙，正准备要付钱，却恍然想起来她几乎算的上是净身出宫，只有散魂鞭随身带着，身上分文没有。她刚要伸手准备拔头上插着的簪子，一人站在她身后伸出手，递了一锭银子给那摊主。

摊主笑眯眯地谢过接下银子。

余沐沐转头一看，她的糖人龙成了精，正化作青寒的模样，微笑着看她和手里的小龙。

余沐沐舔了一口甜甜的小糖龙：“你……怎么来了？”

青寒站到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缓步走着，自她冒冒失失地跟那慕嫣然出门之后，他便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护着她，看着她好奇地四下乱转，一脸傲娇地和一群小孩子显摆他的存在……

青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中温柔的星光璀璨：“坏龙天黑以后就出来吃小孩呀，一口要吃四五个。”

余沐沐尴尬地笑笑，转过头嘎嘣一口咬掉糖人龙的脑袋。

这龙连她跟一堆小屁孩说的话都听，是个坏龙没跑了。

青寒凑到她的身前，指着她手里的糖人龙委屈道：“沐沐，青寒没有龙。”

早已见识过这龙进化以后的余沐沐根本不听他撒娇，嘎吱嘎吱嚼着龙脑袋：“你就是龙，要什么龙？”

青寒不说话，只用那双漂亮的似星辰一样的眼眸看着她，余沐沐被他看得心里突突跳，她小心地把自己没了脑袋的小糖龙护在怀里，冲着那摊主说道：“老板，再给他做一个龙。”

摊主应了声，一边做龙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你们小两口可真恩爱啊。”

余沐沐瞪大了眼睛：“您打哪看出来是两口子的？”

“呦，小姑娘还不好意思了，刚才我就看见啦，这小伙子在那边看着你，那眼神看得我老头子都不好意思啦。成亲几年啦，要孩子了没有啊？”

余沐沐瞪着眼睛看那摊主，青寒笑着从他手里接过糖人，温和地说道：“还没有成亲，是我喜欢她。”

“那可要赶紧去提亲啊小伙子，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敢等啊。”

青寒十分认真地点头：“嗯。”

余沐沐眼见这俩人三言两语就要定终身的节奏，撒腿就开溜。青寒快步从她的身后跟上来，他耳力极好，听到余沐沐正低着头跟自己嘟哝着：

“什么成亲不成亲的哇，人和龙的生殖隔离咋办，要真在一起的话，那我是生龙崽儿，还是下龙蛋？”

青寒不由得笑出声，沐沐似乎对生小小龙的事情，格外认真。

他回想了一下族人的传闻，山海时代，人类向山海一族供奉的女子不知繁几，似乎却未曾有过山海灵兽和人类共育子女的先例。

他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轻轻附在余沐沐的耳边说道：“沐沐想要生小小龙的话，可能会有点困难。”

余沐沐一指头敲上他的脑袋，坚决否认：“我没想生！”

青寒吃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委屈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分明就在控诉她，不想生为什么还要考虑龙崽还是龙蛋的问题？

余沐沐托着自己的下巴颏，歪着脑袋看着青寒：“青寒，我知晓你的心意，但我没想着考虑感情的问题，且不说两年后的封印，就算眼下我们刚从京城捡了一条命跑出来，你还受着伤，我们对北荒的情势一无所知……”

青寒没心没肺地舔着小糖龙，毫不留情地戳穿她：“都是借口。沐沐喝醉酒抱着青寒要生小小龙的时候，青寒就应该从了沐沐才对。”

余沐沐被这个成精的龙噎到无话可说，她低着头默默看着被散魂鞭遮住的血誓封印，她方才说的那些顾虑的确都是借口，她真正担心的是青寒在知道自己立下封印他族人的血誓之后，会不会讨厌她，还会不会喜欢她……

青寒将她的动作扫入眼底，她对自己醉酒那夜说过什么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也就很有耐心地等着沐沐清醒的时候向自己坦白心意。

看着余沐沐的包子脸都纠结地皱成一团，青寒站起身来笑着拉起她的手往客栈走，低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青寒以后不会让沐沐有危险，所以，沐沐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考虑感情的问题。”

余沐沐的耳朵被他言语间呼出的热气烫的发热，一手牵着小龙人，一手举着被啃没了头的小糖龙，跟在青寒身后慢慢走着。

青寒握着她的手慢慢地穿过集市，一身白衣走在她身前约半步远的地方，飞眉入鬓气质脱俗，衣袂翻飞仿佛谪仙一般不染人间烟火，这繁华的集市拥挤的人潮都靠不近他身前半分。

她看着自己握着的大手，心里恍然有些理解那神女的话，他不再是她一个人养在暖阁里的那个小龙人，他也不是那个地牢里任人磋磨的少年，他是山海龙族，是万民敬仰信奉的神祗……

她那颗向来不怎么敏感的心里突然就有些钝痛，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拉开了几分和他的距离。

“我……我们之前结下的生死契约，真的不能解开吗？”

青寒的身形也跟着她的脚步慢了几分，他偏过头星辰般的眼眸里倒着她的影子和明晃晃的灯火，声音清亮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生死契约立下，天地苍生皆为见证，纵使星辰倒转，山崩海裂亦无法更改。

青寒结契那日和沐沐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悔，亦无解。”

余沐沐回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如果我有来生的话，你也会找到我吗？”

“会的。没有什么能够抹去你我留在彼此灵魂上的印记，纵使是死亡，也不能。”

从今往后，浮生岁月。

天罗地网，永不相忘。

作者有话要说：　　qaq，这是哺乳动物和卵生动物之间的种族生殖隔离哇~

作者觉得，应该是要生个脑袋上长角的那种小小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