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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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夜风一吹，姜清越打了个寒颤，凭着直觉皱着眉头往身边的温暖处钻，嘴里念叨些谁也听不懂的呓语。

姜清越喝醉了。

经纪人红姐带着她参加过这么多饭局，出了刚入行的时候，她还从来没见过姜清越这么失态的时候。

姜清越抱着身边颜总的胳膊，小脸一直在她的肩窝磨蹭。

颜岚看着姜清越，眉头微不可及地一皱。

酒局散场了，喝醉的人不止姜清越一人，但像她这样烂醉的可是独一份。

红姐生怕姜清越的胡闹惹了星空娱乐颜总的不快，据说这个女总裁最是讨厌有人厚颜无耻地同她故作亲近。红姐看到了颜岚眼中一闪而过的忍耐，赶快钻过谈天说地的人群，走到姜清越身边。

她扶上姜清越的肩膀，想要把人从颜岚身上撕下来。

感受到拉力，姜清越嘟嘟哝哝地，抱着颜岚的双手更用力了。

颜岚看着李红搭在姜清越肩膀上的手，终于克制不住，脸色沉了下来。

李红见颜岚动怒，赶紧陪笑，忙不迭解释说姜清越小孩儿一个，喝酒没分寸，让颜岚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她计较。

李红压低了声音，但是前面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原本导演正往停车场走去，眼下也停住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

姜清越是他的女主角，还没开拍就和投资人闹僵了可是大事不妙。

李红赶紧拉扯姜清越，但不知姜清越是不是醉死了，应是没有一点理智，就是认准了颜岚不撒手。

“够了。”颜岚冷声道。

“和醉鬼怕是讲不清道理，她恐怕不愿意跟你走，不如你把她地址给我，我让司机送她回去。”颜岚说。

“这……不太好吧。”李红在犹豫。

虽然同时女人，但姜清越毕竟是艺人，贸然被别人送回家，若是消息被捅出去了恐怕不妥。

“经纪人是吧？”颜岚突然开口，打断了李红的犹豫，“我投资了这部戏，若是女主角出了什么问题我的收益也会受损，我当然不会害她。”

“是是是。”李红连忙点头。

“况且，”颜岚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说：“我还不至于趁人之危。”

李红还没明白颜岚这话是什么意思，颜总的司机已经开着车从停车场过来了，她抬腿就走，姜清越十分顺从地跟上，转眼间两人已经消失在车门后。

颜岚的车贴了密不透光的黑膜，李红努力往里看，却只能看见自己迷茫的脸。

片刻，车窗突然降下，露出颜岚冷艳的眉眼。

“地址？”她说。

李红如梦初醒，赶紧掏出手机，刚打开微信，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加上颜岚的好友。

迟疑了一下，李红期期艾艾地看向颜岚，颜岚掏出手机扫码添加了李红的好友。

系统提示，您与yan已是好友，可以开始聊天了。

李红把姜清越的地址发给颜岚，那人手机震动了一声，立马关上了车窗，扬长而去。

就这样，她加上了圈内赫赫有名的总裁的微信？李红有些不敢相信。

另一头，用一个微信换来了姜清越的女总裁，舒心地靠在椅背上，觉得划算无比。

姜清越呼出的酒气把狭小的车厢渲染得越发暧昧，她辗转了几番，最终还是把头靠在了颜岚的颈窝。

呼吸清浅，带着酒香的热气喷洒在颜岚的耳畔，热度逐渐升温。

颜岚身上冷冽的香水味混着酒气，在燥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迷醉，颜岚忍不住把车窗打开了一条小缝，让外面的冷空气灌进来，给这里危险的温度降温。

