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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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像是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心里，吴悠有些喘不过来气。

她不由多看了江凝两眼，虽然对方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但江凝心思深，有点什么想法也不会摆在脸上。想到这里，吴悠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

因为吴悠一直在走神，也不参与陈佳的谈论，江凝与陈佳渐渐从冯馨的事情聊到学生会的事务。吴悠走在前面，与两人之间拉开了大概两步的距离。

陈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抱怨江凝对学生会不上心，要是有江凝不这么散漫的话她的工作都会轻松不少。

江凝却看向走在前面的吴悠，只说：“我可是有比学生会工作更重要的事情。”

陈佳闻言，瞥了一眼走在一边心不在焉的吴悠，与江凝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我先回寝室拿材料了，拜拜。”三人快走到食堂时，陈佳挥手同两个人道别，笑着说。

凝视着天边沉沉暮色出神的吴悠这时才有了反应，转身问她：“不一起吃晚饭？”

“和你们两个走到这儿只是顺路，我订了外卖的。”陈佳看着江凝，意有所指地说，“我是要当学生会会长的人，自然要好好工作，和江凝的目标可不同。”

吴悠以为她是嫌江凝把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对待学生会不认真。便起了几分维护的心思，走到江凝身后说：“江凝是要好好学习的，不和你去趟那浑水。”

“哎呀，你真护着她。”陈佳脸上笑意更浓，脚步轻快地向着寝室走了。

两个人顺着台阶而上，食堂人不是很多。吴悠放下双肩书包占了个座位，江凝问她：“你都走神一路了，到底想什么呢？”

“我只是在想周五晚上的迎新晚会你要去看吗？”吴悠把打好的饭放在餐桌上，摸了摸鼻子，掩饰说。

然而说完，吴悠才想到江凝毕竟是在学生会工作，彩排也去参加了。迎新晚会要准备什么节目她都一清二楚，估计兴趣不大。

江凝把筷子递给吴悠，反问道：“你想去吗？”

江凝在的话还好，要是江凝不去的话，她去也没有意思了。虽然知道如果自己说想去的话，对方一定会陪着。吴悠还是决定先探探江凝的意思。

吴悠咬着筷子，想了想才说：“我算是替陈佳问问，感觉她对这个晚会挺上心的，她希望看到台下的观众多一些。”

这么说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如果吴悠真这么想的话，直接去大街上发传单多好。

“我是一时半会儿坐不到观众席上的。”江凝说，见吴悠露出不解的表情，她解释道：“我毕竟是学生会的成员，需要引导各个班级落座。”

吴悠了然，原来她负责接待啊。她想象了一下江凝冷着脸指引新生的模样，不由对晚会更感兴趣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去看看晚会吧。反正周五晚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是陈佳演砸了的话，我就可以嘲笑她一学期了。”吴悠眨眨眼，笑到。

江凝点点头，说：“那你记得要在领书记主任讲话完了再来，到时候我在礼堂门口等着你。”

江凝的反应自然，瞧着不像是讨厌她了。要是江凝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没说几句话就已经开始和她讲道理了。

再说从小到大在江凝面前做的毁形象的事情还少吗？江凝早就把她的脾气摸得透彻，现在还能和她在一起，最起码说明她不讨厌吧。吴悠心里想着，拇指不断摩擦手里的筷子。

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吴悠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始享用美食。江凝夹了一个水饺递到吴悠嘴边，“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谢谢。”吴悠把自己的餐盘推到江凝面前，示意她放在上面。被江凝喂食的话总觉得奇奇怪怪的，太过亲昵，而且筷子直接放在嘴里，就像接吻一样。

这个念头不想起来便罢了，一想起来就像是零星的火苗，蔓延在吴悠心头，酿成燎原之势。

喜欢江凝，好喜欢——

想要触碰……

吴悠心知江凝对自己的态度总是比别人更包容，自己对于江凝来说稍微有一些不一样。

那江凝能够允许她做到那种程度呢？

她不想学习，只想撕掉卷子和笔记。把江凝推倒一片狼藉的地板上，撕咬着她的嘴唇。贴到她的耳边，诉说自己到底有多喜欢。

她不想和江凝十指相扣。只想把她的手拉到唇边，一个一个细细吻过，舔湿，轻咬。让那双白玉雕成的手沾满她的味道。

她不想每晚都要和江凝道别。想把她拉到自己的小床上，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的睡脸。

