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幕朝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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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白昭柔看不见事物，就如瞎子般被青若风牵着到处走，说青若风，倒也对她颇为“照顾”。

这日，在悠长箫声里，白昭柔睁开睡眸，眼上一如既往覆盖着一层黑幕，不知已到何时，原于失目者而言，世间便只有黑夜。

扑腾着爬起来，四处摸索着，随着箫声推开门往外摸索去。

整个府邸萦绕着悠长箫声，白昭柔赤脚踏地，随意抓了把发，在脑海里浮现出地图，摸索着廊沿在府里漫无目得走来走去，却没寻到那身影所在。

白昭柔站在空落落的庭院里，只得索性扯开嗓子大喊：“兄长！兄长！”

“何事？”

箫声骤停，清冷声音在上方响起，白昭柔便猜测青若风正随意坐在屋顶之上，青衫飘飞，手上执着一只黑萧。

白昭柔仰头向着那声源开口问道“你为何不唤我？”

青若风挑了挑眉毛，并不回她，瞥了眼天空，一翻身下了檐，将她带入庭院中心石桌石椅之上。

“兄长，你今日又要做什么。”

青若风闻言，从怀中掏出一精致长盒，打开刹那，盒内香气四溢而出，霎时轻荡开来。

长盒轻置于桌上，木盒碰石桌，发出清脆声响，一排香块放置于白昭柔面前，那人纤手拿起一味香，放在白昭柔手中道“此乃迷香，熟悉便可，不可闻太多。”

白昭柔持到鼻前轻嗅，却感觉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涩气，下意识便远离了鼻尖。

青若风轻抠下一小块，将其混入其中一香块之中，才望着她道“是否能寻出混有迷香的香块。”

白昭柔点头，乖巧一一轻嗅而去，每香似都不同，或是清新，或是苦涩，不少带着许些她无法言语的味道，让心底竟略带过一抹淡忧。

直到她放下最后一块，无奈摇头，低头略有些歉意道“兄长，我没闻出。”

“无妨。”

青若风温声，又取了一小块迷香置入，白昭柔便再次一一轻嗅而过，青若风耐心望着她，直到她手中再次拿起那装有迷香的香块。

只见她轻闻了一下，柳眉微微一皱，竟再次拿着它深吸了一口气。

青若风见状一愣，下意识伸手从她手中夺去，白昭柔略有些无错抬眸，虽闭着的眼上隔了层布纱，却依旧能感觉到面前那人的目光正牢牢盯着她面颊。

“是这个罢。”

青若风不语，抬手掐了一下白昭柔人中，认真道“轻嗅倒令人放松，可你吸多了，可否感觉头晕？”

白昭柔一愣，晃了晃脑袋奇怪道“我并无不适啊？”

她察觉到青若风掐着自己穴位的手轻轻一颤，略有些不可思议道“怎会？”

白昭柔耸了耸肩，听青若风似在收起香块，抬手顺手摸到了发鬓，条条状油发在指尖留下滑腻的触感，另她微微一顿。

“兄长…”

听白昭柔声线略有些变化，青若风正收起香块的手顿住，抬起头奇怪道“何事？”

“昭柔已五日未沐了。”

青若风闻言一愣，放下香块略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别过脸便下意识准备唤严笙，才意识道严笙师兄在外修炼，门内如今就他二人。

青若风垂眸望着白昭柔，抓了抓脑袋思索片刻，只得丢下一句等我，便头不回得迅速离去。

白昭柔闻言，只得万般无赖得坐在石凳上荡着双腿，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阵乒乓作响，似有人在靠近。

水面打着木盆的声音越加清晰，白昭柔似知青若风要做什么，脸渐渐红润，脑海里竟逐渐出现一少年笨拙搬着木盆而来的模样。

只听一声闷响，木盆置于石面，青若风的声线平静而略带气喘，询问道“可有皂角？”