司机开得平稳而迅速，哪怕车上的人再不像到达目的地，姜清越居住的小区还是如约映入眼底。

这个小区安保做得不错，据颜岚所知有好几个艺人都在这里置办了房产，没想到姜清越挺有眼光。

独立的电梯从地下一路直升到姜清越家门口，她认出了自己家门，颤巍巍地从手包中翻出钥匙，尝试了几次终于对上了锁眼。

咔哒，门开了。

颜岚扶着姜清越走进内室，司机被她留在楼下了，一个女人搀扶着另一个女人，走得跌跌撞撞。

姜清越顺手打开灯，瞄准沙发毫无形象地一头栽倒在上面，风衣松松散散地披在身上，里面白色的长裙压出了些褶皱，领口开得更大了些。

湿漉漉的目光从略显凌乱的发丝间穿过，姜清越看着面前高挑的身影，梦呓一般开口：“姐姐……”

颜岚不为所动。

她打量着姜清越，思索是否可以抽身离开。

酒劲上头。

姜清越感觉胃内一阵翻滚，她紧皱眉头想要压制，但体内翻江倒海更甚。

终于忍不住了，姜清越惨白着脸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呕吐不止。

颜岚叹了口气，任命地给姜清越接了杯水，走进卫生间，拍了拍她削薄的脊背。

姜清越接过水杯，含混地道了声谢。

凉水的刺激好像让她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卫生间。

一半清醒的神智带不动完整的躯体，姜清越就像俗套的偶像剧一样，精准地摔倒在颜岚的面前。

好在，姜清越家里都铺了地毯，摔倒在上面倒也不太疼。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姜清越自下而上看着颜岚，脸上一派真诚的歉意。

“不早了，颜总……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姜清越说。

颜岚叹了口气，当着她的面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可以下班了。

姜清越瞪大了眼睛，好像不明白颜岚这是什么意思，她瞳孔里颜岚的倒影越来越大，颜岚蹲下，把靠着墙勉强坐直的姜清越打横抱起。

“啊！”姜清越惊叫。

她身为艺人虽然比一般女孩子更轻一些，但也远不到能让另一个女孩子轻松抱起的地步，她挣扎着，让颜岚赶紧把她放下来。

“卧室在哪里？”颜岚问。

姜清越红着脸给她指了个方向，颜岚把姜清越放下，搀扶着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床上，然后转身离开。

正等姜清越以为人已经走了，正犹豫着起身之时，颜岚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她什么时候进了厨房，还热了一杯牛奶？

“喝点暖暖胃，不然待会还要不舒服。”颜岚说。

她照顾醉汉怎么这么熟练？

姜清越心里有点酸酸的，但还是依言小口啜饮着牛奶。

醇厚的牛奶沾在嘴角，姜清越还无知无觉，颜岚的眸色不经意暗了下来。

她转身坐在了姜清越的床上，欺身而上，与姜清越面对面。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对面人的脸上，姜清越不禁红了脸。

颜岚伸出手，轻轻地触碰姜清越的嘴角，帮她把沾染的牛奶擦掉。

她柔声说：“好好休息，今晚我不走。”

姜清越没料到颜岚能主动说出这话，就像是头奖落在自己身上，她甚至听见脑海中礼花绽放的声音。

老实说，听见自己获得翱翔奖提名的时候，姜清越都没这么兴奋。

“可以自己洗澡吗？”颜岚问。

见姜清越喝完了牛奶，神智也越发清明，想来恢复了一些自理能力，但颜岚还是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叫我。”

姜清越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热气转眼间蒸腾起来，磨砂玻璃的浴室门上模糊一片，只隐隐约约透出里面人纤细的肢体。

姜清越等雾气完全遮蔽了玻璃，才慢慢悠悠地脱衣服，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猜测颜岚会不会盯着里面看，她脸上挂着什么神情？

姜清越比她表现出来的要清醒很多，但酒精对她也并不是毫无影响，饭局上本来吃得就不多，方才又全都吐出去了，虽然喝了一杯热牛奶，但被浴室里的热气一蒸姜清越还是有些头昏。

若是当真晕倒在浴室里，让颜岚进来救她，那姜清越可就真的把脸都丢光了。

快速洗去身上的异味，姜清越手脚麻利地裹上浴袍，看着镜中脸上泛着红晕的娇媚女子，牵动嘴角咧出了个惊心动魄的笑。

深吸一口气，姜清越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外面静悄悄的，像是空无一人。

一瞬间惊恐笼罩了她全身，姜清越战栗着走出来，发丝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就像她狂奔的心跳。

