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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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邵之洺在苏维那里狠狠挨了一拳之后，邵母说什么也不让儿子住在医院里了。

“你看看他被苏维打成了什么样！牙齿都打松了好几颗！再这样下去要死人的呀！”邵母朝病房里坐着的邵父抹眼泪，手绢攥在手里不住地擦。

“行了。他活该。”邵父眉头也不皱一下，“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收拾一下就回家去。以后不许再招惹他。”他对床上坐着的邵之洺说。

“爸，我没有故意想……”邵之洺艰难地张口，一半是因为疼痛，一半是因为想要解释。

“人是因为你伤的！不管你是不是什么故意，他什么样你看不见吗！”邵父厉声喝止他，“我知道你怀了什么心思，但是人家不可能接受你这个人，更不会接受你所谓的愧疚！你要是真想他好，就不要再去招惹他。”

“那……”邵之洺做着最后的请求，“起码让我照顾他一阵子，让我跟他道个歉。”

“不行！！”邵父使劲地拍着桌子，哐哐地响。还没等邵之洺开口，他紧接着说：“你与蕊蕊完婚之后，即刻飞往国外。直到你们的孩子满了周岁，再回来。”

邵之洺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彻底反应过来，邵父就把在门外等候着的管家唤进来：“你刚才都听见了，把夫人和他送回去，不许出岔子。安排人时刻盯紧他，不准他出房门。他要是敢不从，就不给他吃喝。”

说完，邵父根本不理会邵母的求情，直接离开了医院。管家立刻安排家里的保镖带邵之洺回去。邵之洺此举彻底惹怒了邵父，他觉得以前纵着他，是因为邵之洺还算有分寸。但现在，他这个做父亲的必须把他从悬崖上勒回来。再不管，人命都要折在他手里了。

苏维自是不知道邵家现在彻底翻了天，他现在正在超市里不慌不忙地买菜。梁和出事让他再也无法为邵家工作，一方面是因为他工作失误，没有及时出手拦住梁和；另一方面是他觉得邵之洺恶心。自从发现自己对梁和的感情愈发复杂，他就再也无法忍受邵之洺对梁和的骚扰。他想要照顾梁和，或是出于追求，或是出于同情，再加上自己对他的愧疚。

他现在想开了，人都是有独占欲的，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喜欢他就对他好，他病了就全心全意照顾他，他离不开人，那就时刻陪着他。工作的事情倒也不着急，等梁和病情好转了再说吧。他也想好好休息一阵子。

苏维推着手推车，走到了肉类区。他打算给梁和熬骨汤补补身体。他受伤之前长途跋涉了好几天，又紧接着经历了大手术，伤及元气，必须细细调理。

他在冷柜前驻足，挑了一小根猪腿骨，又选了一点瘦肉馅，称重放进购物车。紧接着，他走到蔬菜区，买了葱姜和鸡蛋，又选了几样可以生吃的蔬菜。最后他路过调料区，补充了几样家里快用完了的调味品。

苏维平常在家里不怎么开伙，一般都是吃工作餐。就算在家吃，也懒得费这么大心思取悦自己。可是他平常不做饭不代表他做得不好，实际上他的厨艺很不错，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让他燃起热情去施展这门手艺。

到了家，苏维挽起袖子洗了手，一刻不停地开始做饭。他跟看护说过，中午不需要给梁和打饭，就算晚一些也要吃他亲手做的营养餐。医院里的饭菜，总是不如自己单做来的精细。

他捡了两块猪腿骨扔在锅里煮，顺手丢进一把葱姜，盖上锅盖不管它。

他把面皮和肉馅搁在餐厅，坐在餐桌前给梁和捏小馄饨。他用的量不大，一顿就能吃完，几下就包好了。紧接着，他又拌了个蔬菜沙拉放在一边，顺便蒸了个鸡蛋羹。

等汤熬得差不多，他把小馄饨和骨汤放一起煮。他翻出来一个饭盒，把做好的营养餐一一码好放进去。抬头一看表，十一点半。

他抄起车钥匙，提了饭盒，一刻不停地驶向医院。

苏维进了病房，梁和的吊瓶刚刚打完。他因着药物的原因还在睡，陪护见了他来，起身去吃饭了。

他在要他接着睡和叫醒他之间做抉择，最后选择了把他叫醒。他怕梁和白天睡多了夜里会睡不好，生物钟颠倒了只会更折腾人。

他轻声叫醒梁和，躺着的人迷蒙地睁开眼，一脸尚未清醒的毛躁表情。

“饿了吧？起来吃饭。”苏维面上没什么表情，手底下却是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来。

