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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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本有些气恼自己的掉以轻心,都是修行这么久的人了，竟然被一个凡人给制衡住，从水中站起听到他这句话反而是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凤凰？”

离篁仰头看他，眼眸之中没有了那风流戏谑,反而是是一种漫长岁月沉淀后的绻缱深情，“我还知道,你是妖界凤归奚,仙界梵音上神。”

心呯然如擂鼓，能知道这些,这离篁必不会是普通凡人,梵音往前走了一步，“还知道什么？”

离篁微笑着看他逼近,“还知道，你是景末离的道侣。”

“还有呢？”梵音盯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已经站在了离篁身前。

“我是末离，我回来了。”话声刚落,梵音已俯身低头,双唇覆住了他的双唇，吮吸着这柔软的唇瓣，忽的有些急切又有些凶狠的咬了咬，景末离吃痛的一皱眉,左手伸手压住了梵音的后脑勺,右手一揽梵音的腰让梵音不得不屈膝跪倒。

唇瓣摩挲,交换着彼此的气息，梵音整个人在轻轻的颤抖着，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满怀的欣喜,眼泪从眼角落下，是他的末离回来了啊，他的末离终于回来了。

双手捧着梵音的脸，景末离轻轻的亲了亲他的眼睛，“别害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梵音双眼泪眼朦胧的，又是庆幸又是满满的委屈的看了景末离一会，看清楚了眼前人真的是景末离，伸手紧紧的将景末离抱住，“以后不许在这样了，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许去。”

“好，以后都听你的。”景末离轻轻拍着梵音的背。

抱了好一会，梵音才意识到手下的触感不对，垂眸看了看，此时的末离根本不着丝缕，而他就跪坐在他双膝之间，瞬间耳根都有些羞意了，可又舍不得就这么放开这失而复得的人，索性双眼一闭当这些都不存在。

任着梵音抱着，景末离靠着他的肩膀，轻轻的吮住他的耳垂，舌尖一挑，梵音浑身一颤，慌忙松手，景末离靠着池边看他羞红的脸，轻声笑着，“要不，一起泡个澡？”

梵音瞟了眼他，眼角余光是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下，景末离张开双臂很是大方的任他看，梵音收回了目光，轻哼了一声，抬脚出了浴池，“穿好衣服，出来。”自己先走到了屏风后面，刹那弄干了衣裳后出了浴室。

景末离从浴池中起身，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散着湿发就走了出来，一只手拿着干净的帕子，看到梵音坐在小榻上，他耷拉着鞋子上前，将帕子一递，“帮我擦头发。”随即拿了个软垫扔在地上坐了下来。

梵音也不用法术，拿着帕子一点一点的帮他擦着头发，指间柔软的发丝和点滴的温馨让他真实的感觉着这一切并不是梦，法眼几度察看眼前的末离还是凡人之身，这总是有些不可思议，“你现在是凡人？”

景末离趴在他的膝上，乖巧应声，“倒也没错。”

梵音轻拽了拽他的头发，“嗯？”

“想听瞎话，还是真话？”

“先听瞎话吧。”

景末离微笑，“我倒转时光，回到了二十年前，投生成了离篁。”

这个倒也是可能的，不算很瞎，“真话呢？”

景末离抬头直视着他的眼，“景末离是假，离篁才是真。”

梵音很是淡然，“离篁，神界神君朱雀尊上。”自从在师尊那里得知末离可能是神界来的之后，他就特别查阅了许多关于神界的典籍，根据记载世人所知神界有八十一神，九爪青龙、金瞳白虎皆在其中，而八翼朱雀乃是妖界凤凰之祖。

景末离轻声笑着，“我的道侣果然聪慧，我在神界的名字是离篁。”他轻声一叹，“六界分明，神界与魔界与其他四界不同，我若以真身临凡，长留人界只怕被六界规则不容，所以只能卸去全身法力化作凡人。”神、魔的真身是不能入人界的，除非是轮回或者化影成凡人。

梵音心中有些酸涩，他以为末离如果真是神君，那只怕就会舍了这红尘情，没想到即使当初离开时满心鳞伤，他最终还是回来了，“那会不会伤害你自身？”

“不会。我应劫入世而归，已经是功德圆满，再入红尘是私心，神界可管不住我的私心啊。”景末离抬头看着梵音，“凡人有百年岁月，我陪你百年，好不好？”

梵音眼眸微垂，他听懂了末离的言下之意，百年之后怕是真的缘尽了，百年与仙人神君千年万年的岁月相比，太过于短暂，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两世轮回五百多年离索求来的缘分。