吴悠盯着江凝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心思飘忽了一秒。

你真恶心！

记忆中昔日好友突然窜出来，满脸厌恶地对吴悠大叫。

吴悠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到了餐盘上，看着刚吃完一半的菜肴，突然没了胃口。

“怎么了？”江凝意识到不对，轻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吴悠比较节俭，食物向来都是尽量吃干净，即使是饭菜不合胃口，鲜少有剩菜的时候。

吴悠把手伸进口袋里，握紧那条红绳，语调平淡地说：“你记得吗？高中的时候我有一个玩儿的比较好的同学，叫沈曼。”

“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和她关系好的我都有些吃醋了。”江凝也放下了筷子说，“高三的时候你们就不那么亲近了，问你是因为什么你从来不说，现在改主意了？”

吴悠把头靠在椅子背上，说：“其实原因也简单，当时我觉得她可以理解我，但并没有。她觉得我恶心，当我是个怪物。”

江凝笑着，伸手过来想捏她的脸，果不其然被躲开。

她说：“你要是怪物的话，那总和你在一起的我也是个怪物吧。”

“不用担心，我们是同类。有什么烦恼可以向我倾诉。”

如果你知道我的性取向，还会这么说吗？如果你知道我内心的想法，还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吴悠张了张嘴，没有问出。

周五很快就到了，陈佳早早的上好了妆，去履行她身为主持人的职责。江凝也因为学生会工作的原因，差不多和她同时出发。担心自己迟到进不去的柳慕慕走的也早，只有吴悠一个人留在寝室里。

吴悠毫不着急，先写完了江凝留给她的卷子，背完了单词。打完两局游戏后关上电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于是穿上衣服出门，临走时还不忘把那条手绳重新带回手腕上。

那个怪人孟熙不声不响的在走廊尽头支起画架，描绘着残阳与晚霞。吴悠放轻脚步从她身后路过，没有打扰到对方。

迎新晚会办得很正式。学生会的人都穿了正装，江凝同样身穿一套西装，黑色长发梳理整齐，尽数拢在脑后绑成马尾，显得干练极了。穿着同样制服的人不少，吴悠一眼就看见了她。

江凝站在门前，时不时抬手看看表，明显是等了有一会儿了。吴悠连忙跑过去，心想希望她没有迟到。

“请跟随我往这边来。”江凝做出引导的动作，对着吴悠眨眼。吴悠轻笑，配合地跟在她身后。

吴悠刚一进礼堂，便意识到自己其实来的晚了一些，被自己跳过的不止有领导讲话，还有主持人开场白。节目表演已经开始，礼堂内灯光暗了下来，尽数打在了舞台上。

两人路过几排被坐满的观众席。昏暗之中，唯一指引吴悠的便是江凝的脚步，吴悠的步伐放的小心，在这里摔倒可就丢人了。

然而心里想着不要发生什么反倒发生什么，吴悠没留意，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下，眼看着要摔倒。

然而站在她前面的人反应比她还要敏锐，一把扶住她的手臂。却因为重力原因，吴悠虽不至于摔倒，仍直接扎进对方怀里。

“小心点。”江凝低头，嘴唇擦过吴悠的短发，在吴悠耳边轻声说道。

吴悠像是被烫到一样弹开，连连说了几句抱歉。她有些庆幸此时是观众席是昏暗一片，这样江凝就看不见她发红的脸。

充当观众的新生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江凝拉住吴悠的手臂，带着她走到合适的位置。柳慕慕看到了吴悠，隔着过道向她招手。

吴悠回应了柳慕慕，但动作有些敷衍，她仍未从刚才的小风波中回过神来。

她宁可摔倒在地上摔青膝盖，也不想像刚才那样摔倒江凝怀里。

换个人扶她她都不会这么害羞，摔在自己喜欢的人怀里，简直像是投怀送抱一样……

吴悠双手托脸，盯着舞台出神。脸暖暖的，她又抬手摸了摸耳朵，原本微凉的耳朵被江凝温热的气息融化，甚至变得有些灼热。

吴悠不知道的是，江凝对这个意外的投怀送抱一样反应强烈。

江凝贴着吴悠坐下。脱了黑色西装外套，扯开白衬衫的一个扣子，解了头上马尾。身体靠在礼堂的软椅子上，转头到吴悠看不见的地方，轻舒一口气。

即使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她的手上残存着的触感仍不肯消停，不断地提醒着她，吴悠的身体真的很软。

还想要触碰更多。

江凝抬手摸了摸嘴唇，偷偷看向对方，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