苏维看梁和盯着旁边放着的饭勺，问他：“要自己吃吗？”

梁和笑盈盈地点点头，挪动手臂从苏维手中接过勺子。

苏维给他架好小桌，这样方便他在床上用餐。他拿出饭盒，打开盖子，把午饭在梁和面前摆好。

“哇！”梁和看到眼前的午餐，不禁眼前一亮，“哥哥哪里买的？”

“我做的。快吃吧。”苏维催促他，在床沿坐下。

“哥哥先吃！”他不太利索地舀起一个小馄饨，往苏维嘴边递。

苏维把他的手轻轻推回去，道：“我吃过了。”

梁和盯着苏维瞧，好像是在确认哥哥有没有骗他。

“真的吃过了。”苏维撒谎也是信手拈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梁和终于相信苏维的话，低头默默吃着。可即便苏维做的分量不大，梁和也是剩了一大半。

“不合胃口？”苏维皱眉，这不可能。

“好吃，吃饱啦。”梁和笑着说。估计是药物镇痛的原因，他现在比早晨活泼了些许。

苏维不信，伸手探进被子，轻轻摸了摸梁和的肚皮。可是以他吃的那点，根本什么也摸不出来。

他又劝了几句，梁和撂下饭勺，再不肯吃。苏维叹了口气，只好从他手中接过餐盒，把剩下的饭菜一一吃完。

“不可以浪费粮食。”梁和一本正经地说，随后扬起得意的笑容：“这样哥哥就不会饿肚子啦。”

苏维被小梁先生摆了一道。本来就不多的一人餐分了两份，虽然谁都不饿，但是谁也没吃饱。看着面前调皮的梁和，苏维屈起食指，轻轻地刮了下他的鼻梁。

“骗我。”苏维冷着脸，表情不悦。

“哥哥先骗的。肚子还在叫，我都听到了。”梁和撅着嘴巴，不服气地说。

“本来都是给你做的，下次都要好好吃完。”苏维表情缓下来，眉眼舒展，内心哭笑不得。

“以后要跟哥哥一起吃。”梁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似乎是计谋得逞。

苏维看似强硬，却被病床上的小病号牵着鼻子走。他心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温暖。到底谁在照顾谁呢，这下可谁也说不好。他从早晨带来的吃食里拿出一个面包给自己，然后给梁和切了几样水果，两人各吃各的，倒也没再争执。

看护吃了饭回来，帮梁和解决了生理问题。他输液输了一上午，确实憋得有点急。梁和整个人害羞地脸通红，苏维倒是识趣，抄起饭盒出去洗洗涮涮，没在他跟前让他难受。

洗完回来，梁和已经盖好被子重新躺在床上，整个人仍像熟透了的虾子般，害羞得从脖子红到脸颊。

苏维对闭着眼睛的梁和说：“你是病号，这没什么。”

梁和不理他，扯过被子盖过头顶，作鸵鸟状。苏维把他的被子轻轻扯下来，说：“不要这样盖被子，会闷到。”

梁和也不说话，眼睛扭向一边，不看他。

苏维问他要不要睡觉，梁和摇摇头。吃也吃了，睡也睡过，两人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此时病房门突然被打开，房间里进来了一个陌生男人。那男人开口道：“苏先生，梁先生，你们好。我是邵老先生的律师，我姓秦。赠予房产及医药费的协议已经拟好，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梁先生签字吧。”

梁和不知所措地看向苏维，苏维重又将他扶起来，对他说：“他是上午那个伯伯的律师。你在他给你的纸上签个字，以后就能带你爸爸回家了。”

梁和点点头，接过秦律师递来的纸笔，在两份协议上慢慢签好名字。其中一份被秦秘书拿走，另外一份苏维帮他收起来了。

秦律师走后，梁和忽然定定地盯着房间里的某一点，说：“哥哥你听，有哭声。”

哭声？

这里安静得很，哪里来的哭声？

苏维反应过来，这是梁和又幻听了。

即便苏维知道梁和会产生幻觉，但他这情况也是第一次见，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上次的幻觉诱使他从四楼跳下去，这次苏维十分紧张，他身体绷紧，上半身朝前探过去，双手轻轻抓住苏维的胳膊，生怕他回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要让我放过你？”梁和右手插进头发，死死地盯着房间那处，表情混着疑惑和痛苦。