颜岚走了吗？

她明明说过要留下的。

姜清越心里的委屈就要溢出来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话不算话，跟以前一模一样。

卧室里的确空无一人，姜清越把浴袍裹好，抱着汗毛竖立的胳膊，不死心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客厅，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人影窝在姜清越乱糟糟的沙发上。

柔软的布艺沙发陷下一个舒适的凹陷，旁边是姜清越先前撒泼弄乱的褶皱，褶皱中间坐着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的女子，双目紧闭。

颜岚睡着了。

姜清越蹑手蹑脚的回卧室，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干净的毯子，抖落开，小心翼翼地给颜岚盖上。

姜清越俯身，看着颜岚的睡颜出神。

冷冽的香水味和洗澡热水蒸腾出的倦意交融在一起，姜清越的目光越发迷离。

颜岚，真好看。

精致的眉眼、挺翘的鼻梁、唇线利落的红唇，姜清越怎么看怎么喜欢。

电光石火间，一只微凉的手握住姜清越的手腕，近在咫尺的颜岚睁开眼睛，目光清明。

“你……你没睡啊。”姜清越干笑着，想要直起身。

这下不用酒意和热水的辅助，姜清越的脸已经瞬间爆红，羞耻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颜岚扣住她手腕的力气丝毫没有减少，姜清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颜岚撑起上半身，凌厉的红唇离她越来越近。

姜清越颤抖着闭上眼睛。

颜岚的唇停留在她的耳畔，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最敏感的颈侧，姜清越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近一点、再近一点。

“呵。”一声轻笑。

颜岚对于姜清越的窘境好像无知无觉，她轻柔地开口，就像情人之间的呢喃。

“别演了，大明星。”颜岚拖长了音调，带着刚睡醒一般的慵懒。

姜清越瞪大了眼睛，瞬间大力后仰，挣开了颜岚的钳制。

颜岚慢条斯理地坐直，眼睛里闪过促狭的笑意，说：“你根本没喝醉，就别骗我了。”

“你……你是什么时候……”姜清越惊恐地喘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颜岚帮她补完了这句话。

“不愧是获得最佳新人提名的潜力股，你的演技蛮不错，真的。”颜岚肯定道。

“直到进屋之前，我都没发现你是装醉。但是，有一点还是暴露了你，虽然你极力装出路都走不稳的样子，但进门的时候还是精准的找到了墙上的开关，瞬间就开了灯。”

颜岚站了起来，她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清越满脸的惊惶，加重了语气道：“你开门的时候不还找不着门锁吗？姜女侠？”

一声“姜女侠”击碎了姜清越最后的负隅顽抗，如果颜岚早就知道平日的姜清越是什么面目，再看她这一晚上的矫揉造作，还陪着她一起胡闹。在颜岚温柔的笑意之下，不知道该在心里怎么嘲讽她。

从前姜清越最看不起那些死皮赖脸追在男朋友后面的女生，但现在自己也成了一样的人。

甚至还不如她们，姜清越并不像那些女生一样有充足的立场，对于颜岚来说她只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圈内新人。

姜清越站在原地，不再刻意表露出亲昵和柔软，自然而然地就露出几分落寞

颜岚上前一步，姜清越就后退一步，两人谁都没说话，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末了，颜岚率先打破沉默，她伸出手好像要摸摸姜清越的头发，但手却突兀地悬停在空中。

或许是酒精作祟，这个晚上她们都太放肆了。

颜岚清了清嗓子，问：“客房在哪？”

姜清越愣住。

这人明明已经识破了她拙劣的伎俩，她装醉而已，不需要任何人留下来照顾。

颜岚耸了耸肩，开玩笑一样说：“司机已经把车开走了，我现在无家可归，姜女侠愿不愿意收留我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