白昭柔一愣，摇头不知。

青若风无奈，抬手敲了敲眉心，略有些无错，他思索半晌，突然两眼一亮，转头向着屋内而去。

没过多久，白昭柔发觉一双温柔却如寒玉般的手摘下她头上绾青丝，一头青丝垂落如瀑。

这人就连走路，都没太多声音。

青若风笨拙将手中绿叶用纱布包起揉挤，一股淡淡如花香的清香弥漫开来。

“兄长，这是什么？”

白昭柔虽不能见，却还是抬起头，青丝顺着肩膀滑落而下。

“前几日采的木槿树叶。”

身旁那人声线平静，白昭柔却不知他望着自己模样早已红了脸颊。

她散发模样竟格外好看，飘逸中带着几丝真纯，在秋风之中随风飘荡。

青若风窘迫垂眸，将揉搓出汁水的树叶扔在冒着热气的盆中，看着水面逐渐起泡。

在阳光下的水泡带着七彩光泽，反射照亮了两人略带稚嫩却认真的脸颊。

少年指尖温和穿梭在女孩发鬓，轻柔按压着，两小无猜青涩岁月在他指尖划出一道唯美画卷。

修长指节在水中眷恋过她发丝，那乌发却如丝绸般划过指缝，一时除了触感，却是什么都没抓住。

水流声清脆，青若风从水中抽手甩了甩，转头取了一象牙梳，耐心替白昭柔梳理，却听身前白昭柔咯咯笑了起来，他挑眉，轻轻扬头瞥了她一眼。

“爹爹与我说，男子给女子梳头，是传情。”

白昭柔仰头似看着天空，发觉身后在发丝间移动的梳子微微一顿，随即听到青若风不自然咳嗽了一下，如没听到般继梳理。

在秋日微风与阳光下，白昭柔一头乌发柔美仙灵，带着淡淡清香，朴素而自然得蓬散开来，随风飞舞，似如轻纱。

青若风持着象牙梳的手顿在原地，略有些不自然，不知是拿起好还是放下，心底竟略有些庆幸白昭柔面带白纱，自是看不见他此刻窘迫模样，不然定会笑话。

他起身望着木盆内混浊液体，微微眯眼，思索片刻，俯身拿起木盆便离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白昭柔安静坐着，却又听到流水声响，她侧耳听着，青若风似再次端着木盆放在她身前。

“兄长？”

她开口，略有些困惑仰头，却发觉一只略带凉意的手覆盖上手腕，将她手缓缓带起。

指尖触碰到温和液体，紧接着干燥的手逐渐被打湿，浸润整个手掌。

“有道是一剑破万法。”

他的声线在耳畔轻响起，这才在水中放开了她。

失去视觉的白昭柔手心触感格外敏感，液体温润的触觉顺着指尖向着全身散去，偶尔露出水面的肌肤在微风吹拂之下略有些寒意。

青若风指尖带过一道流星，甩入水面，溅起几滴水滴落在白昭柔面颊之上，将她吓得全身不由一抖。

“兄长，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白昭柔怯怯问，放在水盆之中的手感觉到水面之中乎有一条小鱼在她指尖边悠然自得的游动。

青若风望着泛着淡淡蓝光的水面，拂袖轻擦过白昭柔脸颊水珠，目光略有些怜惜。

“抓住它。”

白昭柔闻言一愣，只得随着那感觉，手在水中无意识摇摆着，几次猛然抓去，却只碰到了泥鳅尾巴般的触感，刹那间便从指尖滑去。

几番无果，白昭柔略有些颓废，青若风望着她，沉声道“见微知著，睹始知终。”

“心沉则不乱，征兆所见眼底不能见之速。”

青若风正想出手相助，却顿了顿，指尖最终留恋在她发鬓，清理过着发梢，“速度破解之法，便是见微知著，睹始知终。”

随着他开导，白昭柔沉下心，感受着水里暗流涌动。

一片白色花瓣缓缓飘落，落入水面。

蓝色灵炁悠然移去，如同点水蜻蜓般轻轻触碰在潮湿花瓣之下。

水波四起，水珠在阳光下折射七彩光芒。

白昭柔张开手掌，只见掌心之中，一朵白色花瓣之上，蓝色灵炁化作流光逐渐消散而去。

青若风点头，拂袖替她擦净双手，眼底带过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