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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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咋咋呼呼地跑进来，打断了姜清越的念头。

她气喘吁吁，车停在碗面一路飞奔，终于在散场前赶了回来。

今天不拍夜戏，片场散得早，尹小凡弹了弹手里的剧本，“晚上对对戏？”

明天要拍的，是两人的第一场对手戏。

姜清越点头同意之后，带着珠珠离开片场。

“姐，什么情况啊，奶茶谁送的？”回到宾馆，珠珠终于忍不住问。

姜清越随手拍了张桌上剩下的几杯奶茶发给珠珠，让她不要抱怨了赶快回来，珠珠一路上好奇得抓耳挠腮，八卦的欲望挡也挡不住。

姜清越不是那种事多的明星，她身边只有珠珠一个助理，如果不是珠珠那又是谁打着她的名头帮她做好事？

当然，最让珠珠激动的不是送奶茶这件事，而是能和姜清越想法完全一致，这是怎样的默契啊！

姜清越垂着眼坐在床上，她也想知道。

从前她最不会处理这种人际关系问题，有个人发现了这点，手把手教她如何把自己代入别人的角度，待人接物让人挑不出错处。

姜清越自己很难想到这么多，可以说她人生的前二十年很少想别人怎么样，更多的是自己怎么样。从这一点来看，姜清越似乎天生缺乏共情能力，她好像是最不适合进入娱乐圈的人。

但是，谁也不是天生长袖善舞，姜清越可以学。

直到现在，每次拿到新的剧本，姜清越都会拿笔在上面批批注注，拿出读文献的专注把这个人物的前世今生串联在一起，把每一动作每一句话到底是为什么都想清楚，就像是医生拿着手术刀把人物解剖开来，让每一寸肌理的走向都大白于天光。

但是，姜清越自己心里清楚，这种笨方法是她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她的选择永远打着那个人的烙印，她用了很多年来让自己更像那个人。

但她是用理智，而非情感来为人处世。姜清越本就情感淡漠，如果她这辈子有任何炽烈的感情，那恐怕她全都交给了那个人。

都说学生像老师，但换句话来说老师也像学生。

是她吗？

姜清越打开微信，草稿箱里静静的躺着她下午编辑的一句话：“谢谢颜总的奶茶！”

她当时犹豫着不敢发出，确切地说那天重新加上颜岚的微信，两人互道晚安之后，姜清越再也没敢发出过一条信息。

不去尝试，就不会猝不及防地看到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姜清越就是鸵鸟心态，生怕美好的梦境又一次破碎。

或许颜岚只是夜深无聊呢？或许她转手就把自己删了呢？

姜清越不敢有所期待，只要没有期待，就不会有伤害。

但是，最近这几天就像做梦一样，让她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姜清越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确认，自己在颜岚心里是不是仍旧拥有特权。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发送。

一秒、两秒......

对面死一般沉寂，但是幸好，消息顺利地发了出去，姜清越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颜岚加了她好友之后没有后悔。

“姐姐？”珠珠叫她。

姜清越的神情太过严峻，让珠珠也跟着紧张起来，“是什么了不得的人送的吗？”

姜清越想了想，如果是颜岚，那确实算了不得的人物。

但她现在还不好说，她要一心等颜岚的回复，没心思招待珠珠这样好奇心重的小孩。

“你回去吧，我看看剧本。”姜清越下了逐客令。

珠珠把专门给女明星打包的蔬菜沙拉放在桌上，被人推出了门外。

门后，姜清越靠在门板上，心跳加速。

把手机掏出来看一眼，没动静。

姜清越沉住气，坐在床边把剧本摸出来看，颜岚指掌那么大的公司，肯定不会闲得动不动看手机。

三分钟之后，剧本还停留在最开始的那一页，姜清越又把手机拿在手里。

她给颜岚设了特别关注，把铃声都打开，明明没有提示音，她还是要点开看看。

说不定这手机出故障了，收到消息却没提醒呢？

姜清越当然又失望了。

这样反复几次之后，姜清越受不了了。她把手机扔到床头，专注读起手里的剧本。

待会尹小凡还要来对戏，她不能在对家面前露了怯。

当时在片场拿到剧本的时候姜清越粗略地翻了翻，当时就觉得有种诡异的熟悉感，细看下来更为心惊。

编剧加了一段两人第一次不打不相识的剧情，说是不打不相识又不恰当，因为林灼灼并不是那种能在陌生人面前自如交谈的人。

起因是宿舍楼上总是深夜传来动静，林灼灼和舍友都难以入眠，宿舍长让最后一个回来的林灼灼到楼上看看，向对方表达一下不满。

林灼灼站在楼上宿舍门前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明明她才是有理的那一个。

那间宿舍里坐着三个人，她们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局促的林灼灼，彼此之间眼神流转。

“晚上有噪音是吧？我们也很苦恼呢，这栋楼就是这么不隔音。”一个女生脸上带着笑意说：“要不然，你再到楼上去问问？”

林灼灼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咬着下唇。她的勇气已经在敲开这扇门的过程中用完了，要让她重复这个过程，比登天都难。

林灼灼直觉这个学姐的逻辑有问题，但若让她据理力争，恐怕还不如就此离开。

她不发一语，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几个人以为林灼灼当真要找楼上的人要说法，爆发出一阵大笑。

“回来回来！”那个女生招手，“逗你玩的，怎么这么蠢啊？”

说着，又是一阵哄笑。

林灼灼涨红了脸。

“行了，你们干嘛呢？”一声嗔怪从洗漱间中传出来，白清秋裹着浴袍出现，发丝上有水珠滴落。

“杨雪枫，怎么还欺负人呢？”

林灼灼记得白清秋，她是整场迎新舞会上最夺目的人。几个小时的舞会结束，林灼灼的脑子里只刻下了白清秋的身影。

但是，白清秋并不认识她。

那个叫杨雪枫的女生好像很听白清秋的话，她一出现整个宿舍的氛围当即严正了许多，白清秋走到林灼灼面前，态度诚恳道：“她们是在开玩笑，没有任何恶意。”

“我......知道。”林灼灼嗫嚅着开口。

白清秋轻笑一声，像林灼灼承诺往后晚间一定勒令她们注意不要噪音扰民，然后客客气气地把林灼灼送出了门。

木制的宿舍门板在林灼灼身后砰然紧闭，她鼻尖还缭绕着浴后氤氲的香气。

这一幕戏到此结束，这是林灼灼和白清秋的第一次对话。

姜清越缓缓放下剧本，上面被她密密麻麻地标满了记号。

这个场面不难，确切地说对于姜清越来说表演这一幕再简单不过，因为这本来就是她经历过的曾经。

林灼灼与曾经的姜清越，就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