“好。”他已经失去了末离两次，这一次不管多长多短，即使要分离，那也要他们都是心甘情愿。

景末离微微一笑，撒娇般的伸手环住了梵音的腰，“我现在一点法力也没有，你可要保护好我。”

梵音抚了抚他的头，“当然，谁也不能欺负你。”

傅子元和谷尤拿着醒酒汤回来，一进门看两人模样，傅子元立即就猜到了这离篁就是景末离，有些惊喜的看向梵音，“道长？”

梵音轻点了下头，傅子元连忙小跑上前，“七长老，你还记得我不？”

景末离歪着头看他，微笑着，“当然了，你们所有的人我都没有忘记。”傅子元连连点头，今日这大悲大喜的真是太妨碍修行了。

谷尤倒是十分淡定，将醒酒汤放到桌上，“公子，你喝太多酒了，喝一碗吧。”

“没醉，不喝。”

谷尤有些无奈的看了下他，又看了梵音一眼，“看来公子找到了？”

“嗯。”

谷尤一叹息，“那我回去了。”

景末离满不在乎的一挥手，“去吧。”

谷尤转了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公子，你要记住你承诺的。”

景末离直起身，正色的应着，“懂，去吧。”看着谷尤出了门，景末离又一歪身的趴到梵音膝上。

梵音端起了桌上的醒酒汤，“喝了吧。”

景末离有些无奈的起身接过，将醒酒汤喝下，边喝边皱眉，“这谷尤就是不会做饭，汤都做得这么难喝。”

“他也是神界的？”

“嗯，他是我座下神官，名唤谷尤，我此次下界，他放心不下硬是要跟过来照顾我，到了这里什么都不懂，倒是我在照顾他了。”景末离轻声笑了下。

傅子元看末离和梵音腻腻歪歪的，摸了摸脖子，他在这里估计很碍事，末离回来了就好，他还是回去睡觉吧。出了门，傅子元很是贴心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擦干了景末离的头发，梵音拉起他，“很晚了，快去休息吧。”

景末离默默的看着他，笑盈盈的，“不陪我睡？”

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确实是最开始的景末离啊，果然本性难移，“我去给你铺床。”梵音转身走进内室铺床展被，景末离跟了进来，看着梵音的背影，目光越发的温柔，那一日魂飞魄散之后，神魂重聚破劫而归神界，本该抛下这轮回之事，偏偏的总是忆起，放不下便顺从心意的再来一趟，至少让彼此不要再留遗憾了。

伸手从梵音背后将他抱住，“归奚。”

“嗯，我在。”梵音抚着他的手。

“梵音。”

“我在。”

景末离抱了他好一会，忽的微微一笑，“有时间大概要去谢谢无霜上神。”

“为什么？”梵音到现在也还是看不惯无霜上神。

“若非他让我误会了他是归奚，我也不能死心破劫重生，只怕还要在轮回之中再挣扎个几千年。”景末离收紧了手臂，“其实净华仙尊没有说错，是我误了你，这几十年让你受苦了。”明明是他的劫，却将归奚拉扯了进去，让他也落入轮回之中挣扎。

梵音轻摇了摇头，“末离，我们之间没有谁误了谁，遇见你，是我前世今生最大的福气。”似乎再怎么弥补，也补不上末离飘荡冥界五百多年的苦和取仙骨散魂魄的痛。

是他的凤归奚啊，看着清冷难亲的人，可心里总是火热得很，从不曾让他满怀的深情落空，那他又怎么舍得高居在那神界，让他的道侣受这情字折磨。

“对了，你现在是上神了，那你修行的洞府在哪里啊？”

“还未选，不如你来替我选吧？”没有末离他没有心思去选什么洞府，待在栖梧峰反而是最让他开心的事，如今末离回来了，那还是该选一个的。

“嗯，人界海外仙岛颇多，南海之上，有一重明岛，四季分明，聚天地日月灵气，不如就选这里吧。”景末离很是快速的做出了回应，似乎早已想好了。

梵音也不疑有他，“好，那就选那里。”

景末离轻笑，趴在梵音肩膀上，“答应得这么快，不怕那里不合你的意？”

“如你意就好。”

“我的梵音是越来越体贴了，你看这春风尚寒，孤枕难免被冷，今夜就帮我暖床吧。”景末离说着就将梵音推倒，不及欺身而上，梵音一伸手直接定住了景末离，“当然可以。”将不能动弹的景末离挪到床上躺下，盖上了被子，随即自己也上了床，熄了灯，他转身抱着景末离，很是安心的闭上了眼，“就这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